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梨回到街上的时候,程奶奶和糖圆儿还没走。
孟梨碰运气般地在街上逛了一些店,想着找不到程奶奶,就自己回家去。结果程奶奶让她给找到了,她带着糖圆儿正在一家门市店看布匹。
原来程奶奶今天要带孟梨出来,主要是想买布给她做身新衣裳。
快过年了,家里人人都备了新衣裳,只有孟梨没有。
程奶奶带着孟梨买了布,又带她去找裁缝。
量了尺寸,留下布匹,便等着过新年穿新衣裳。
在站着给人量尺寸的时候,孟梨就默默地在心里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穿上漂亮的女孩子的衣裳,她想穿花裙子,还想留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
其实她如今女扮男装也没有什么不得以,只不过原身以男孩子的身份长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真实性别来。当然,原身也从没想过要说出自己的性别。
用了孟离的身子,孟梨想的一直都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替她把人生这一这段补好结尾。
所以,她也不想突然暴露性别,毁掉孟离拿命换来的一切。
四九城孟三爷,是他孟离的耀眼人生。
她要让这一段人生,完完整整。
等到他们长大离开北京城,各奔东西各为人生。
孟三爷的这一段,会成为一场传说。
所以穿花裙子留长头发这事,就且再等一等吧。
等到她离开这里,去到全新的环境,再以她“孟梨”的面貌来面对这个世界。
***
季琛回到家天色已晚,家里难得清净。
肖建国几个人不知道死哪鬼混去了,这一晚也没来他家刷夜。
没人在一起闹腾,季琛晚上睡得很早,早上起得也早。
他洗漱完先赶早去食堂打了早饭,之后就在家门前的廊庑下举石锁。
举了约莫几十来下,肖建国那几人来了。
四人一个跟一个,偷偷摸摸溜到季琛身后。
郑航打头,贼兮兮伸手在季琛肩上拍一下,跳上来抱脖子就问:“怎么样啊,琛哥?昨儿和孟三单练,谁赢了?”
季琛把他胳膊掀开,继续举自己的石锁。
郑航看他不说,他在背上又拍一下,“说呀,哥们儿都好奇着呢。”
季琛没说话,把手里的石锁往郑航手里一塞,坠得郑航险些栽地上去。
他拿毛巾擦一下额头上的细汗,转身往屋里去,这才开口说:“交代下去,只要是咱们的兄弟,以后在北京城,不准动孟三手下的人,也不准到他的地盘上惹事。谁要是不听,我亲自处理。”
肖建国几个人听得眉头一个接一个地蹙起来,肖建国跟在季琛后头,抬高了声问他:“琛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昨儿你约架输了,孟三逼你答应的?”
季琛走到桌边坐下来,抬头看一眼肖建国几个,“整个四九城,谁能逼得了我?”
郑航很是着急,“那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季琛端起桌子上的白瓷茶缸子喝水,白瓷上印着毛-主席头像和“为人民服务”几个红字。
喝了一口,他放下杯子,“没什么可说的,按我说的办。”
郑航几个知道,季琛不想说,他们肯定问不出来。而且季琛是他们的老大,这种事向来都是他做主。只要他吩咐下来,他们只能照办。
郑航往沙发上坐下来,自我消化了一会,吸口气道:“都听琛哥的!”
***
这事谁不答应都不好使,也没人敢不答应。
肖建国几个直接不再多提,一个挨一个在郑航旁边坐下来。肖建国抬手揽过郑航的肩,看着吃早饭的季琛说:“这事儿就过了,琛哥你还记得余思甜么?”
季琛咬一口肉包子,“我应该记得?”
肖建国也不多贫,直接道:“就上回冰场上交了朋友的那个,长长的辫子。我们昨天跟她约好了,让她今天过来玩儿。琛哥你要是对她没兴趣,你看看把你那将校呢借我穿穿。”
季琛没太什么所谓,喝一口稀饭,“屋里挂着呢,自己拿去。”
肖建国听这话眼睛一亮,那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的,跟个猴子一般,风一样蹿屋里去。等他再从屋里出来,那已经把呢大衣披身上了,嘴里还咬了根烟。
他一边得意地往外走,一边还说:“瞧瞧,瞧瞧,哥们儿也是人模狗样……”
说着觉得不对,又说:“有模有样……”
郑航几个人一起起哄把他打断了,说他:“你丫就是人模狗样!”
肖建国用手指着他们,“嫉妒,红果果的嫉妒!”
四个人一起闹了一阵,全是拿肖建国开涮的。
肖建国穿着呢大衣各种摆谱,一会儿敬礼一会儿把大衣当披风,扬起大风来。最后他把手插进了大衣兜里,摸着摸着摸到个硬邦邦的球,还裹着塑料纸。
不知道什么东西,肖建国摸出来一看,竟然是块水果糖。
这就稀奇了,肖建国瞪大了眼睛把水果糖捏在眼前,扯着嗓子道:“季琛你丫假正经,可让我找到证据了,快说是哪个妹儿送的?”
肖建国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水果糖就被季琛一把抢走了。
季琛把糖捏手心里继续吃饭,不慌不忙道:“今天去了趟食品店,自己买的。”
肖建国不相信,“你丫平时又不吃糖。”
张越那边也跟着起哄,“琛哥我爱吃糖,给我吃呗。”
季琛懒得理他们,“滚一边儿去!”
四个人互相递了递眼色,自然是默契相通,心领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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