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带的孩子, 怎么把人弄丢了”
“你怎么带的孩子”丈夫指责的话在邱莉的脑海中不停回荡, 像一个魔咒,轻易摧毁了邱莉一直以来维持的坚强。
邱莉“我怎么带的孩子蔡振国这话你也好意思问我你平时带都不带孩子一下, 你不知道带孩子有多难, 现在搁这儿跟我装什么慈父”
南宝再安静, 他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不与外界沟通使他更为难带,因为他不会理解你说的别走远是什么意思。
养孩子和养宠物不同,养宠物可以戴牵引绳, 而养孩子不行。
照顾孩子包括给他做饭,买菜的时候, 邱莉根本不放心将南宝独自一人放在家里。没人看顾的时候,磕着碰着摔着, 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或者像新闻那样打开窗户,挂在防盗窗上都是幸运
蔡振国觉得妻子不可理喻“我白天要上班, 怎么带孩子”晚上到家又很累了,更没精力带孩子。
邱莉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不上班没收入”辞职在家当全职太太,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 是邱莉婚前最看不上的那一类女人,然而现在,她也变成了这样。
蔡振国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说到这个话题“你不要无理取闹。”
又一句指责, 让邱莉泪如雨下“我无理取闹蔡振国, 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 每次有点什么事,你除了会指责我你还会干什么你有关心过我和南宝一句么你有想过我丢了南宝我害不害怕了么孩子丢了我找了一下午,身心疲惫回到家,你就知道怪我回来晚了没给你做饭,你只知道指责我,我嫁给你我到底是图意什么啊这个家对你来说又是什么,有人暖床做饭洗衣服的旅舍么”
结婚八载,这样歇斯底里的邱莉是蔡振国所没见过的,他到底都做了什么,把原本善解人意温柔可人的妻子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蔡振国颓废的耸下肩膀,无助的把脸埋在双手里。
邱莉泣不成声,双手拄地跪坐在地毯上,不再言语。
“不哭”,稚嫩的声音有些沙哑和犹豫,像一道惊雷炸开了夫妻二人的自我厌弃。
自进门起就被夫妻二人遗忘在门口的小人儿,不知何时走到了邱莉面前,仰视着跪坐在地的她,小手抬起,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
脸上的触感这么真实,耳边还停留着那两年没有听过的童音,邱莉条件反射将那只小手握帖在脸上,恍恍惚惚发问“南宝刚刚是你在说话么”
被控制住小手,南宝只静静的看着邱莉,仿佛刚刚的声音是她的错觉。
邱莉视线求助的看向屋里的第三个人,见对方也正紧紧盯着南宝,就知道自己刚刚没有听错。
咧开嘴努力让自己笑起来,邱莉紧盯着南宝的眼睛“南宝还记得妈妈怎么说么”
妈妈
“你乖乖的跟警察姐姐走,一会儿就能看到爸爸妈妈啦。”
“你乖乖跟着警察姐姐去找爸爸妈妈,我就把这个送给你哦。”
南宝的眼睛眨了眨,努力回想脑海里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邱莉的心一点点冷却下去时,南宝张开嘴,缓缓吐出两个字“妈妈”
邱莉的眼眸瞬间被这两个字点亮,激动的一把将南宝抱在怀里,对着人的小脸蛋就是一顿亲。
吧唧吧唧,白嫩的脸蛋被口水和泪水沾的湿漉漉,南宝被痒的咯咯笑出声。
久违的笑声回荡在客厅里,邱莉激动的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腕,生怕抑制不住喜悦的尖叫,吓到难得与外界沟通的南宝。
一旁的蔡振国早已从沙发滑到地毯上,蹲在地上问南宝“南宝乖,还记不记得爸爸怎么叫”
在蔡振国期待又鼓励的视线下,南宝小嘴一张“爸爸”
两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邱莉哭的满脸泪痕,蔡振国也跟着抹了两下眼睛。
蔡振国“再叫一声爸爸。”
有一就有二,这次南宝说话的速度快了不少“爸爸”
蔡振国“诶南宝乖,再叫一声爸爸。”
南宝眨了眨眼睛“爸爸。”
蔡振国哈哈大笑,仿佛回到了南宝刚会说话那年“我儿子会叫爸爸了,我儿子会叫爸爸了哈哈,你听见没,你听见没”
这个你字,蔡振国自己也不知道问的是谁,他就是太高兴了想要说点什么。
说完,蔡振国一把搂过南宝,想要学着妻子刚刚的样子,亲几口宝贝儿子表达表达喜悦。
刚刚被妈妈亲的满脸口水,看着这熟悉的动作,南宝下意识抬手,将手里的东西挡在面前。
吧唧一声,蔡振国一口亲在硬邦邦的木牌上。
看到儿子还会跟自己互动了,蔡振国乐得陪他玩,鼻子在木牌上蹭了蹭,蔡振国深吸一口气,又亲了木牌一口。
沁人心脾的香气呼入鼻腔,抚平了蔡振国内心埋藏已久的焦躁,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下来,透过南宝幼小的肩膀,他看到了紧咬着手腕又哭又笑的妻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笑容明媚的女人脸上只剩暗淡愁绪,有泪自己咽,有苦自己扛,再不会与他分享
右手揽着南宝,蔡振国伸出左手,把邱莉紧咬的胳膊拿了下来,把自己的左手放到妻子嘴旁,“你咬我吧,我不怕疼。”
哪会有人真的不怕疼呢,不过是心疼她,怕她咬疼自己而已。
邱莉怔住。
丈夫难得关心的话语,让她不敢轻易应下,怕如泡沫,嘴唇哆嗦了一下,邱莉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咬人干什么,我又不是疯子。”
蔡振国“老婆对不起,我知道你带孩子辛苦,刚刚是我说话不过脑子,别哭了。”
温热的大手贴在脸上,大拇指揩去眼泪,却越擦越多。
蔡振国慌了“老婆你别哭啊,是我不对,我不是男人,其实我刚刚不是想怪你,是我嘴笨不会说话,你要打要骂都随你,别哭坏了眼睛。”
有些话脱口而出根本来不及细想,等到说出口才知道到底有多伤人,只是在争吵中,明知伤人却无法咽回去,越想控制越控制不住。
邱莉原以为自己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却不想仍是可以继续流“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要是多留意一下,就不会把南宝弄丢了,刚刚我也不想跟你发那么大的火,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老公对不起。”
一下午的寻找用尽了邱莉所有耐心,情绪本来就在崩溃边缘,只需要蔡振国那一点火星,就可以立刻爆发,夫妻之间同床共枕多年,最是了解说什么伤人,扎心的话成堆的捅。
邱莉“爸妈那事”
蔡振国立刻接“南宝的事爸妈一直很自责,他们”
邱莉截住他的话,摇了摇头“我早就不怪爸妈了,爸妈年纪大了还要为咱们带孩子,我们应该多体谅她们。”
蔡振国“你别这么说,我知道南宝这事是我爸妈没有看好,他们”
余下的话被邱莉截住“别说了振国,其实我早就不怪爸妈了,这两年我带着南宝,真的觉得带孩子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爸妈对我、对南宝有多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自己只带了自闭的南宝两年就已经每天喊累,两年前公婆带着调皮捣蛋的南宝整整五年又该是多么辛苦。
父母供养儿女长大成人成家,到老了还无法安享晚年,继续养育下一辈。而作为南宝的父母,本该是自己带孩子,把责任丢给老人后,还要怪老人照顾的不好,邱莉早就觉得自己当初做的不对了。
只是因为南宝出事那天争吵太激烈,让渐渐悔悟的邱莉没有台阶下。
当初跟老公结婚的时候,公婆没有嫌弃过她没有父母,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待,这已经是很多家庭所没有的温馨了,自己却仍然不满足,亲手将亲人推远。
依偎在老公的怀里,抱着南宝,邱莉轻声说“振国,明天去医院给南宝看看情况以后,咱们买点菜去爸妈那吃吧。”
两年了,妻子终于愿意喊他一声振国,而不是连名带姓的蔡振国。
两年了,妻子也终于愿意继续跟父母走动了,一直心怀愧疚的蔡振国心里一松,哽咽着点头,“嗯,好”。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一刻。
良久,蔡振国叹息,“老婆,其实我最近这么烦心,是因为我原本要升迁的机会被人截胡了,我也不敢跟你说,怕你怪我无能。”
心里压着事,面上表现的就越发不耐烦,一来二去,夫妻之间就屡屡爆发战争。
邱莉认真的看着他“现在家里的开销全靠你在支撑,我有什么资怪你,没升迁也不要紧,咱们现在的日子过的也挺好,顺其自然,别烦心了。”
心里压着的事说出来,蔡振国也跟着笑“感觉这两天自己跟中了邪似的,净跟自己较劲儿了,总顾着面子不愿意跟你说个软话。”
听他这么说,邱莉笑着打趣他“那你今天肯放下面子,是因为驱邪了”
怀里的南宝安静的玩着木牌子,邱莉余光看到木牌上的图案,脑中灵光一闪。
中邪驱邪
惊天下午凉都杂货铺那个小店主是怎么说的来着
这块兽王八卦镜是本店新品,还没来得及定价,我跟南宝有缘,送与他。
兽王八卦镜,有缘。
八卦镜历来就有辟邪一说,跟南宝有缘,是不是店主看出来他们家有邪气,特地送宝镜来给她家驱邪
把自己的想法跟丈夫一说,蔡振国笑她想太多,现在是建国后,封建迷信要不得。
见他不信,怕影响这一刻夫一家三口难得的平静相处,邱莉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猜想,不再做声。
第三天,晚上七点,蔡振国刚一进家门,看到前来相迎的妻子,抱起她在客厅里就转了三圈,直把邱莉吓的连连尖叫。
“老婆,我我我,我升了我升了”
生了生什么了自家老公疯了
等到邱莉被放下,才听明白。原来是蔡振国在公司里升职了,原本截胡他的那人,和他的靠山一起因挪用公款被带走,这个空出来的职位,自然由原本就要升迁的蔡振国接任。
听清楚前因后果,邱莉跟着一起激动,吧唧一口亲在蔡振国脸上,“哇老公你好棒,你真厉害”
坐在地毯上,已经被大夫确认康复的南宝自己玩的欢快,嘴里还念叨着“羞羞,羞羞羞。”
被儿子这么一说,注意到自己还在老公的怀里没有松开,邱莉退出怀抱,不好意思的看了儿子一眼。
这一眼,邱莉恰好看到了儿子怀中的那块兽王八卦镜。
南宝很爱惜这块木牌,八卦镜没有任何磕碰,仍然那么霸气的窝在南宝怀里。
看着看着,为老公蔡振国职位升迁高兴之余,邱莉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旧事重提,把昨晚自己的猜想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因为家里接连发生的喜事,蔡振国原本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动摇,跟着一起看向儿子怀中的兽王八卦镜。
难道,这东西真有辟邪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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