第八章
颜今歌等了会儿，没收到那位白姓负责人的消息。
应该是在忙。
何况现在时间也不早了。
颜今歌心中没在意，看了眼外面阴云密布的天，准备下班，便带上手头的资料，往颜威的办公室走，打算和颜威谈谈。
刚到门口，便听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嗓门。
秘书看见颜今歌，立刻走过来：“颜少……”
颜今歌做了一个手势，听里面的声音。
“颜总，我好歹也跟着公司干这么多年了，可谓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努力工作，矜矜业业，好不容易干上经理的位置，结果呢？您儿子一回来，就把我踹走了，您不觉得这个行为特别寒老员工的心吗？”
“那您以后再来什么侄子侄女，是不是也要让老员工腾位置？你到底把我们放在哪里？？”
颜今歌轻声问：“这人是前任技术部经理？”
秘书点头：“是。他叫许吴……”
“我知道。”颜今歌颔首，直接推门而入。
站在办公室内的男人正高谈阔论着，听到声响，微微一愣，转头看来。
颜今歌神色冷淡，长腿迈开，将一叠文件放在颜威办公桌前。
他站在原地，动作不疾不徐，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说：“六点零一，已经到下班时间了。爸爸，晚上吃什么？”
说话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旁边的男人。
站在颜今歌身旁不远的，正是颜今歌这一次回公司，挤掉的原技术部经理，许吴。
许吴从五年前入职颜氏，两年前升至经理位置，在颜氏，算是比较快的。他一直得意于自己的晋升速度，团建的时候尤其喜欢高谈阔论说自己的晋升史，引旁人崇拜。
他原以为，之后在颜氏，就算是不继续往上升，最起码也能保住职位，可谁曾想，颜今歌归来，颜威竟然直接将他调到了另外一个部门！
事出突然，许吴也能理解，要是平调，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他降级了！
工资缩水，职位说出去也没之前的经理有面子，再见到老员工，岂不是很尴尬？再加上挤掉他的，竟然是颜今歌。
许吴一下子炸了。
或许下面那些员工不知道颜今歌，但许吴跟颜氏的高层，以及荣鼎那边的人一起八卦时，是听说过的。
颜今歌是柏微身边的一条狗。
大学毕业后，颜今歌直接进了柏微的公司，但一点儿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就跟在柏微身边，任劳任怨当个小秘书。
他们还曾经调侃过，说颜今歌过去当秘书，肯定当的是那种办公桌下面的秘书。
这样草包的人。
就因为出身比他好，是颜威的儿子，就能直接空降过来，把他挤走！
凭什么？？？
许吴很不服，临下班前，又偶遇之前的属下，虽然双方没说几句话，但看着对方的眼神，许吴就受不住了，一股气直冲脑门，干脆来找颜威讨个说法。
想到荣鼎科技前几天抛来的橄榄枝，许吴心想，大不了他不干了！
正是因为有退路，许吴才更有恃无恐。
在他看来，损失他这么一员大将，是颜氏的损失！
而且这颜今歌，进来办公室，第一句就是下班。
六点零一分，就想着晚上要吃什么……
呵呵。
许吴本就因为之前的印象，瞧不上颜今歌，现在见颜今歌无视他，登时怒火中烧，但面对颜威，风度不能丢，便只是冷笑一声，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颜今歌像是这才看见许吴一样：“啊，这位应该就是技术部前任经理了吧？”
“是。”许吴面上冷淡答应一声，心中得意。
看。
连颜今歌都听说过他，看来他在圈内已经很出名了。
怪不得荣鼎慧眼识英雄，想要挖他。
不过许吴还没得意多久，便见颜今歌微微颔首：“之前一直久仰大名，但从未见过，现在看来，外界对你的传言果然名不虚传，才让我一来就听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种放屁话。”
许吴：“？”
许吴愣了愣，完全没想到颜今歌会语气这么锋利地与他交谈。
他下意识看向旁边的颜威，却见颜威转移视线，盯着落地窗外面的雨看。
颜威不说话，颜今歌便占据主场。
他淡淡道：“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公司没有给你发工资一样。公司给你交五险一金，你每个月三万多工资，各种福利，买的就是你为公司创造价值。我们花那么多钱和时间精力去培养你，找上任经理带你，找团队给你培训，给你经费出国深造，这么多的投入资金，就是让你来公司混日子，做你的苦劳的么？依我看，你有这种想法，以后也不用再在公司里待下去了，我们颜氏庙小，容不下你这种想要苦劳的人。”
颜今歌说话的速度向来不紧不慢，但一气呵成，不给旁人插嘴的机会，说完，就转头看颜威，像是撒娇一样：“爸爸，您说呢？”
颜威：“啊？啊……嗯，如果是这样，那就按照你说的办吧。”
许吴：“？？？”
不是？
这不对吧？
许吴瞪大眼睛。
他刚进入办公室的时候，甚至已经想好，这次就算是没涨工资，也得听颜威和颜今歌给他道歉，如果对方拒不配合，他就直接辞职。
去荣鼎！
当颜氏的对头！
全方位碾压颜氏！
怎么剧情一转，突然就变成他被辞退呢？？？
“怎么……凭什么辞退我！？”
许吴额头上冒出青筋来。
现在的许吴，被颜今歌瞧不起，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出颜氏集团，让许吴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想要证明自己价值的感觉。
他正要细数自己当初为公司做的贡献，便听颜今歌又说：“这还有什么疑问吗？当然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无法再为公司创造价值，也无法匹配现阶段公司给你的职位。我不看你过程，只看你结果。自从你升上经理职位后，公司的业绩如何？我这边有一份详细资料，你自己看看吧。”
颜今歌扫了眼手边的文件，挑出其中一份，扔给许吴。
许吴接过，打开一看，脸色有些苍白。
他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颜今歌递给他的那份资料，单独将他重点参与的项目拎出来，做了详尽的对比。这些项目夹在许吴之前做过的大大小小所有项目中，其实数量并不多，占比也不多。
可一旦单独拿出来，那就不一样了。
那数值，虽然称不上惨不忍睹，但确实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且逐年下滑。
甚至，如果不是颜今歌整理，许吴也不知道，他自己竟然这么废。
颜今歌漫不经心道：“其实就算今天你不说，我也有辞退你的打算，只是还没跟爸爸说，就先在门外听到了你的质问。”
他垂下眼眸，手指敲击了下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音，“毕竟是老员工了，公司也不会太亏待你。根据劳动法的经济补偿原则，在辞退你后，公司应该补上五个月的工资，我可以给你多加一个月。如果许先生没有其他事，可以离开办公室了。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颜今歌下命令时，语气平淡且不容拒绝，就像是有种特殊魔力一样，让人不敢违抗。
许吴听完这话，下意识往外走。
直到门被阖上，发出的“嘭”的一声响，他才反应过来。
……就这么被辞退了？？
许吴一脸茫然。
再回想刚刚和颜今歌之间的对话，许吴全程都被牵着鼻子走，甚至一次都没有占过上风，被颜今歌安排的明明白白。
还有手里的这份资料……
这真的是外界传言的那个草包？
心中产生疑问的同时，也有愤怒渐渐升上来。
颜今歌可真是好样的。
既然辞退，那就别怪他不客气，直接去荣鼎了！
……
待许吴走后，颜今歌将看完的资料，自己的想法，以及打算参与的项目都跟颜威说了。两人一直在办公室加班到八点半，才终于处理完手头的事。
颜威一时间感慨万千：“没想到毕业两年，你就已经成长成这样……”
颜今歌笑笑。
他成长的当然很快。
之前在荣鼎，原主一天平均只睡三四个小时。他刚开始和柏微一起创业时，也只是大学毕业，什么都不懂，但现实会逼着他懂。
他没有前辈指引，甚至有人会刻意刁难，最后一身的经验，全部都是撞南墙撞出来的。
颜今歌回到家，和父母一起吃过晚饭，休憩一会儿，又开始加班。
临近凌晨，颜今歌才起身活动了下，去盥洗室洗漱完，一头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舒服！
颜今歌打了个滚，最后寻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均匀起来，刚要陷入梦境，手机突然响起。颜今歌迷迷糊糊伸手，直接接通。
静谧的卧室内瞬间变得嘈杂。
隆隆的音乐声中，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喊：“喂，颜今歌？你现在在哪儿呢？”
颜今歌困极了，有气无力“嗯”了声。
那人没听见颜今歌的回答，也不在乎，直接说：“柏微在东三环黄河大街的那个屈澜酒吧喝醉了，现在正找你呢，你赶紧过来把人接走吧！对了，多带点钱，他吐了人家酒吧一沙发，酒吧老板正拦着要赔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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