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柏微眼睛微微有些泛红，盯着对面正和助理说话的颜今歌。颜今歌漂亮的侧脸依然是从前的模样，那那双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却与柏微认识的那个颜今歌相去甚远。
柏微有些迷茫。
他突然很想问问颜今歌，后者是不是真的不爱他了。
但结果显而易见——如果还爱，颜今歌就绝对不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不给他面子。
不该来这一趟的。
柏微突然想。
“柏总还有什么事情没说么？”
颜今歌清越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带着助理先上楼了。”他想起什么，偏过头，嘲讽道，“和总是在与小三去开房路上的柏总不同，我可是非常忙的。”
说完，颜今歌冲柏微身后的王彬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之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柏微：“……”
柏微视线一阵恍惚。
颜今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不过颜今歌说的话，柏微并不放在心上，他真正觉得浑身发寒的是，当说到“和小三去开房路上”时，颜今歌也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丝嘲讽罢了。
——他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愤怒地质问。
不大吼？
不露出失望的表情？
……因为他不爱他了。
所以柏微的种种行为，颜今歌都不在意了。
正想着，秘书上前一步，轻轻喊：“柏总……”
柏微这才回过身来，喉头一阵干涩。
他低声说：“走。”
就算继续呆在这里，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颜今歌不会再回头，他站在原地，反倒像是那个走不出两人之间的关系，被抛弃的废物。
阴沉着脸，柏微率先转过身离去。
从颜氏集团出来，往停车的地方走时，柏微的情绪已经趋近稳定。
他微微蹙眉。
钱从哪里来？
王彬的父亲虎视眈眈，二十四小时内就要看到钱，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五个小时。就算柏微现在把车去贱卖了，也卖不出那么多钱，何况他总要有车撑场面。
柏微转头：“王彬，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手头实在是没有现钱，要么我把之前买的那辆跑车送你，你再宽限我段时间？大家都是兄弟，别让我为难。”
王彬有些惊异，忍不住多看了柏微两眼。
——刚刚颜今歌和柏微之间的对话，简直是将柏微按在地上摩擦。以王彬对柏微的多年了解，柏微现在一定怒火中烧，按理说应该没空思考别的，然而他却非常冷静，像是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再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些内容，王彬心中“啧”了一声。
看来，他也并不是特别了解这个好友。
王彬面露为难：“柏哥，真的不是我不帮你，如果我想为难你，当初就不会把我爸的钱拿过来给你，但是这事儿放话的是我爸……要么我打一通电话，问问他老人家的意思？”
“麻烦了。”柏微说。
王彬只好掏出手机，给他的老爹打电话。
他特意选择了免提，接通后，王彬这边刚说出柏微的提议，便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你小子是脑子被门缝夹了是不是？你觉得二手车能值个多少钱？在这种情况下，它就是一堆废铁！我不管，钱要是要不回来，你就别回来了！我没有你这个柏家儿子——”
王彬无奈地看着柏微。
柏微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第一次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被逼到这种程度，柏微一时间内心空空茫茫的，他不禁开始思索，他明明已经当了两年荣鼎科技的董事，为什么现在遇到事情，还是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下一秒，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以往的所有事件。
每一次，每一次。
都是颜今歌挡在他的身前，帮他想办法解决的。
只是他之前，一直对此视而不见，并觉得，那些大大小小的困难，都是有解决方法的，你看，颜今歌不就解决的愈发轻松了？
这说明，那些事情根本就不算是事情。
不值得他操心。
……
没想到荣鼎科技的柏总竟然是这样的人！
颜今歌和柏微的这一场“大战”，就发生在公司前厅。几乎所有来上班的人，都会经过这里，很快，颜今歌手撕渣男小三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颜氏集团。
“哎哎，你们知道今天早上发生的大事儿吗？”
“知道知道，简直太刺激了——”
“哈哈哈，你们刷卡的时候，看见大屏幕了吗？上面以前不都是各种优秀员工的介绍，以及公司的产品理念什么的，今天突然变成渣男约会小三的耻辱墙了！各种出入酒店的照片，身边还都是不一样的人，有男有女！”
“对对对，当时我都惊呆了，没想到现在的有钱人这么会玩。”
“太子牛逼嗷！我就喜欢看这种手撕渣男的情节！”
“唏嘘，我要是也有颜经理这么牛逼就好了……我前男友是个海王，我和姐妹逛街的时候，偶然撞见他搂着一个姑娘，当场抓奸，可把我给气死了！想到就觉得又气又恶心！”
“就是，幸好咱们颜经理给力。你们看见了吗？那个渣渣荣鼎科技的老总，脸都泛着青！”
“青里泛着紫！”
“紫里泛着黑！哈哈哈。”
“这个瓜可真牛逼了，那个什么柏总，还好意思说咱颜经理昧下他的礼物，他脸咋这么大呢？说实话，就颜经理这家庭条件，根本犯不着贪他那点儿小便宜。”
“可不是么，人正儿八经的富二代出身。”
很多人对自己所在的国家、学校、待遇不错的公司等等，都会有种归属感，具体表现在，自己说公司的坏话可以，但别人说不行。
荣鼎科技之前一直都在有意无意踩着颜氏上位，对颜氏有感情的员工们，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荣鼎老总出了这种丑事，大家一时普天同庆，像是过年一样，恨不得将这事儿宣扬的所有人都知道，一上午时间，各种打了码，但主角之一暗指荣鼎老总的八卦帖子层出不穷。
午餐时间。
颜今歌出现在员工餐厅里，顿时引来无数人围观。
——八卦主角来了！
颜今歌全当没看见，安静地坐在座位上吃饭。
中途，手机突然响了下。
颜今歌拿出来一看，是Nirvana的那位白先生发来的消息。
白：「我下午三点左右有空。」
颜今歌眼睛一亮，立刻与这位白总约定见面地点，最后双方将地点定在一家高档餐厅。
他吃过午餐，上楼跟助理说了三点的行程：“你去帮我在那个餐厅定个位置，并发给白总。两点左右我就会出发，下午如果有人来找我，你把事件记下来，回头再说。”
“好。”
颜今歌中午整理了一下有关于联名合作的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往外走。
临走前，他看见部门几个员工推推搡搡，目光都凝聚在他身上，像是要说什么，欲言又止，他直接假装没看见，下楼开车，前往约定地点。
两点四十分，颜今歌进入餐厅。
他来到助理定好的餐桌位置，却见那边已经坐着一名女士。
那名女士一头大波浪的褐色头发，身上穿着职业套装，转头看见颜今歌，立刻起身，微微躬身，恭敬道：“颜经理，您好，非常抱歉，白总那边临时有事，他本来对这次见面也很期待，现在却只能派我来跟您接洽。”
颜今歌挑眉：“没事。”
他对那位白总并不怎么感兴趣，只要合作的事情能正常走即可。
颜今歌落座，开门见山道：“对于这次合作，贵公司是什么想法？”
秘书笑道：“白总都已经交代过我注意事项，之前您在微信上对他提出的内容，他都同意了，我们当然不会食言……”
与一般公司间合作利益撕扯不同，颜今歌和白总身边的秘书都非常坦诚，两人你来我往，很快将合作的事情基本定下来，就只等后续正式签订合作。
颜今歌对此很满意。
送走秘书后，颜今歌也准备就此离开，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聚在他身上，他下意识回头，看见餐厅不远处坐着一个年岁不大，似乎是个大学生的青年。
青年双腿交叠，姿态随意靠坐在椅子上。
他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浑身的气质却捏的死死的，衬衫扣子扣到最上面，将喉结凸显出来，无端有种禁欲的感觉。
他皮肤略微苍白，但并不是健康的白，似乎不经常晒太阳，也或许不怎么锻炼身体。
此时，青年一双略微阴沉的眼神正盯着颜今歌看。
颜今歌莫名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
那青年颜今歌认识。
是柏承。
颜今歌对这个人印象还算深，尤其是他离开柏家时，那双在门缝后面偷看他的眼睛。
——隐在暗处，阴鸷，又不怀好意。
颜今歌想到柏承所处的家庭环境，皱皱眉头。
他站在原地，低头摆弄手机，过了会儿，朝着柏承走过去。
柏承不躲不避，一双眼睛随着颜今歌的挪动而挪动，像是什么粘液，始终黏在后者身上，直到颜今歌将手机放在他面前——
颜今歌：“这家心理医生好像不错，你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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