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珠和连城璧离开了骊山陵,便一路往杭州行去。
徐青藤与沈璧君的婚期将近,他们合该上门道贺。无垢山庄在江南各地都有产业,他们一路吃吃玩玩,好不快活。
晨光熹微,院内栽着的素心蜡梅盛放,斗寒傲霜,十分美丽。
连城璧手持干将剑,随云珠执莫邪剑,两人对招,双剑相接,发出金器之声。手腕旋转,剑相缠又分开,两人相视而笑,情意绵绵。
两人转身,回剑一击。随云珠执剑一劈,与连城璧错身而过。连城璧回手将随云珠拉进怀里,同时手中利剑向外刺去,双剑合璧。
两人对视,眉梢眼角都带笑意。连城璧附身吻向妻子,随云珠闭上眼睛,回应着他。
一吻结束,随云珠趴在连城璧背上,要他背着回房。
连城璧边走,边温柔地对背上的随云珠道:“今日,我们去奎元雨用午饭吧?看看是五福楼的红烧狮子头好吃,还是小麻皮做的更好。”
随云珠想起他们那次边城之行,笑道:“好啊。上次听你说起,我就很好奇这个名厨的手艺了。”
连城璧道:“如果好吃的话,你便多吃点。”
随云珠偷笑,还好她不是普通人,不然照连城璧这样投喂,她就不是“珠珠”而是“猪猪”了。
连城璧柔声道:“在笑什么?”
随云珠道:“我在想你们六君子个个迷人,赵月在我们婚礼上见到了徐青藤,跟我提了好几次呢。”
连城璧道:“嗯?”
随云珠笑道:“好了好了,你最迷人。”
连城璧道:“明日便是徐兄的婚礼,后事如何,尚无定论。”
随云珠道:“你也不看好此事呀,沈璧君这次会不会再逃一次婚呢?不过赵月知道他已有婚约,已经放弃了。”
连城璧道:“静观其变。”
随云珠道:“只是可怜了徐青藤。”
连城璧微微一笑,道:“徐兄并不需要我们的怜悯。”
随云珠道:“对啊,你们都可骄傲呢。”
“是啊。”连城璧掂掂她,道:“回房先沐浴,再用朝食。你还是这般轻,要多用些饭。”
随云珠道:“我可以变重,要是你背不动我了,怎么办呀?”
连城璧眼睛晶亮,道:“不会。我努力修炼,会一直背得动你的。”
随云珠又想起连城璧渡劫一事,最近她一有时间便炼制法宝,应该可以抵御雷劫一二。
等两人沐浴完,用过朝食,她还在想此事。
连城璧拿了布巾为她擦拭着头发,道:“在想什么?”
随云珠道:“在想你渡劫的事啊。”
连城璧笑道:“尽人事,听天命。莫要太过忧心。”
随云珠偏头看他,他刚刚沐浴完,长长的头发披散着,如鸦羽般的头发衬得他唇红齿白,甚是动人。偶尔有小水珠顺着发梢而下,悬在发尾,晶莹剔透,可爱非常。
随云珠道:“一会儿我帮你擦头发吧。”
连城璧低声应她,手上动作不停。
随云珠倚靠在榻上,晒着冬日难得的暖阳,有些昏昏欲睡。
连城璧道:“困了便睡会儿,到时间了我叫你。”
随云珠糯糯地“嗯”了一声,回头道:“不行,我还要给你擦头发。”
连城璧轻笑,道:“那我现在拿布巾来,擦完就睡好不好?”
随云珠点点头。
连城璧转身去拿新的布巾,他穿着灰蓝色的寝衣,衬得他后颈白皙如玉,很是诱人。
随云珠穿着同色寝衣,她勾着衣带子,靠在榻上痴痴地笑。
翌日,天朗气清。
徐青藤执着红绸,拉着沈璧君入了将军府正堂。
徐家是簪缨世家,除了江湖上的朋友,还来了很多官宦人家。
众人欢聚一堂,很是热闹。
傧相唱道:“请新人拜堂。”
“慢着!”一个高亢的女声插了进来,使得主人宾客诧异回望。
身穿绿袄红裙的风四娘跑进了大堂,后面跟着面色讪讪的杨开泰。
沈璧君掀起盖头,看向这闯入礼堂的不速之客,惊讶道:“风姐姐?”
连城璧与徐青藤对视一眼,带着其余六君子站到他身边,道:“风姑娘所为何来?”
风四娘道:“放心,我不是来砸场子的。我就来问沈璧君一句话,问完我就走。”她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她的神情、语气表现的却完全相反。她看着沈璧君,目光凌厉,语气也不遑多让,厉声道:“我问你,萧十一郎对你是否有救命之恩?”
沈璧君目光低垂,声音也低沉暗哑,“的确。”
风四娘喝道:“那他今日有难,你是管还是不管?”
众人顿时议论纷纷,沈璧君面带急色,甚至松开了红绸,走上前急切问道:“萧十一郎,他出了何事?”
风四娘看着沈璧君道:“他为了你,命都快丢了。你是跟我一起去救他;还是留在这里成亲,做你的新娘子?”
沈璧君神色纠结,“我……”她抬头看向周围的众人,又怕看到那些人的目光,急急垂了头。
风四娘见她不表态,厉声喝道:“走还是不走!”
沈璧君为难地看向她咬咬唇,艰难地转过身,道:“青藤,我有我的苦衷。至于你我的婚姻之约,璧君绝无反悔。等我救得萧十一郎,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们身后的徐家下人面带惶急,道:“杨少爷说是带未婚妻来贺喜,没想到他们是来抢亲呀。”
随云珠环顾一周,徐青藤的奶奶和娘亲都是老弱,自恃身份,不便开口。想想徐青藤这般可怜,她拉了拉连城璧的袖子,连城璧知她心意,点了点头,于是她毫无后顾之忧地挺身而出了。
她冷笑道:“沈璧君,别把自私自利说得这么好听。你这一去,将徐兄置于何地?又将徐家置于何地?萧十一郎是你的救命恩人,难道徐兄就没救过你吗?还是你的恩人是有选择的,想人就认,不想认就不存在?”
沈璧君神色倔强,道:“随小姐,璧君只是想回报恩人一二,你为何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随云珠道:“你做得,别人说不得?萧十一郎罪不容诛,不杀他已是轻罚。据我所知他是被发配去修长城,你们大张旗鼓地去救,难道想知法犯法?”
赵月排众而出,道:“连夫人说的对!沈小姐当堂为了其他男子悔婚,如此三心二意、朝秦暮楚,不怕报应吗?”
沈璧君道:“你又是谁?”
风四娘吼道:“哎呀,你管他们作甚!要走快走!”
赵月已入朝堂,她与随云珠的关系并未有更多人知晓。她现在的身份是当朝公主,目前正代皇帝巡视。别的人不知道赵月的公主身份,徐家人却是知道的。
徐青藤的奶奶徐老夫人用拐杖拄地,拐杖与地面相碰的声音令众人都静了静,徐老夫人道:“不得无礼!”
杨开泰抱拳赔礼,把不断扑腾的风四娘拽到了身后。
沈璧君神色坚决,她跪下道:“徐奶奶,徐伯母,青藤,我对不住你们。但萧十一郎于我有救命之恩,他有事我不能不管。我一定要救他,请你们原谅我。”
沈劲风本来在休养,沈飞云在照顾他。两人本打算待新人拜高堂之时再出来,没想到下人来报婚礼出了事。沈飞云扶着沈劲风急急来到前堂,道:“璧君!你这是做什么?”
沈璧君含泪道:“爹,娘,璧君不孝。等我救了萧十一郎,一定会来向你们请罪。”
她对着这些人磕了头,站起来转身看着风四娘。
风四娘高声道:“跟我走!”
沈璧君抬步,坚定地向外走去。
徐青藤本来一言不发,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这一刻,他才开口道:“沈小姐决定了吗?”
两个人的称呼,从沈小姐到璧君,再从璧君又到沈小姐,真是令人唏嘘。
沈璧君没有回头,她身子晃了晃,道:“青藤,我一定要去救萧十一郎。”
徐青藤摘下胸前的红绸花,放开了只有他一人紧紧握住的绸带,任由之前珍重的物事掉落在了地上。他道:“徐青藤在此与沈璧君解除婚约。沈璧君此去,便与徐家再无关系。”
沈璧君停下脚步,银牙紧咬,眸中含泪,道:“如此,便依徐公子所言!”
风四娘急急上前拽了她便走,杨开泰跟在两人身后,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赵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来人!将这些意欲劫走朝廷重犯的人拿下!”
她话音刚落,便涌上了一群侍卫,将那三人团团围住。
沈璧君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谴责地看着徐青藤,道:“青藤,你便这样恨我吗?难道这是你们早就安排好的?”
赵月拍了拍手,冷冷道:“别把什么脏水都泼到别人身上。你就是这样看待自己前未婚夫的吗?既然了无信任,为何答应婚姻之约?”
风四娘对沈璧君道:“你跟她说什么!”她转而对赵月道:“要打便打,废话少说!”
赵月觉得沈璧君很奇怪,风四娘每每跟她说话都是疾言厉色,她反而温柔相对。但一直对她好的人,她却忍心狠狠地伤害。
赵月淡淡开口,道:“沈璧君、杨开泰、风四娘,劫重犯,刺杀公主,意图谋反,罪不可赦。”
众人面色皆是一变,只有随云珠靠着连城璧在看戏。
她淡淡道:“杨开泰此人,见色忘义,引狼入室,不可与之相交。”
最后事情在三人落网中落幕,徐家差点变成杭州城最大的笑柄,是皇帝封赏的圣旨挽救了徐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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