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唉，王姐，这都几天过去了？之前进行的几个项目收尾后，真的没有新的了吗？我怎么听产品说他们想了好几个创意？”
“谁知道呢。一直没信儿。”
被称为王姐的人冲着颜今歌的办公室努努嘴，“现在的所有项目，不都得先过那位的手？据说只要是他不同意的，不管产品那边怎么说怎么劝，就是不动工，打回去重新改，直到改到那位满意为止。”
“真的假的啊？靠，到底谁是产品部的经理？”
“没办法，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太子爷，说句实在话，以后整个公司都是他的，所以他想怎么搞，那下面的员工，也只能认命，跟着一起折腾了。而且……他现在这番作为，倒好像比颜总还厉害呢，当初颜总都没这么专权。”
“……就是啊，好烦。”
一大早，办公室内就热闹非凡。
众人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八卦，王姐在周遭看了一圈，忍不住问：“对了，晓旭离职之后，你们还联系过他吗？”
一句话，让周围的人情绪都变得微妙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害，这不是才过了两个周末么……”
“联系倒是联系了。”
“面试了吗？”
“唔，其实也没报什么希望，就是过去看看，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呢。”
“哈哈哈，等有消息了再说吧。”
自颜今歌担任经理，距离今天，已经过去两个多星期。
这两个多星期里，技术部的人将之前的几个项目基本收尾后，就再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了——颜今歌那边，始终没有再说新的项目。
技术部的员工，甚至怀疑自己要失业了。
这也导致他们都有些沉不住气。
员工跳槽，当然想去发展前景更好的公司，有更好的待遇，并且干的活和自己的专业对口。
能满足这个条件的，目前也就只有荣鼎科技了。
因为颜氏一直在走下坡路，以及颜今歌空降的事，这次想走的人并不少，而荣鼎显然吃不下他们这么多员工——若是等被裁员后，再动身荣鼎面试，那么多人竞争一个岗位，肯定不利，不如先下手为强，早点去面试，将自己的那份名额定下来再说。
众人一下子从还算友好的同事关系，变成竞争关系，一时间各怀鬼胎，就连面对对方的笑容，都少了几分真诚。
“你也是面试了？什么时候去的啊？早知道我们就一起了，还能壮壮胆。”
“哈哈哈，是啊，可惜了。”
正说着，电梯那边传来响动。
颜今歌出电梯后，朝着办公室这边走过来。
他一身西装革履，高级定制剪裁合身，将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拉到窄腰上和迈动着的大长腿上，光可鉴人的手工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身边跟了个助理，似乎正在汇报什么。
不得不说，颜今歌是很有范儿的。
办公室的几人明明背后说颜今歌的八卦，现在看见他过来，却都不约而同站起身，笑眯眯跟人打招呼：“颜经理早。”
“早上好。”
“经理早啊。”
颜今歌的视线扫过众人，微微颔首：“早。”
说完，颜今歌走进办公室。
人事那边几乎踩着点打来电话：“颜经理，你那个部门的好几个员工都开始办理离职了，这事儿您知道吗？”
颜今歌挑眉，漫不经心问：“都有谁？”
人事报了几个人的名字。
颜今歌心中有数：“嗯，手续你直接办吧。通知他们，目前手头没什么项目，把必要的东西交接完毕后就不用来了。”
“好。”
人事那边挂断电话，唏嘘一声。
这一批技术部的成员，基本都是上一批老员工带出来的，或者从各个公司里挖来的比较有实力的员工，现在竟然一口气辞职了七八个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不满颜今歌当上司，还是公司这边有什么新说法……
而剩下的员工，等真开始做项目的时候，就算是技术熟练，也一定会变得手忙脚乱……
唉。
就算是太子爷又如何？
面对这种困境，就算是现在去挖人，也得有个时间周期，而颜氏已经快要耗不起了。大批员工辞职，即便不是因为颜今歌，也得颜今歌背锅。
他这次，注定是要栽跟头了。
……
与此同时，荣鼎科技。
“兄弟，真的不是我不帮你，只是我爸发现了这事儿，刚打完我一顿。你也知道，我们公司小，资金本来就有点短缺……”
电话里传来王彬的声音。
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王彬声音越说越小。
柏微坐在办公室内，没回应王彬，脸色愈发不好看。
三千万六百万，其实对于现在的柏微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
柏微所拥有的荣鼎科技，虽然看起来是个庞然大物，网上吹的牛逼轰轰，说是能与颜氏比肩，但其实大部分都是营销。
恰好颜氏有点走下坡路，荣鼎设计又高大上，所以踩着颜氏上位罢了。
实际上，荣鼎科技才刚刚成立两年，正处于发展时期，根基非常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被其他虎视眈眈的集团吞吃入腹。
目前，公司里的钱都是固定的，给员工发工资、扩大公司规模，运营成本等等，每个月大头的利益，都反复投入进去。
在流动资金不多的情况下，月光族的柏微不想降低自己的生活格调，更不想把房子或者车子卖了，东拼西凑，也就只能凑出一千多万，他还能从哪里搞出三千六百万给颜今歌？
他只能借。
然而这才两个星期过去，王彬就来要钱了？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虽然不高兴，但也不会傻乎乎表现出来，便低声说：“你放心，我也不会让兄弟为难，我现在就去筹钱。”
电话挂断。
柏微坐在老板椅上，盯着面前的文件发呆。
还能问谁借钱？
柏微的脑海中竟然下意识出现“颜今歌”三个字。
以往颜今歌对他有求必应，他都已经习惯了。
“柏总？”
身旁的秘书将咖啡杯轻轻放在桌面上，温柔笑着，“您在想什么呢，看着好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帮您分担一些？”
说着，秘书轻轻握住柏微的手。
柏微借钱的事情，秘书是知道的。
柏微冷冷将王彬催款的事情说了：“他说明天就要给他打过去。”
秘书一愣，主动走到柏微身后，帮柏微捏肩膀：“王总不是您的朋友吗？他应该知道您现在面临的困境吧？这种时候就催，不是在故意为难您么？”
柏微顿时觉得秘书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是啊。
一般人借钱，最少也得一个月吧？这才几天过去，故意的吧？
不过这种真实的想法，柏微不会跟秘书说。
他身体放松，眯着眼睛道：“你也别多想，他是我兄弟，不会这样对我的。现在要钱，肯定也是没办法了。”
秘书垂下眼眸。
她轻声说：“要不……我这边存了几万块钱，我等会儿转给你吧……”
几万块？
几万有什么用。
还不够欠款的零头。
柏微淡淡道：“这话我不想再听你说出口了。”
他语气有些冷淡，吓到秘书，秘书手一抖，眨眨眼，喊道：“柏总……”
柏微又缓和了语气，说：“傻丫头，我怎么会用你的钱？你是唯一知道我其实并不像是外表那么光鲜的人，你没有瞧不起我，或者离开我，我已经很感激你对我的不离不弃，不像颜今歌……唉，我当然不会再去糟蹋你对我好的这番心意。”
他似乎很疲惫，长长出了一口气，说，“别人对我的好，我都会记在心中。”
秘书一怔。
她心中涌过一丝暖流，给柏微按肩膀，按的更加专心了一点儿。
过了会儿，秘书想到什么，小声问：“柏总……之前颜今歌不是叫来了律师团，将他给你送的东西全部折现要回去了吗？”
柏微蹙眉：“嗯。”
秘书小声问：“那、那当初您让我给他买的那些礼物呢？我记得上次出差，你还给他买了一块三十万的表，之前也有大大小小的礼物，基本都是我买的，公司财务那边都记着账……我是觉得，凭什么只有他让你还钱，他自己却把你送的礼物昧下这种道理？这也太双标了吧？”
柏微睁开眼睛。
第二天，颜今歌刚到公司，便见周遭的员工总会下意识多看他两眼。
他心中没在意，正要进电梯，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颜今歌！”
——柏微身后带着秘书，还有他的好友王彬，一同朝着颜今歌走过来。
他怎么来了？
钱还回来了，两人该一拍两散才对。
难不成要说荣鼎技术部集体离职的事情？
颜今歌边想着，边停下脚步，神色冷淡地看着那几人。
柏微越来越靠近颜今歌，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此时的颜今歌，完全褪去了曾经跟着他时，那副卑微的模样，他看向他的目光，再也没有曾经那充盈着，仿佛要溢出来的爱意。
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真正的上位者，身形笔挺，气质很好，之前经常挂着的黑眼圈不见了，皮肤也比之前更白皙有光泽。
而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柏微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手工制作，光外套就不下三十万。
柏微神色复杂。
他一直都以为，两人分手后，颜今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和坚强，一副不打算和他复合的模样，但背地里，一定会失魂落魄。
但是呢？
从颜今歌现在的状态来看，他比之前过得更好了……
瞧瞧，精神状态都好了。
而柏微现在日子这么难过，都是拜颜今歌所赐！
一想到这里，柏微不禁蹙眉。
凭什么颜今歌现在过得这么好？
柏微的目光扫过周围有意无意放慢脚步，想看八卦的员工们，背脊不禁更挺直了一些。他就站在距离颜今歌一米半的位置，许久没说话，看着颜今歌的眼神目露哀伤。
身旁的秘书见状，还以为柏微是念及旧情，不愿意质问颜今歌。
她心疼柏微，甘愿做这个出头鸟，干脆上前一步，先声夺人道：“颜今歌，你也太不要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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