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来信,欲为沈璧君与连城璧联姻,两家结秦晋之好。
随云珠看到这个消息便已生怒气,在连城璧的安抚下才好。现在她跟连城璧一起坐在他平时最喜欢的那一张宽大红木椅上,又仔仔细细地看了看信件,发现没有最生气,只有更生气。
沈家真是好棒棒哦,句句精准戳中她的怒点。
除了联姻,随之附上的还有一个消息,一柄刀的消息。
战国时期有个十分出名的铸剑大师,姓徐,名夫人。徐夫人所铸最为著名的兵器,正是荆轲刺秦用的匕首。
徐夫人的嫡系后裔有个叫作徐鲁子的人也专注铸造,新近他铸了柄刀,名为“割鹿刀”,取意“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唯胜者得鹿而割之。”
随云珠并没有拍案而起,她越生气,越不动声色,“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城璧又怎会看不出她的怒气,他放下正在给母亲写的信,摸摸随云珠的头,道:“珠珠因何生气?”
随云珠偏头看他,双手托起连城璧的脸,道:“璧璧,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荆轲刺秦那破事,当今天下还有比她更清楚的吗?毕竟那个时候的她,还是老父亲的腰部挂件。
“我父……秦王以国士之礼待荆轲与秦舞阳,谁知那二人包藏祸心,是来刺杀秦王的。秦舞阳十二岁杀人,燕国称他为勇士,但他见了秦王之威仪便两股战战。荆轲借献图之名接近秦王,图穷匕见,那匕首便是出自徐夫人之手,在此之前姬丹还将匕首淬了见血封喉的毒药。秦王宝剑无法拔出,他人救之不及,只好绕柱而走,荆轲紧追不舍。”
“荆轲屡击不中,秦王拔出剑来一招便重伤了他。在败落之后,他竟然说大事并没有成功,是因为他想要活捉秦王订立盟约。”
连城璧道:“此事我在《战国策》中看到过,荆轲也算勇士,秦王一招制敌,剑术可谓高明。”
随云珠笑了笑,道:“失败之后找借口,好不好笑?”
连城璧亦笑,为她将额发别到耳后,“人性如此,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容易。”
随云珠道:“我很喜欢大秦,那就跟我的家乡一样。所以,我讨厌割鹿刀这个名字,非常讨厌。”
连城璧目光如暖阳,他柔声道:“珠珠你厌恶的,便是我厌恶的。我不会要那柄刀。”
随云珠道:“璧璧,徐鲁子已说想要将刀赠给你们六君子其中一人,你不觉得可惜吗?”
连城璧摇头,道:“我不会为了柄刀让你不开心。”他笑笑,又道;“我惯用剑,要刀来做什么?”
随云珠眼睛一亮,“对哦。我送你柄剑,绝对比那个什么割鹿刀要好。”
随云珠跳下椅子,伸头出去左右看看,确定没人之后便关上了门,再顺手设了个结界,防止有人偷听偷看。她从袖子里掏啊掏,一次摸出一柄剑,整整齐齐摆在连城璧的面前。
连城璧早就发现了随云珠与旁人的不同,毕竟她也从未在他面前掩饰过。有时,他会有一种抓不住她的慌乱感。
或许,神仙是真正存在的,而她就是误入红尘的神人,游世间一遭便会回去。
不过好在她只在他面前这样,他是不是可以奢望她对他也是不同的?他只想对她好一点,再好一点,让她舍不得离开他,或者……在想要离他而去时会有一丝丝眷恋。
连城璧思绪万千不过一瞬。他这段时间也跟随云珠学了很多秦之前的文字,剑上的铭文基本都认得出。
这些剑,很多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宝剑,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神剑!
她总是待他这般好。
连城璧眉眼如画,如芝兰玉树般站在堂上,他柔声道:“珠珠,你来选。”
随云珠拿起一柄剑,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盤卧。她道:“此剑名为七星龙渊,是欧冶子与干将同铸,坚韧锋利,刚柔并寓。”
她又拿起旁边一柄剑,有些嫌弃地皱皱眉,“这柄剑是赤霄,据说刘邦斩白蛇用的是这个。”
随侯珠乃是随侯救龙王之子灵蛇,灵蛇为报恩所献的宝珠,还有个外号叫作“灵蛇珠”。
斩蛇,还有推翻秦朝,使刘邦拉了随云珠很高的仇恨。不过她现在也不是很气了,只因赤霄剑本是刘邦随葬的佩剑,现在已到了她手中。
湛卢,纯钧,胜邪,巨阙,干将莫邪……
随云珠道:“干将莫邪是一对剑,雄剑给你,雌剑我留下。”她眉眼弯弯,捧起一柄只见剑柄的宝剑,笑着递给连城璧,道:“我惯用承影剑,如今赠你。”
连城璧顿了一下,双手接过承影,又快速空出一只手拉住随云珠的手,缓缓摩挲着,道:“赠我,你用什么?”
随云珠笑道:“这么多剑,你还担心我没有剑用呀?”她拉过连城璧的手,带他在承影铭文中的“影”字那里一拔,剑柄分为两截,她握着他的手缓缓抽出剑中剑,道:“此剑为含光,乃商天子三剑之首。”
“承影在昼夜交替时,北面而察会有浅淡之影;含光亦无形,我助你令它们认主,你就不会找不到它们啦。”
连城璧静静地看着随云珠为他忙碌,睫毛颤了颤,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随云珠,随云珠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剑认连城璧为主之后,随云珠又拉起了连城璧的手,也不去收拾那些散落的宝剑,而是施法令它们悬于空中,挥一挥袖便收了起来。
随云珠抬头看着连城璧道:“璧璧,你想修仙吗?”
连城璧暖玉般的眸子有些黯淡,垂眸道:“若我不愿呢?”
随云珠纠结地挠挠头,“也不是不行,我可以……”
连城璧一把将她拽入怀中,“不要待我这样好,不然,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即使是现在,也已经晚了,他是不会放手的。
随云珠有些欣喜的环住了他的腰,眼睛亮晶晶的,“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连城璧失笑,她总是那般与众不同,他温柔而坚定地道:“永不反悔。”
两人腻腻歪歪了半天,连城璧才把给母亲的书信写完寄出。
他现在有些懊恼,早知便不订婚,而是直接准备成婚了。不过此时也不算晚,他已吩咐管家准备好相关事宜。
随云珠吃着连城璧叫人给她做的糖糕,偶尔喂给连城璧一块。
连城璧在她旁边看书,他已经很小心了,但吃糕点的时候,嘴唇还是不时会碰到她温热的手指。那温热是否会通过肌肤传递呢?后来的他分不清,到底是她的手热,还是他的嘴唇和脸颊热了。
随云珠吃着吃着,突然说道:“璧璧。”
连城璧垂头看她,望着那双澄澈的眸子,他竟感到比刚才还热了。他微微偏转视线,问道:“何事?”
随云珠道:“我们不要割鹿刀,也不能就这样让别人拿走。我要先给它改个名字,之后随便他们争夺。”
连城璧轻笑,胸腔微微颤动,撩拨了靠在他身旁随云珠的心弦。他道:“好,我陪你。”
随云珠高兴道:“璧璧你太好了,我想做什么你都答应我。”
连城璧柔声道:“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为你达成的;你想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随云珠十分感动,她老父亲都没有对她这么好过啊。她抱着连城璧,头在他身上蹭了蹭,“璧璧,我也会对你好的。”
连城璧……连城璧有些慌,但他的手很诚实地抱紧了随云珠。
不行,他要对珠珠更加、更加好才可以,他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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