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

    芮怜离开杂货铺的时候，凉柚还没有开始研制星云缎。芮怜这次回来, 是带着当初凉柚在网上买的那两套汉服回来的, 本来以为又可以和兄弟姐妹们一起穿汉服了, 没想到现实如此打击人。

    曾经在杂货铺里熟悉的姐妹们, 开学的开学、离乡的离乡, 剩下的两个同龄人, 所穿的工作服竟然是星云缎制作的！！！

    身为一个汉服爱好者, 芮怜实名羡慕了。

    芮怜羡慕着沈丽思两人能有星云缎工作服的时候, 其实两人也在羡慕她是第一个穿上凉都杂货铺提花星云缎婚服的人, 还是一身金红的那种华贵面料。

    虽然她们因为不认识芮怜而没有参加婚礼, 但凉老板制作出来布料的时候，大家可都是在门口围观过的, 那布料, 见之一次就心生惦记，恨不得自己将来结婚的时候也来定制一套, 虽然她们猜测自己大概率订不起。

    几个人互相在心里羡慕了对方一波，芮怜终于找到机会跟凉柚‘委婉’的提了提。

    芮怜这话也算是提醒了凉柚，最近杂货铺招的员工越来越多, 不止是芮怜没有工作服，新来的兼职和保镖们也都没有工作服呢！

    隔壁丝绸铺最近生意很好, 沙姐一直感念着凉柚的助力，每次凉都杂货铺的订单都是她亲力亲为赶点做出。

    芮怜的工作服和沈丽思的一样是星云缎所制作，同款同色；二楼几位保镖的工作服虽然也是星云缎的料子，但为方便他们应急时能施展拳脚, 在形制上采用了更为飒爽的男装，更加偏向于汉元素，既和杂货铺的风格搭配，又不会影响动作。

    新来的几位阿姨，凉柚也是问过了意见的，知道阿姨们对于汉服的接受仅限于看年轻人穿，要是自己穿着这一身感觉会十分别扭，于是给几人做了一身青灰色的短衫长裤，透气清凉，介于现代和古风之间。

    兼职的学生那些工作服本来是在淘宝店购买的，但是很多汉服都是售完无补或是要预约期，每次招新兼职来，都要重新给大家换上一身才能统一服装，凉柚借着这次订单，直接给在凉都杂货铺工作满三个月的兼职都定制了和芮怜一样的工作服。

    至于三个月以下的，也就是最后在一楼各区招聘的那几个，也没多费多少布料，凉柚干脆就全给做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堂是只有何晓灵一个人穿星云缎工作服的，但是经过霍邢衍那一揭穿，何晓灵也收敛了自己的得意。如今兼职学生们也有了同款工作服，何晓灵也没说什么，好歹自己还能维持一个凉都杂货铺一楼大堂唯一全职职工的身份不是？

    最开始来凉都杂货铺应聘，离家近只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是，何晓灵以前作为杂货铺顾客的时候，被收银员小哥哥的颜值所吸引。

    没想到刚拿到毕业证没多久就赶上这家店招聘，来了以后也听店员们说过老板和霍哥是一对。但就当时的何晓灵观察，她入职前两人绝对没在一起，她入职后的那一段时间两人也绝对不是情侣关系。

    本想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想到却看到霍哥和老板在后院相视而笑的画面，两个人那种气氛确实有许萍萍说的那种感觉，就在何晓灵有些动摇的时候，一次午饭就听出了霍哥和老板之间气场的变化。

    在亲耳听到霍哥承认和老板是男女朋友之后，何晓灵就识趣的收回了那丝兴趣。她是喜欢霍邢衍的颜值，但两个人没有太多接触，那些喜欢连追星的感觉都算不上，更不会让她变成一个没有道德底线插足别人感情的人。

    何况，e，以霍邢衍对她的态度，貌似她想当坏人也没这个机会吧。

    何晓灵心里默默吐槽着当初的自己，然后很快被要结账的顾客转移了注意力。

    虽然只是个收银员，但凉都杂货铺的待遇可是非常好了，工资高，给上社保，还有漂亮的工作服和免费的水果捞，除了收银每天要听成千上万声扫码的‘滴滴滴’声以外，对于何晓灵这种安于现状的人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满意的工作了。

    傻子才会为了一个追都没开始追就没机会了的人，放弃这么好的工作呢！

    想到同期毕业的同学经常在班级群吐槽待遇不公和老板苛刻，何晓灵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犹豫，在帅哥和工资之间，果断选择了工资。

    织坊里。

    给霍老爷子装礼物的木盒已经雕刻拼装完毕，凉柚抱着双臂环抱大小的礼盒，放再桌子上转着看了一圈，这才发现确实是少了点什么。

    礼盒是由温润如玉手感细腻的黄花梨制作而成，这种木料寒暑都不易变形，非常适合做异形器物，当然也适合用来刻木盒。

    黄花梨木料名贵，自有光泽度，之前凉柚用它制成其它物品的时候，从来都是打磨后直接使用，但这次它可是用来装寿礼的，就用本木的颜色好像有点寡淡。

    就像当初芮怜的结婚贺礼是红色布料一样，凉柚觉得霍老爷子的寿礼也得是喜庆一点的颜色。

    秘境的树林里，凉柚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乔木林里，粗粗的树干，高耸林立，随便选了一棵离沙滩近些的，凉柚戴上了刚刚合成的防腐蚀手套。

    漆树，落叶乔木，浑身上下都是宝，可取蜡，可榨油，更是天然的树脂涂料，有‘涂料之王’的美誉。

    不过大自然有它的法则规律，漆树身为植物，是华国植物图谱数据库收录的有毒植物，其毒性在树汁液中，可能引起皮肤过敏。

    虽然有鲨鱼汁液的强大护肤功能，但为了保险起见，凉柚还是戴上了秘境合成的手套。

    握着巴掌大的匕首，凉柚高抬手、一个使力，刀入树皮，发出‘咔嚓’的声音。

    再一个扭转，书皮分裂出一个伤口。

    顺着伤口将树皮割出一个斜形刀口后，凉柚在树皮的伤口处插入了一块竹片，用作导流之用，然后熟练的拿木桶接起了伤口流出的树脂，这是她这两天取鲨鱼汁液的经验。

    十分钟后，漆树伤口处的汁液渐渐停止流动，小木桶中也有了半桶的生漆。

    可惜凉柚只是小时候在电视节目中看过如何取生漆，却没记住该如何处理伤口，只能依托于秘境给它的自愈能力，任其恢复伤口。

    游戏内的十分钟顶的上现实里的半小时，木桶中的漆液也从灰乳色，变成了接触空气的栗壳色。

    拎着木桶从秘境回到织坊的这一小会儿，内里的生漆红的越发浓烈，正是凉柚想要的颜色。好在出了秘境时间流速正常，给凉柚留了时间为木盒上漆。

    像黄花梨这种油性极好的木料，可以采用纯生漆的揩漆工艺，都不需要混合或者其他处理。

    擦生漆的工艺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其实跟星云缎的制作差不多，将同一个步骤反复不停，拼的就是耐心和耐力。

    木盒里外均匀的涂抹好生漆，拿到秘境中晾干后，再用砂纸打磨。打磨后的礼盒再上漆，晾干再打磨。

    今天一早霍邢衍就被叫回了霍家忙老爷子的寿宴准备，凉柚一个人在没有监控的织坊里，进出秘境也不需要藏着掖着，这一下午为了一个礼盒，非常忙碌。

    有了秘境的时间加成，本来需要大半个月才能制作好的生漆工艺，只花了一天半就完成了。

    将选好的石头小心放入盒子里，扣好铜锁，凉柚这才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完成了。

    礼盒制作完成后，那用膜封着以防继续氧化的生漆还有些许，秉承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凉柚从一旁的货架上取下了一块木料，用机器切割了一番。

    把桌面打扫了一番，放上机器后，凉柚打开了直播。这两天忙着雕刻木盒没有直播，观众们十分想念凉柚。

    忽视弹幕上想让她带着参观二楼新开放区域的弹幕，凉柚随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凉柚：“今天给大家带来的直播是车珠子。”

    听到‘车珠子’，不少老粉丝都回忆起了非玉刚问世时，凉老板壕无人性的将雕刻废料车成珠子的操作，下意识就开始找速效救心丸，以免心脏疼。

    却只见镜头中的主播淡定的将一根细长的……木棍？拿了出来，打开机器就开始车了起来。

    不是非玉，这让许多没有亲友在坞溪市、网上代购又怕遇到骗子的观众们松了一口气。

    这木棍两指粗细，切面略方，但胜在够长，凉柚将它在机器上转着圈，一个个珠子就掉在了底下的盒子里。

    但渐渐的，有部分网友发现自己把速效救心丸放下的太早了。

    这位名叫‘凉都杂货铺’的主播分属于【传统工艺】板块，据说去年以一己之力让猫趣平台为其单独开创了这个版块，可以说是该板块的第一个人，也是流量第一人。

    而能进入这个板块，进入这个直播间的观众，除开从微博而来的凉柚粉丝，和该平台本身的流量之外，还有不少是手工艺品的爱好者、收藏者，甚至是懂行的制作者。

    而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对木料或多或少有些研究。

    【不知道前面的弹幕是在庆幸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主播现在所用的料子，是老红木吧？？】

    【总算有个和我一样想法的了，刚刚看大家都在说什么‘主播没再浪费心脏保住了’之类的话，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前面两位兄弟啥意思？老红木是啥，听起来很贵的样子？】

    【主播没开滤镜，我敢以人格担保，这是老红木！！！】

    老红木，顾名思义就是经历时间很长的红木，一般要生长500年以上才能使用，它区别于其他木材的最明显之处在于其木纹在深红色中常常夹有深褐色或者黑色条纹，给人以古色古香的感觉，这也是为什么会有眼尖观众认出它的原因之一。

    老红木不仅生长时间长，而且在砍伐后又经过了上百年的岁月洗涤，在清末民初之前还有些，民国之后就是完全绝迹了，现如今能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已是极少数的收藏了。

    这类木料和古玩的意义差不多，越少少，就意味着价值越高，越稀有，则意味着越多的人想要拥有。

    不懂木料的人被这么直白的一比喻，就是再不了解的，也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凉老板今天的直播，还是壕无人性的。

    ——这次的车珠子原料，价值不比非玉低。

    这两项结论一出来，不少观众们感到了熟悉的窒息感，熟练的摸出了速效救心丸。

    如此少见又贵重的料子，被凉老板这么随意的拿来车珠子，还是用机器直接打磨，而不是一颗颗用砂纸慢慢摩擦，连点手工的仪式感都没有，简直是暴殄天物！！！！

    就在观众们或惋惜、或抓狂，或恨不得钻进屏幕代替凉老板好好对待这跟木棍的时候。

    观众们发现，屏幕里的那根老红木已经车完了，凉老板正在拿一根新的放在机器上！！！

    壕无人性、丧心病狂，放开我来！

    一旦沉浸在制作中，凉柚就不会再看弹幕，虽然车珠子都是机器在动作，不需要技术含量，但凉柚还是认真的将每一颗车好的珠子拿到手中打磨，将不平整的地方摩擦到圆润。

    手中的珠子坚硬、细腻，沉入为了防止木屑飞溅而盛着水的盒子里，再被凉柚从水里捞出来打磨。

    一颗颗圆润的珠子放在盒子里，凉柚抬起右手，打开了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作过的机器。

    ‘嗡嗡嗡’的高速运转的摩擦声响起，凉柚拿起盒子里的一颗珠子，小心放到转盘上。

    ‘嗡’的一声，原本圆润立体的珠子瞬间飞出些许碎屑，变得一半圆润，一半平整。

    不断的调整着角度，手里的圆珠子变成了扁珠子。

    在匀速的嗡嗡声中，凉柚忘记了自己在直播，忘我的车着珠子，直到盒子里凑满了整整200颗扁珠子。

    直播间的观众们眼睁睁看着主播一根根细料放到机器上，把原本可以雕刻出好多贵重物件的料子，直接打成了小布丁点的珠子。

    就在他们的心脏已经疼痛到麻木了的时候，凉柚却是关掉两个机器，转而拿出了一个小型电钻，开始对着扁珠中间穿孔。

    而紧盯她动作的观众们，已经停下了刷屏，有些观众猜到了凉老板要做什么，有些观众还在云里雾里。

    而这个时候，凉柚也想起来自己身为一个主播的身份，暂停了电钻，抬头介绍。

    凉柚：“珠子车好了，还有一些世间，那接下来要为大家带来的直播就是做算盘啦。”

    算盘，又作祘盘，起源于北宋时代，北宋穿裆算珠，是祖先创造发明的一种简便的计算工具。

    算盘有很多规格，标准的是十三档，上二下五，共91个珠，还有十五档的上二下五，共105个珠，还有现在新式的十五档上一下五共90珠，也有十五档上一下四共75珠的，不一而足。

    凉柚接下来想做的，就是十三档和十五档两种，一样的是都是上二下午的规格，总共需要一百九十六颗珠子。

    车了一下午珠子，凉柚也没忘记自己最开始制作算盘，是为了消耗掉刷完礼盒后剩下的那些生漆的。

    将珠子刷好漆后放在一旁晾干，凉柚出了趟镜头，实则是跑到秘境中，在树上采了些白胶，用以接下来的步骤。

    这场直播持续到了晚上八点，直到肚子已经感到咕噜噜，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凉柚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两个算盘，正放于摄像头下，以便观众们观察。

    从珠子、木片、到生漆、白胶，观众见证了这两个算盘的制作过程。

    深红色的生漆掩盖了木料本身的颜色，一层的生漆却掩盖不了木料的那些花纹，只是将老红木原本通红的颜色变得深沉了许多，让算盘的外观更细腻，却无损于它原本料子的名贵。

    【虽然知道凉老板现在的身价不在乎钱不钱的，但我还是想知道，这个算盘到底价值几何？】

    【看你对它的定位在哪里吧，若是收藏，不可估量】

    【完了完了，看完这场直播，我已经深陷小姐姐的坑了，有颜有钱还能任性的小姐姐，太可爱了呜呜呜】

    【楼上彩虹过头有点尬了，快控制一下，让我来！】

    【讲真不愧是千年名贵木料，这做出来的物件确实比我单位会计用的那个好看太多了】

    【要不是知道凉老板没开滤镜，我都要以为这光泽度是打光打的了】

    【突然get到了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收藏名贵木料的家具和文玩，就冲这俩算盘，我都想入坑了】

    【楼上清醒一点，一入此坑深似海，从此钱包是路人，你看看凉老板啥身价才敢这么玩？】

    因为有了前人科普这次所用木料的价值，所以这次弹幕的关注点已经偏离了算盘有多么好看，全在算盘会卖多少钱上。

    这是凉柚为了消耗剩余生漆随手做的，也是为了给苦苦等在直播间的观众们开一次直播，就连木料都是在柴房里随便选的，当时也没想这么多，也没料到现在观众们反应会这么强烈。

    对着屏幕上偶尔略过的【求购】弹幕，凉柚只好表示自己目前没有出售的打算。

    这两个算盘，从车珠子，到调制生漆，上色，涂抹白胶，拼接，整个过程都是她亲力亲为，而且看观众今天的反响，这算盘不可能作为凉都杂货铺的下一个新品，也不可能放到店里摆成一个不起眼的物件。

    闲来无事的时候，手工是一项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活动。

    将两个算盘收起来，凉柚伸了个懒腰，关掉直播。

    凉都杂货铺前堂的雕刻区有一块是专门为木雕爱好者提供的diy专区，在那里，有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木料，偶尔还有顾客前来定制规格，凉柚也都接了单，左右都是借着柴房的掩护和物流公司的帮助，售卖一些活普通或名贵但常见的木料。

    但是弹幕所说的老红木，凉柚仔细回想一下，刚刚在柴房里的时候，看到的确实不多，而且大多不是大块，如果真有弹幕说的这么贵重，那今天的这两个算盘，大概是她最后一次动用柴房的同款木料了。

    ——总归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虽说不知道是从秘境拿出来的，还是祖上有了什么机缘、或斥资得到的，但凉柚决定还是将剩余的都保存起来，留给后人继续传下去。

    长时间的工作加上听力的摧残，凉柚起身的时候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坐回了椅子上，还是勉强站了几秒才缓了过来。

    时间已经快走到九点了，中途阿姨是有来喊人，但凉柚沉浸在制作算盘的快乐当中，让其他人先开饭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饿的叫嚷的肚子，凉柚来到厨房，本想自己煮些面条，却看到阿姨给留了饭，旁边还有一看就是芮怜制作的甜点。

    坞溪市的天气，放置了一个多小时的饭菜并没有凉透，凉柚吃完之后，感觉整个胃部活了过来。

    这就是有做饭阿姨的好处了，如果是定外卖的话，以这个温度放置两个小时，再打开的时候绝对是会闻到酸味了，凉柚一直纳闷为什么同样的温度和保存方法下，自家做的饭菜就比外卖保存的时间更久一点呢？

    这个问题无解，吃饱了的凉柚也感觉到了身体的疲惫感慢慢涌上来。

    草草洗漱过后，就钻进了被窝。

    调成静音的手机在枕边亮了几下，很快又暗了下去，已经沉入梦想的凉柚没有注意到。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凉柚才看到昨天晚上霍邢衍给自己打了电话。

    看着时间已经不早，霍邢衍该醒来了，凉柚才回拨过去，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凉柚把自己挖出被窝，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营业。

    霍邢衍不在的日子，凉都杂货铺的开锁重任，又回到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