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光熹微。
随云珠睁开眼睛,看着床顶陌生的帐子,眨了眨眼。
她有一瞬间分不清自己在哪,然后记忆慢慢回笼,突然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昨天,她好像不是自己回房的。
那么,璧璧呢?
她换了身衣服,洗漱后就推门出去,正好撞见等在门口的连城璧。
连城璧托着托盘,上面放着粥和几碟小菜。他笑容和煦温暖,道:“珠珠,来吃早饭。”
随云珠退后,把连城璧让了进来。她笑道:“璧璧吃了吗?”
连城璧放好托盘,转身对随云珠笑道:“陪你一起。”
随云珠道:“好。”
两人正在用饭,就有人敲门来寻人。
来人是昨日大喜的徐青藤,他如今的脸色并不如昨日初见时的欢喜。可以说自从昨夜见了想要逃婚的沈璧君,他神情就不再好看了。
徐青藤静静地等两人用过饭,方才开口道:“连兄,可愿同我一起去接应护送割鹿刀的四大高手?”
连城璧看了眼随云珠,道:“徐兄,容我稍后回复你。”
徐青藤点头,也不再停留,告辞去寻其他人了。
连城璧柔声对随云珠道:“珠珠,回连家别庄等我,好不好?”
随云珠皱眉道:“你去冒险,让我在家等消息吗?”
连城璧抚平她的眉间,叹道:“我怕会有危险。”
随云珠拉着他,道:“你担心我,我也会担心你的,知道吗?”
连城璧乖乖点头。
随云珠笑笑,捏了捏他的脸,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连城璧轻轻“嗯”了一声,下定决心要更快修习武功、灵力,使自己有凌驾于世间强者的实力,足以让他保护她。
随云珠回忆昨天的经历,记起两个方位金气较之他处浓重,若非兵器存放处,便是有好兵器在那。
也许割鹿刀根本没有在关外,那些武林名宿护送的也从来不是真的割鹿刀。
连城璧也发现了沈家庄的奇异之处,两人一对想法,觉得这个猜想很有可能。
随云珠道:“璧璧,徐青藤这趟很可能会吃力不讨好。”
连城璧道:“朋友有难当倾力相助,既然徐兄开了口,我自当全力以赴。”
随云珠道:“好。那你去回复徐青藤,我去看看那柄刀,顺便给它改个名。”
连城璧道:“沈家庄守卫森严,处处都是阵法、机关。我陪你去,好不好?”
随云珠对他眨眨眼,笑道:“你要跟我去干‘坏事’?”
连城璧失笑,拿起帕子仔细地为她擦了擦嘴角,道:“无论是做什么,我都想跟你一起。你……会不会觉得讨厌?”
随云珠挑起他一束头发把玩着,抬头看着他道:“讨厌什么?我也想时时跟你在一起呀。”
连城璧道:“一起去。嗯?”
随云珠捏了捏他的脸,凑上去附在他耳边轻声传授着一道法诀,而后道:“璧璧,记住了吗?”
连城璧点点头。
随云珠笑如春花,道:“这是隐身法。再看这个。”
她又细细传授了另一种法诀,搭配结印,房中便又出现了第二个随云珠与连城璧。他们与真人无异,实则是幻影,幻影随云珠还对着他们眨了眨眼。
连城璧虽然已经历许多奇异之事,还是免不了惊讶。随云珠过来拉住他,一挥袖收了幻影,对他道:“你来试试。”
连城璧拉住她的手,不舍地紧了紧,才结印施咒,屋内再次出现了两个与他们一样的幻影。
随云珠跳到连城璧怀里,道:“璧璧,你好厉害啊!”
连城璧抱住她,笑道:“抱你过去?”
随云珠眨眨眼,她比连城璧修为高,隐身之后是可以感觉到他在哪的,但是连城璧感觉不到她的位置,原本她是想着拉着手出去的,但这样似乎也不错?她点点头,道:“好呀!”
连城璧对这个答案也很满意,他施法隐身,抱着怀里的随云珠,施展着轻功一路飞到之前感受到金气的院落。
院落其中之一是兵器库,里面很多好兵器,却没有传说中的割鹿刀。两人皆面不改色转而去另一个地方,这些兵器不乏绝世神兵,但对比随云珠的收藏,堪称云泥之别。
另一个院落精致又华丽,建筑、装饰带着女孩子喜好的风格。随云珠还在这里看到了无霜,据连家跟来照顾随云珠的小丫鬟流翠了解到的八卦,无霜是沈璧君的贴身婢女,看来这是沈璧君居住的院子。
既是沈璧君的院子,便不是放置兵器之处,再加上昨夜遭贼后沈飞云的神情又是很真实的愤怒……
随云珠挑挑眉,拉下连城璧的脖子,悄声道:“璧璧,看来是沈家人监守自盗啊。”
连城璧轻笑,道:“沈盟主为人高傲自持,较为强势,没想到她的女儿会反抗她的意志。”
随云珠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人心很复杂。”
她突然想起了流翠分享的另一个八卦,据说沈璧君对沈飞云给她定的婚事十分不满,所以订婚当天逃婚了。婢女无霜为她提供了帮助,因为无霜觉得沈璧君很可怜。
随云珠觉着,沈家这一家子在某个方面都很强大。
连城璧抱着随云珠,很快找到院中金气最浓重的地方。那个地方正是沈璧君的卧房。
连城璧道:“珠珠,我不方便进去,在此等你。”
随云珠点点头,又想起连城璧看不到,就说道:“璧璧,你去屋顶等我,一会儿也给你看看那柄刀。”
连城璧柔声道:“嗯。”
随云珠从他怀里跳了下来,道:“去吧,璧璧。”
连城璧道:“好。”
随云珠等他在屋顶站好,才进了沈璧君的卧房。
卧房装潢华丽,摆设都是价值千金的贵重物品,却不失清雅。可见沈飞云对独女的疼爱,沈璧君应当是个生活无忧的大家闺秀。
随云珠勾勾手指,一柄裹着布的刀形物体从床底飘了出来,浮在随云珠的身边。随云珠隐去刀,带着它跃上屋顶,架起结界后,解开了隐身。
连城璧看到随云珠现出身形,便也解开了咒语。
随云珠拉住连城璧的手,道:“璧璧,你看。”
那裹刀的布无风自动,飘落到一边,现出了刀身。刀光如虹,刀锋晶莹锋利,刀身上雕着铭文。
连城璧看着这柄刀,眉峰微蹙,他偏头去望随云珠,道:“珠珠,这刀为何带着魔性?”
随云珠道:“凡铁无心,是何秉性在于使用之人的善恶。割鹿之名意在于‘争’,人人想要名器,争夺过程中会有多少死伤?”
连城璧眼神晶亮,柔声道:“珠珠言之有理。”
随云珠笑笑,道:“所以我们来为它改个名字。”
随云珠言出法随,割鹿刀身上的铭文缓缓发生着改变,最后定型。
连城璧看到刀身上的字,饶是他涵养极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割鹿刀从今以后,便要叫作“杀猪刀”了。
随云珠对猪没有意见,好歹也是三牲之一,世人祭祀祖先、神明都要用到。只是牛可耕地,不得随意宰杀,屠户卖肉多选择猪。江湖人大多爱面子,此刀主人从此会被比作“屠户”,这将是很多人不能承受之重。
随云珠坏笑道:“以后谁要想夺刀,也要掂量下刀的名字自己受不受得住,也许会少许多纷争呢?”
连城璧叹道:“珠珠,这铭文乃是上古文字,很多人并不认识。”
随云珠恍然大悟道:“对哦。”
于是,刀的铭文又一次发生了改变。两人看着布在风中颤颤巍巍又裹上了刀,刀自己飘回了沈璧君的卧房。
随云珠凑到连城璧身前,又拉过连城璧的头发在手指上卷着,揶揄道:“璧璧,你跟我学坏了。”
连城璧任由她把玩着头发,笑道:“你不喜欢吗?”
随云珠看着他,认真道:“璧璧,你不必为我勉强自己,做你会感到开心的事。无论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连城璧一笑,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他道:“我很欢喜,珠珠。”
“从小,为了娘亲的愿望,我便要做个君子,一力成全别人。唯有与你一起,是成全了我自己。”
他柔声道:“从那以后,我心中常常欢喜。”
随云珠抱抱他,欢欣道:“璧璧,我也好生欢喜。”
连城璧拉住她的手,道:“随我来。”说着,便带着她飞身而起,掠过院角垂满碧玉一般叶子的柳树,掠过沈家的亭台楼阁。
随云珠跟着他穿过繁花树影,俯视楼台歌榭,心中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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