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活下去......!”
他紧紧抓着怀里那人的手,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抖。
“不!求求你再睁眼看我一眼!求求你别死!”
他拼命地按着他胸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血却怎么也止不住,温热的血液将他的双手染红。
那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连手都未能碰到他的脸,便无力地滑落了。
他死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了。
就像曾经见证的无数个其他战友死亡的瞬间,明明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和他说,就这么死了。
子弹正中大动脉,弹片搅碎了心脏。
那个金发的男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他的怀中,永远停止了呼吸。
明明上战场之前还说,等战争结束了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喂,你醒醒啊......你是开玩笑的对吧......因为我又惹你生气了对吗......求求你再睁开看我一眼吧......
明明昨天晚上还一起去喝酒,明明已经一起撑过了那么多次战役,明明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你怎么,你怎么就抛下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
他近乎绝望地祈求着,声音嘶哑。
一滴雨水从半空中落下,滴落在男人安详的脸庞上。
接着又是一滴雨水滴落。
他颤抖着手为男人抹去,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收回手。却没想到,有更多的水滴滴落。
是下雨了吗?
他迷茫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是啊。
他真的死了。
“唔......”
黑泽明睁开眼,伸手抹了把脸却发现手心一片湿润。
眼泪?
他这是......
他努力想回忆梦中的那个金发男人的样子,却无论如何都回想不起他的脸。
只记得那人身材高大,有着一头顺滑的金色长发,即便是在战场上被高高扎成马尾,也无法遮掩那抹金色。
他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黑泽明从柔软的大床上起身,准备下楼走向客厅。
那个昨天收留的黑衣组织头号杀手依旧安静地睡在沙发上,身上浅浅盖着一张薄毯。一米九的高个子不得不缩着身子才能躺在沙发上,看起来似乎睡得并不安稳,毯子有一半滑落在了地上。
就在黑泽明从楼梯上走下的时候,琴酒便警觉地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微微有些凌乱的金色长发就这么柔顺地贴在他身后。他身上绑满了绷带,看似杂乱的绑法却很有效地止了血,似乎是很久以前流传在战场上的应急绑法。
身上染了血迹的破碎衣物早在昨晚就被烧成灰烬,毁尸灭迹了。就连穿的黑色长裤都因为处理伤口而剪破了好几个大洞,只留下一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黑色风衣搭在沙发边上。
现在的他,当真是无比狼狈。
他一声不发地看着走向他的黑泽明,双眸神色略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黑泽明还没有恢复记忆,也自认为他肯定不是琴酒寻找的那位先生。
现在的他可没那么好心,随意收留一个在国际上都赫赫有名的头号通缉犯。
但他这次并没有拿枪对着琴酒,反而从一旁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水,递了过去。
琴酒没有犹豫,接过水就喝下,干燥的双唇终于得到了水的滋润。从昨晚到现在,他就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也没喝过一口水。
“你倒是心大,不怕我下了毒?”黑泽明悠闲地坐在了他的对面,眼底带笑,翘着二郎腿。
没了礼帽的遮挡,原本看起来阴沉的脸庞似乎也没那么不顺眼了。琴酒此时的神情反倒像是一只找不到主人的委屈大狗,不,就算是的话,那也是一只受了委屈的狼狗。
“您不会。”琴酒的声音依旧沙哑,他放下水杯,定定地看着他。
“可你知道,我不是他。”黑泽明突然敛了笑意,语气冷漠。
“您就是您。”琴酒语气坚定。
黑泽明懒得与他争辩,无论如何,他现在都是一个普通的17岁高中生,完全不想和所谓的黑衣组织扯上任何关系。
就算被找上门来了,大不了他换个更清静的地方就是了。那个什么先生的记忆他又没有,组织的事与他何干?就算曾经是,那也只是曾经。
“我猜现在组织里应该是一片混乱吧?你不去解决组织的叛徒和卧底,找个什么早就失踪的首领干什么?”黑泽明用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下巴,“没了首领自然还会有第二个当家人,我想,势力范围这么大的组织,总不至于一个领导者都找不出来吧?”
琴酒沉默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学了,没有早饭。我知道你有联系组织的方式,赶紧走人。如果等我放学回来看到你还留在这儿的话,可别怪我赶人了。”
黑泽明站起身走到门口换鞋,拎着书包便出门了。
琴酒在沙发上躺了半晌。似乎是恢复了一点体力,他忍着伤处的疼痛,走到摆放在客厅柜子上的座式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和电话那边的人简单对话几句后,他又回到了沙发上坐下。
那个少年......明明他就是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回去?
难道真的像他失踪前所说的,他决定独自一人离开组织跑路了?
这绝不可能。
能坐到那个位置上的他怎么可能说不要组织就不要了。
最令他感到不适的,是那人的眼中不再是对他充满信任的眼神,而是一种漠然的,看待敌人的审视。
给人的感觉很陌生。
他说的没错,就算组织的首领不在了,还有Rum。以她的能力足以稳住整个组织。
原本还为非作乱的“新高层”势力在最近也确实收敛了不少,现在需要解决的,就是趁乱混进组织的卧底和那些趁机背叛组织的垃圾。
可是......如果没有了那位先生的组织,还算得上他所效忠的组织吗?
没等多久,屋外就停下了一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
琴酒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沾到自己身上的灰尘和血迹而有些显脏的薄毯。
犹豫半晌,他还是拿起它离开了。
“叮铃铃——!”
放学了,班里所有同学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黑泽明潇洒地拎着随手塞了几本书的书包,准备回家。
“黑泽君!上次真是多谢你的帮忙了!幸亏有你提醒我去找柯南,柯南才没有遇到危险。”毛利兰也快速收拾完书包,跟了上来。
黑泽明脸上的笑容一僵,什么帮忙?发生了什么事?他干了什么?喂喂喂!拜托你说清楚点啊!
虽然在内心里疯狂吐槽,可他面上还是淡定地应声。
“啊,都是些小事,不用在意。”
可能只是某次想要摆脱柯南甩给小兰,结果歪打正着发生的事吧。
果然只要碰到柯南就一定会发生什么案件!
毛利兰依旧兴奋地向黑泽明讲着最近发生的事,似乎在最近又有了不少奇妙的经历。
“只是可惜,这些案子发生时新一居然不在。”她忽然有些失落,原本眼眸中闪烁着的光彩都黯淡了几分,“如果新一在的话,他一定会大喊着‘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然后立刻把犯人找出来吧!”
“或许吧。”
不知不觉就走到分别的岔口了。
黑泽明将视线离开面露遗憾的少女,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贴着字的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窗,一个小男孩的身影趴在窗边,似乎在等待着谁。
“别太在意,你现在不是还有柯南吗?那个小家伙的聪明才智可丝毫不输给工藤。”黑泽明笑着打趣道。
“他呀!虽然冒失了些,不过确实是很可爱的男孩子呢!将来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吧,不,也许现在也是。”
毛利兰也笑着和黑泽明告别,然后就见到柯南小小的身影急匆匆地从楼上跑下小兰面前。
哦呀,难道......他是被柯南当做情敌,所以有了危机感而吃醋了?黑泽明眯了眯眼,嘴角的弧度反而更上扬了几分。
他再一次将视线上移,原本柯南趴着的那个窗子又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哦呀,那不是......
黑泽明笑容的弧度不减,转身,回家。
按下自家门上的指纹锁,早上还躺在沙发上的伤员果然已经走了。原本地上散落的纱布和医疗包也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摆放在一边。
居然还有空给他搞卫生?
黑泽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再一次窝在了沙发上。
啊啊,有美酒又能天天泡澡的居家生活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这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天色逐渐变暗,一切热闹的景象都在沉寂的夜色中隐没。
“灰原,你怎么了?从傍晚起就有些神色不对,是身体不舒服吗?”
灰原哀是最近才寄宿在阿笠博士家里的女孩,和柯南经历了一系列案件才真正对外人放下戒备。
可今天明明只是和柯南一起去了趟毛利侦探事务所做客,神色便有些不对劲。
柯南看着身旁脸色有些惨白的灰原哀,感到有些疑惑。
“那个男人......”灰原哀颤声道,“他的身上有组织的气息。”
“啊?你是说黑泽?”
正在琢磨阿笠博士给他的新装备的柯南微微傻眼,“你是不是搞错了啊,他怎么可能......”
他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闭了嘴。
并不是完全没这个可能。
他想起来了,黑泽明的身手就连自家爸妈都无法试探到他的真实底细,身份信息也完美得没有任何破绽。
从他手上那种枪茧的厚度和位置来看,如果说他不是国际上某些追击逃犯的特殊组织的人,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
不,不对,那时候见到的黑泽明他明明还只是个17岁的高中生,就算现在过了大半年也还没成年。这种年纪的少年怎么可能有机会常年使用枪支?
难道他只是普通的射击爱好者?
柯南皱着眉头,似乎陷入了正在推理的状态。
“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他身上带有的组织气息虽然不明显,但是我能感受到那种恐怖的压迫感。不......甚至......”灰原哀瞳孔微微放大,声音突然拔高,“他们,他们肯定是发现我了......”
“灰原!”柯南大叫一声,试图让灰原哀从魔怔的状态恢复过来。
“柯南!小哀!你们在干什么?怎么突然那么大声?”
毛利兰敲了敲房间的门,似乎想要开门进来。
柯南连忙手忙脚乱地将装备收起来。
“啊!小兰姐姐,我们......我们只是在讨论一道数学题而已!啊.....阿嘞嘞,好像灰原算的结果是对的......啊,哈哈哈......”
穿着围裙的毛利兰站在门口,无奈地看着尴尬地直挠头发的柯南。
“真是的,对待女孩子要温柔一点嘛,干吗那么大声啊。”她笑了笑,“晚饭马上做好了,你们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好!”
“好的!”
街道上的路灯开始亮起,繁华的街道依旧人来人往。
而真正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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