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的时间无比煎熬, 几乎是度秒如年,夏老太太思虑重, 吃不好睡不好,本来就年事已高的身体消瘦得越发病态, 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了营养针。
终于在第三天的晚上,接到了夏砚章的电话。
他的声线略显沙哑跟疲倦,不过足以安抚夏老太太跟夏悠悠的心。
既然夏砚章安全了, 夏老太太紧绷的心弦瞬间松了下来, 一下子有些撑不住,又晕了过去。
好在医生检查完,告诉夏悠悠并无大碍, 只是这几天她太累了,现在睡着了而已,让她好好地休息一下,适当地进补就行。
夏悠悠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始终心绪不宁, 跟夏砚章的通话里从头至尾都没听见陆绍越的声音,以陆绍越的性格,在夏砚章脱困的那一秒,应该就会朝她邀功才是。
可是距离夏砚章报平安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他依然音讯全无。
应该不会出事吧?
夏悠悠试着拨打了陆绍越的电话,但是无人接听,试了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越发让她有些不安起来。
夏悠悠又马上给夏砚章打电话, 为了不显示自己的急迫,她跟夏砚章先寒暄了几句,才问道:“大哥,你在江城有看见陆绍越吗?”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夏悠悠的心就像被密密麻麻的丝线给缠住了般,呼吸都显得吃力。
“看见了。”终于耳边传来了夏砚章低沉的声音。
“他没事吧?”夏悠悠迫不及待地问道。
“受了点伤。”
“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只是腿脚不方便而已。”
夏悠悠:“……”她大哥说得真够轻描淡写的。
不过腿脚不便听上去似乎真没那么严重,没有伤及五脏六腑的,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痊愈。
夏悠悠放了心,去洗漱完就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光线从未拉拢的窗帘缝里透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道光影,昭示着今天的好天气。
夏悠悠从被窝里起来,慵懒地伸了伸手,忽然想起什么,连洗漱都顾不上,迅速地跑下楼。
再次在餐桌上看见夏砚章的身影,夏悠悠激动得双眸氤氲,虽然不过短短几天,可是夏家就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般。
夏悠悠从背后抱住夏砚章,哽咽地说道:“大哥,幸好你没事。”
夏砚章骨节分明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夏悠悠的肩膀,轻笑道:“这么大的人还撒娇。”
“我不管,你可把奶奶跟我吓死了,绝对不能再有下次了。”
“夏大小姐的命令,哪敢不从?”
夏悠悠嗔怒地打了夏砚章一下,坐到他旁边的位置上,仔细观察着夏砚章的面色,除了有一点点憔悴,倒是没什么异样。
“大哥,你这次去江城干什么?”
夏砚章姿态从容,慢条斯理地品尝着早餐,间隙才回答一句:“你别管。”
夏悠悠不满地皱了皱鼻尖:“你什么都瞒我,独自承担一切,大哥,我是你妹妹,就算我能帮你的微乎其微,可也不想什么都不知情,那样只会担心受怕。”
夏砚章摸了摸夏悠悠的脑袋,宠溺地笑道:“事情大哥能解决,你就不要自寻烦恼了,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你就是把我当小孩子。”
“听说你自己把选秀节目的赞助给解决了,而且耗时很短。”
被夏砚章夸赞,夏悠悠差点尾巴都翘到了天上去,嘴上倒是谦逊:“他们肯定是给您面子啊。”
“悠悠,会投胎也是一门本事,那些自诩本事不差,只是出身差点,所以才会不如别人的说法都是自欺欺人,你以后做事,别顾忌他人的目光,手上能利用的资源尽管利用,结果都是胜利者说了算。”
“大哥,你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怎么忽然给我传授经验了?”
“你总会有独当一面的时候,不能什么都不懂。”
“大哥,你不罩我了啊?”夏悠悠可怜兮兮地卖萌。
夏砚章被逗得笑了笑,说道:“还没洗漱吧?上去洗了,下来吃早饭。”
等夏悠悠洗漱完下来,佣人已经在收拾夏砚章留下的餐盘,他人已经不见了。
佣人告诉夏悠悠,夏砚章应该是回书房了。
夏悠悠没去打扰,而是久违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回房间时,正好看见书房的门没有紧闭,夏砚章在书房一向是有重要的公事,家里虽然没有外人,不过以防机密泄露,他也是紧闭着门。
夏悠悠正准备将门给带上,就听见里面传来夏砚章清冷的声音:“陆总所在的病房安保措施都落实好了吧?别让任何人去打扰他。”
夏悠悠心跳蓦地加速,她轻敲房门,夏砚章的说话声瞬间断了,片刻后,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夏砚章眸色深沉,嗓音低哑地问道:“吃过早餐了?”
“大哥,陆绍越那边怎么了?”
夏悠悠精致的脸蛋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是隐约有一种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气势。
夏砚章无奈地说道:“你去换衣服,我带你去看他。”
夏悠悠心脏微微紧缩,但是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回了房间换衣服。
夏砚章这回出门的阵仗很大,前后各两辆保镖车,将他们护在中间,氛围略显凝重。
看出夏悠悠的忧心忡忡,夏砚章直言不讳道:“没事,为了安抚奶奶她老人家的,免得她寝食难安。”
一直驱车到了医院,他们走了专用通道去了位于深处的VIP病房,一路上的消毒水气息逼得夏悠悠的心更揪紧了几分。
病房门口被清一色的黑色着装保镖重重包围,看见夏砚章才让开。
忽然夏砚章的脚步顿住,低沉地开嗓:“昨天我说陆总只是腿脚不便是事实,不过还有一点就是他至今未醒。”
“腿脚不便为什么会导致昏迷不醒?”
“他的车子翻了,腿受了伤,脑袋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
“你不是说他不严重吗?”
夏砚章拧了拧眉,沉声说道:“悠悠,当时在追我们的车子距离至少还有十米,我不知道陆总的车子是怎么操作的,才会导致翻车,但是根据我的经验,以当时的情况,这种意外基本不会发生。”
夏悠悠心悸,静默了几秒后开口:“大哥,你觉得他是故意的?”
“是,所以我才说他不严重,他既然敢冒险,肯定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但是他现在还没醒,故意躺着不醒?翻车这种意外不是电影里的特技,随时会送命,他没必要这么拼。”
夏砚章自然知道这点,只能说陆绍越工于心计到将自己的生命都算了进去。
他也是算准了,就算夏砚章看得出来,没有十足的证据,不过是口说无凭。
凭着夏悠悠的负罪感跟内疚感占了上风的情况,就算她有所怀疑,也不会过于苛责。
单单就结果而言,陆绍越已经得到了想要的。
之前的陆绍越锋芒毕露得让他忌惮,现在看来不过是是冰山一角。
从这次事件来看,无论是他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还是疯狂不计后果的做事手段,都让夏砚章认识到了他不为人知的那面。
恐怕陆绍越现在已经不想再想刻意掩饰什么了,起源似乎还是他在夏悠悠面前揭露了他。
夏砚章不禁轻哂,没想到他都着了他的道。
夏悠悠推开门,病床上的陆绍越不可谓不狼狈,一向骄矜贵气的他此刻单脚吊着,额头缠着绷带,面色透着一层病态的苍白,最重要的是从来沉稳内敛的他双眸紧闭,一副不理世事的安详样。
她的心弦被拨乱了几下,蹑手蹑脚地靠近,似乎怕打扰了他的静养。
坐到陆绍越的床边,本来想将他推醒,但是看着仿佛散了架的他,根本无从下手,只能恶劣地唤了声:“陆绍越。”
清隽的脸庞依然没有波澜,连眼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夏悠悠心里有气,又发不出来,本来他好好的话,她还能心安理得地说声谢谢,要是他有什么要求,她也能敷衍地答应下来。
可是如今这副惨淡的样子,莫名地增加了她的负罪感,就如一块大石压在心间,闷得难受。
夏悠悠不是什么健谈的性格,对陆绍越没那么多话说,而且对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侃侃而言,显得特别蠢钝,她自觉干不来。
干坐着嫌无聊,夏悠悠就把玩起了陆绍越的手指,他的这双手虽然比不上夏砚章好看,几道薄茧昭示着多年的辛苦,不过胜在手指修长,比例完美。
又看起了他的掌纹,正用指腹描摹着掌纹的走向,脑袋上方就传来了男人沙哑的声音:“夏大小姐是趁着我昏迷不醒,准备行不轨之意吗?”
夏悠悠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将他的手臂一甩。
陆绍越的五官纠结在一块,显得痛苦万分。
夏悠悠略有歉意,试探性地问道:“没折吧?”
“你是巴不得我瘫痪在这张床上吧?”
“哪能?那样我还得让人伺候你吃喝拉撒,显得我多亏。”
“我还以为你自己愿意伺候我吃喝拉撒。”
“这种忍辱负重的事情,可能适合你那位小青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提到蓝如烟的关系,陆绍越的神色淡了几分,轻声问道:“来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夏悠悠胡诌道,免得让他以为她多关心他似的。
“我睡多久了?”
“也不久,不到四十个小时。”
“看来挺久。”
夏悠悠思路清晰得很,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你醒了,我下次再来看你。”
陆绍越也不装,回道:“看来我还得睡得久一点。”
“陆绍越,我值得你这样吗?要是有个万一,你性命难保知不知道?”夏悠悠的声线很冷,她讨厌陆绍越用这种极端的手段逼迫她。
“悠悠,我承认之前醒过一回,但是翻车事故的确是意外,我不是先知,无法占卜自己未来的命数,这种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情,我不会做。”
夏悠悠狐疑地看着他:“真的不是你故意博取同情?”
“看来我在你这里的信誉差得不行。”
“你知道就好。”
“我发誓,要是我故意的,就让我瘫痪在这张床行了吧?”
夏悠悠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再过多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去怪罪他。
“医生有说我多久能下床吗?”陆绍越看着自己被吊着的腿,目光显得深沉。
夏悠悠想着像他这种日理万机的大忙人,在床上耽搁一分钟,都可能是几百万的事情,要是在床上荒废个一两个月的,鼎越都可能出现经济危机。
“应该很快就能下床,你放心。”夏悠悠善解人意地安慰道。
“很快?那不是不能趁机要求你天天陪我了?”
夏悠悠:“……”这是什么走向的剧本?
“陆绍越,你没脸没皮起来丝毫不输贺元洲,怪不得他之前说你轻浮,说你居心叵测,我竟然不信他的肺腑之言。”
陆绍越深邃的眸底蓄着笑:“嗯,他说的是真的。”
夏悠悠呲了呲牙,怒气冲冲地拎起自己的包包就走。
“记得明天准时过来。”陆绍越漫不经心地笑道。
“我是你花钱雇的钟点工吗?!”
“你不用我花钱。”
“我还更廉价了是吗?”
“不,你最金贵,我愿意倾尽所有供着你。”
靠。猝不及防的甜言蜜语。
夏悠悠白皙的脸颊迅速飘上一层晕红,她甩上门借此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接下来的几天,夏悠悠总会抽空过来坐上一会儿,直到碰上了陆海岚跟蓝如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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