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连城璧见纸鹤传来的句子,微微一笑,拿笔蘸墨,在新的纸笺上写下“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写完之后,将纸叠好,夹在了纸鹤上。
纸鹤是被施过法术的,此刻颤颤巍巍地飞了起来,飞出了窗口。
连城璧看着满窗美景,却无心欣赏,他的心全在一墙之隔的意中人身上。只是成亲之前不可见面,他只能寄情书信,聊慰相思。
“璧璧,璧璧!”
连城璧以为自己相思成狂,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听到了随云珠的声音呢?
那个声音又道:“璧璧,往下看。”
连城璧定睛一看,发现一个比刚刚更大的纸鹤驮着一颗晶莹玉润的小珠子,那颗珠子还在蹦蹦跳跳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连城璧伸手托起珠子,红润的嘴唇仿佛因为诧异而微微张开,他轻声问道:“珠珠?”
随云珠在他柔软白皙的掌心跳了一下,道:“没错,是我。”
连城璧道:“珠珠,你怎变成了这个样子?”
随云珠牌真珠子在他掌心滚来滚去,道:“我想你呀。”
连城璧的心快要被她融化,他将珠子托到脸侧,用手指蹭了蹭,道:“我也想你。”
随云珠整颗珠跳起,擦过连城璧的嘴唇,又落回了他的掌心。
一人一珠白皙的外表都染上了浅浅的粉,简直是秀色可餐。
连城璧对着珠子笑了一阵,道:“珠珠,这两天吃得可好?”
随云珠弹了弹,道:“不好,见不到璧璧,都食不下咽了。”
连城璧急道:“怎可不好好吃饭?这样,我们还是一起用饭。我偷偷去找你,不让娘知道。”
连城璧的娘,双钩莲花白红莲,想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手,行事比较霸道。她坚持认为婚前男女双方不可见面,不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让他们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她啊。随云珠想到她送给自己的见面礼——无垢山庄庄主夫人世代相传的镯子,觉得她应该也没有传说中那般不近人情。
随云珠道:“好,不让她知道。”
连城璧又道:“休息得怎么样?”
随云珠感觉自己整个珠都在发光,她道:“可以跟璧璧一起睡吗?”
连城璧的脸红得仿佛要发光,他道:“暂、暂时不可以。”
随云珠有些失落地在连城璧掌心翻滚了一下,道:“哦。”
连城璧看着低沉的小珠子,道:“日前我听白水讲了一个笑话,想听吗?”
珠子往他这边侧了侧,道:“什么笑话?”
连城璧今天穿了一件白底绣兰纹的外袍,轩然霞举,雅人深致,十分令人心动。
貌若潘安的少年抿抿唇,开始讲起了笑话——
“有一个外乡人,来到了一个四川馆子里面,他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来一份鱼香茄子。’
老板说:‘好。’端来了一份鱼香茄子。
外乡人看着鱼香茄子,说:‘老板,你这鱼香茄子里面怎么没有鱼啊?’
老板说:‘鱼香茄子里面本来就没有鱼。’
外乡人又问:‘没有鱼的话,怎么能叫鱼香茄子呢?’
老板急了,说道:‘难道虎皮尖椒里一定要有虎皮吗?难道老婆饼里就一定有个老婆吗?难道做夫妻肺片就一定要杀一对夫妻吗?’”
连城璧讲笑话的时候一脸严肃,还有一些小紧张,不时垂眸看随云珠小珠子,想要观察她的反应。可惜一颗珠子除了动作,是看不出来有什么表情的。
随云珠笑出声,开始还是小小声,后来笑声越来越大。
连城璧挥手设了个结界,笑意盈盈地问她:“有这么好笑吗?”
随云珠又是一阵笑。其实连城璧讲的笑话对于她来说还好,但也没有这么好笑。让随云珠笑的是连城璧的表情和动作,她感觉璧璧一本正经地讲笑话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连城璧眉眼如星,柔声道:“听到觉得很有趣,早就想要讲给你听了。”
随云珠心随意动,变回了人形。连城璧另一只手抬起,正好将她拥入怀中。
他抚着随云珠的头发,低声唤道:“珠珠。”
随云珠环抱着他,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道:“璧璧,你好可爱。”
连城璧头靠在随云珠的颈侧,道:“珠珠,好想早点成亲。”
难道婚期不就在三天后,还要更早吗?
随云珠笑道:“好啊,那就改成明天吧。”
连城璧哀叹一声,用力抱紧了随云珠。
随云珠轻笑出声,逗自家未婚夫的时候总是很有趣的。
是日,明月高悬,繁星璀璨。
一阵清越的箫声传来,如行云流水一般,清耳悦心,其声悠扬婉转,令人沉醉。
随云珠循着箫声,出了房门,只见漫天萤火。绿色的萤火虫虫四下飞着,绕着随云珠。
随云珠伸出手指,一只萤火虫落在她的手上,她就像接住了一盏灯。她轻笑,扬手放飞了这团萤火。
她走上廊桥,远远看见连城璧一身蓝衣,正坐在水榭的案几旁,吹奏着竹箫。
案几上放着茶盏,旁边是焚香的香炉,还有一个小布包。
连城璧见到她来了,放下竹箫,打开了小布包,无数的萤火从中飞出,这些流萤仿佛点亮了长夜。
随云珠看着这些萤火,转了个圈圈,长袖带风,美人如玉。连城璧见她开心,自己就更开心了,他拿起竹箫,再次吹奏起来。
随云珠笑着玩闹一会儿,就跑到连城璧身边听他吹箫,听着听着,她取出筝来,拨弦以和之。
筝,秦声也。她听的、看的最多的便是筝乐,自然很擅长弹筝。
一曲合奏如流水清风,缠绵动人,袅袅不绝。令游鱼出听,流萤盈怀。
演奏的人时时对视,含情脉脉。
一曲奏罢,连城璧拉住随云珠的手,道:“珠珠,明日……明日我们就成亲了。”
随云珠笑道:“对啊,璧璧,我感觉好幸福啊。”
连城璧笑意盈盈,道:“我也好幸福。”
随云珠与他对着傻笑一阵,突然想起一事,道:“璧璧,赵阳说之前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了,徐青藤和沈璧君的婚期也定下了呢。”
之前的事自然是逍遥侯之事,逍遥侯和小公子被下了术,无法动用武功,据说要秋后问斩。萧十一郎又被扔回去蹲大牢了,当时沈璧君好一阵闹腾,没想到没过多久就要和徐青藤成婚了。
沈飞云与逍遥侯的情史被揭露,已经卸任武林盟主,盟主之位暂时空悬。可叹沈家庄之前已被逍遥侯派天宗之人烧毁,沈家人已经无家可归了,还是徐青藤收留了他们。
连城璧抱着她,道:“不提他们。我今日也好想你,珠珠。”
随云珠回抱他,笑道:“我也想你呀。”
连城璧道:“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随云珠道:“想你呀,把事务都交给赵阳他们了。对了,这次赵月和赵星也来了,到时候介绍给你认识。”
连城璧听她说过她的三个亲信,于是点点头,说起了自己今日做的事。他吻了随云珠额头一下,如蜻蜓点水,轻若无痕,道:“今日早些睡,明天要早起的。”
随云珠道:“现在就睡吗?”
连城璧点点头,道:“对。”
随云珠留恋地蹭蹭他,道:“那再亲一口。”
连城璧失笑,低头欲吻她,在未接触前闭上了眼睛。随云珠倒是睁着眼,她微微踮着脚,扬起脸,嘴唇吻上了他的唇。
连城璧的睫毛微动,颤颤的就像那漫天流光飞舞中萤火虫的翅膀。
良久,连城璧轻轻喘气,拉着随云珠的手,侧过脸道:“我送你回去。”
一路不语,但两人都感觉甘甜如蜜。
随云珠进门,看着门外的连城璧,笑道:“璧璧,明日再见。”
连城璧唤道:“珠珠。”见随云珠抬头直直看他,连城璧垂眸笑笑,道:“好梦。明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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