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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离开之际，钟胜涛捡回温如扇丢在岸边的包，王乐捧着单反。
“好重的家伙，”王乐开玩笑问，“姐，你用它拍照是不是跟举铁似的？”
讲真，姐的胳膊肌肉线条果然好看。
特别匀称，瘦而不柴。
江珏蹙起眉头。
他冷冷睨了眼正打量温如扇的王乐，目光含着警告。
王乐被瞪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后知后觉，他悟了。
姐浑身湿透，衣裳贴着雪白肌肤，虽然江珏已尽量将她护在怀中，可轮廓还线条是挺……
王乐连忙把头转过去。
“相机很重吗？可能是我习惯了。”温如扇不以为然地说。
“姐你是做摄影工作的？”眼观鼻鼻观心，王乐再不敢将视线投向温如扇。
“嗯。”
“拍什么？风景？”
“主要是人。”
“哇，姐姐你是专业的吗，可以帮我们拍几张照片吗？”
“当然。”
七嘴八舌聊着，他们刚走出不远，身后有人高声喊：“等等，前面的人请等下。”
江珏慢悠悠止步。
身后，一对中年男女急忙追来，他们目光在众人之间搜寻，最后落在温如扇身上，眸含感激：“是这位小姐救了我儿子吧？太感谢您了。抱歉，刚刚忙着照顾孩子，没能第一时间感谢您，您没事吧？”
女人紧跟着说：“小姐方便加个微信吗？我们想谢谢您。”
另个女人牵着两个男孩，强迫把他们带到温如扇身前，没好气说：“快，还不快谢谢姐姐救了你们。”
江珏俯首睨着两根萝卜头，神色漠然。
在他的定义里，并不是所有事都能用年龄小，来当做无辜的理由。
两个男孩后怕地抽抽搭搭着。
为首地抬起头，红着眼圈好不可怜说：“谢谢姐姐救我们。”
温如扇点点头，对家长说：“微信就不用加了，回家好好教导孩子才是要紧事。”
几位家长既窘迫又尴尬：“抱歉，才一会没盯着他们，哪知道他们居然敢……”
温如扇睨了眼两根萝卜头，故意吓唬他们说：“讲不听就揍呗，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萝卜头们恐惧绝望地看了眼自家爹妈，泫然欲泣。
家长讪讪然，附和温如扇说：“是是是，他们太皮了，就是没揍够。”
把两个小屁孩吓了个够呛，温如扇终于舒爽。
告别家长，他们走出叠瀑。
江珏一直在笑，那笑像清晨薄雾散尽、挂在山巅的曦光。
温如扇戳他后脖颈：“你笑什么？”
江珏垂眉看温如扇，语气很温柔：“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
温如扇故意甩了下头发：“是吗？我觉得我变化挺大，又漂亮了。”
奈何湿发沉重，没能随风飘扬。
温如扇的这个装十三，终究以失败而收场。
江珏低低地笑。
他喉口颤动，带动胸膛，震感温热地传递给温如扇。
温如扇突然生出点尴尬和扭捏。
她眼底没有性别之分的阿珏已经是男人。
他肩膀宽阔，胸膛厚实，瘦腰也拥有爆发性的力量。
这样亲密的距离，对他们来说，是不是不太合适了呢？
江珏走得不快。
钟胜涛等人不方便打扰他们，都走在前面。
王乐小声嘀咕：“她是阿珏亲姐姐？没听阿珏说过他有姐姐，你们听过吗？”
钟胜涛摇头：“阿珏从不讲他家里的事，也没见他接过几回家里的电话吧。”
王乐沉思着说：“估计不是亲的。”又根据江珏反常的态度进行分析，得出结论，“不过胜似亲姐姐。”
他们一行人除沈香菱，还有个女生，是王乐的女朋友安琪。
沈香菱同安琪肩并肩行着。
沈香菱秀眉轻簇，不时扭头，去看后面的江珏和温如扇。
虽然温如扇说她是江珏姐姐，但沈香菱仍有些紧张。
她明明不该介意江珏的反常，可那股不安源自女人神奇的第六感。
这个姐姐，于阿珏而言，很特殊吧。
沈香菱觉得，她都快不认识眼前的江珏了。
风情园外是蓝湖区。
此地距离景区出口，还有一段比较远的距离。
温如扇思忖片刻，同江珏说：“阿珏，你放我下来吧，我想自己走。”
江珏漆黑眼瞳闪过一丝异样，很耐心的同她解释：“你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温如扇浑不在意的口吻：“没事，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就当穿比基尼在沙滩散步吧。”
江珏沉默着。
温如扇在他怀里微微挣扎起来，试图下地。
江珏蓦地收紧手臂，他将温如扇禁锢在他怀中。不准她乱动的同时，江珏低眉，凝视着她眼睛说：“姐姐，你是不是，对你自己的身材，认知得不够全面？”
温如扇：……
两人目目对视。
温如扇的心可耻地颤了下。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飘落了树叶，旖旎出一圈圈水纹。
什么意思？
夸她身材好吗？
但他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正经的语调？
虽然很正经，为什么还是觉得很不正经呢！
温如扇脸颊发烫，想用手冰一冰。
但这么做显然不合适。
温如扇掩饰好局促，瞪江珏说：“我这不是怕你体力不支吗？”
江珏惫懒地垂下眼皮，慢条斯理冲她哦了声：“谢谢关心，我体力很好。”
温如扇好言相劝：“你别死撑，这又不丢脸。”她还善解人意替他罗列理由，“我体重不算轻，而且你抱着我已经走了挺长的路，该累了。”
江珏似乎从鼻腔里轻哼了声，然后一句低不可闻的挑衅回荡在温如扇耳边：“我体力好不好，姐姐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
温如扇再维持不住表面的淡定。
她眼睛瞬间睁大。
里面倒映着控诉以及……难以形容的窘迫。
将温如扇崩溃的全过程尽览眼底，江珏好整以暇说：“我在汹涌瀑布将姐姐救下，还不够展示我的真实实力？”
温如扇怔住，松了口气。
卸下如临大敌的戒备，温如扇笑笑说：“原来你说的是这个啊。”
江珏眼神无辜地问：“姐姐以为我指的是什么？”
温如扇落回原地的心瞬间提起来。
江珏如天使般的纯洁眼神，陡然让温如扇滋生出一种罪恶的亵渎感。
她避开江珏视线，支支吾吾着答：“就、就觉得你会累。”
“姐姐放心，我不累。”
“……”
温如扇尤不死心：“我自己走真的没问题。”
江珏思索片刻：“景区那么多小孩，姐姐这幅样子，”他顿了顿，委婉又伤脑筋地说，“可能会有伤风化。”
有、伤、风、化？温如扇彻底闭嘴。
她无话可说。
有伤风化是什么鬼？她真的枯了。
“那你弄件衣服套在我身上？”
“我上哪给姐姐你借衣服？”
夏天不似其余季节，大家穿得单薄。
温如扇把目标放在王乐等人身上，她抬抬下巴，毫不愧疚地说：“把他们身上的衬衫T恤扒拉一件给我。”
江珏眉眼沉了沉。
旋即轻启薄唇，嫌弃的说：“他们衣服湿透了干，干透了湿，全是汗臭味，姐你可以接受？”
姐不可以。
姐真的不可以。
伴着江珏嫌弃的口吻，温如扇好像都闻到那股刺鼻的味儿了。
她看了看前面两个穿连衣裙的姑娘，悻悻收回目光。
“景区好像有那种搭载游客的观光车？”温如扇气鼓鼓望向周遭。
“是有，”江珏皱着眉，“大概时间不对，我们刚好错过。”
“那你把我放到路边，我自己等。”
江珏看穿了温如扇的心思：“你是不是怕别人注视我们？”
温如扇不吭声，似乎是默认。
江珏深深看一眼温如扇，突然说：“姐，不如我带你飞吧。”
“……”
温如扇以为自己听错。
下一秒，她发现，原来她没听错。
江珏真的带她飞了起来。
男人突然加速向前奔跑。
以极快的速度。
湖泊瀑布、彩林楼阁，形形色色的人们，还有被甩在身后的钟胜涛等。
他们通通化作飘带，在温如扇的余光中一闪而过。
江珏漆黑的发被风吹起，连弧度都是张扬且恣意的。
他视线凝在前方的路，脸上笑容是如此神采夺目，前所未有的神采夺目。
温如扇的心情，从愕然荒诞到释然接受，最后竟忍不住笑起来。
管他什么异样的目光呢？
开心就好。
忽略一路上像看神经病的人们的目光，江珏抱着温如扇冲出重重关卡，回到车上。
两人气息都有点不均匀，江珏喘得更厉害，他短发被风吹干，前面几缕发梢以搞笑的姿势支棱起来。
温如扇用手去压他翘起的发梢。
可一松手，就又翘起来了。
温如扇笑倒在副驾驶座：“你刚刚那样，看我们的人明显更多。”
江珏跟着轻笑，他不经意看向温如扇的目光，却戛然顿住。
她绿色裙摆散开，像绽放到荼蘼的牡丹花。
胸口亦露出大片春色。
江珏喉口微动，他绅士地偏过头，努力平复体内躁动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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