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浮生带着“行程”来了后台,与正在纠结的方未歇狭路相逢。
罗浮生勾唇一笑,“刚刚是你替九岁红唱了戏。哎,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罗浮生。”
方未歇笑笑,“方未歇。”
罗浮生笑了下,“你唱的是哪一部戏,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过啊?”
方未歇心一紧,莫非穿越第一天就要暴露?她按捺下胡思乱想,说:“我以前听人唱过,就记住了。”她又伸出手,看着罗浮生,“给钱。”
罗浮生一笑,“这是要我捧角儿吗?我还是第一次遇见主动让人捧的角儿。”
方未歇摇摇头,“生煎钱,我帮你垫的,快还钱。”
罗浮生笑着,眼睛仿佛洒进了星光,“你知道我为牛记生煎省下了多少保护费吗?我拿他一份包子不过分吧。”
方未歇笑笑,笑容渐渐冷漠,“不过分……才怪!”
两人正吵吵闹闹,段天婴跑了出来,看到罗浮生在这,也差点跟罗浮生吵起来。
段天婴言辞激烈,“你进来后台做什么?我爹都病成那样了,你还威胁他唱戏!你还砸了戏院,以后不要来听我们的戏!”
方未歇拉住段天婴,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你爹生病了呀,而且今天的事本来跟他没关系,他也是帮了忙嘛。”
“行程”听了这话,“我是医生,我去看看病人吧!”后面出来的段天赐听了,连忙请他进去,段天婴也跟着进去了。
方未歇也想跟着去看看,刚转过身,就被罗浮生在后面拉住了。
罗浮生清亮的声音响起来,“谢谢你替我说话啊。”
方未歇转过头,瞪着他拉着她的手,“你道谢的方式就是耍流氓?”
罗浮生松开了手,举起手来,“你误会了。”
方未歇目光上下扫视着他,他的身上和脸上还有打架留下来的血迹,“误会?”
罗浮生跟随她的视线打量了下自己,退后一步,“我虽然打架,但我从来不耍流氓。”
方未歇再次被他逗笑,“好吧好吧,逗你的。”她从口袋里翻出手帕,递给罗浮生,“擦擦吧,都是血。”
罗浮生笑笑,“我看不到,你帮我擦。”说着,他低下了头。
她这是被调戏了吗?方未歇拿着手帕,咬牙切齿,她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
罗浮生眼中笑意盈盈,“你帮我擦,我就‘还’你钱。”
方未歇“温柔”地笑着,“你要我帮你擦,是吗?”说最后两个字时,她几乎是咬牙说出来的。同时她把手帕往罗浮生脸上一盖,粗鲁地擦了几下。
罗浮生在她露出笑容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危险,但他还是想看看她想做什么,没想到她看起来文文静静,却这么粗鲁,力气还大。
方未歇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愉悦明快,仿佛一树一树的花开。她让这民国老先生见识了一番现代女汉子的威力,看他还敢不敢再调戏她。
罗浮生顶着没有了血,却染上“血色”的脸颊,笑着问她:“消气了?”
方未歇笑笑,正想回答他,一群人匆匆忙忙从后台抬着九岁红出来了。“行程”跟在后面,对罗浮生说:“病人要马上送医院,我先过去。”
罗浮生诧异,“这么严重啊?”
方未歇抬起双眼,正好跟罗浮生对视上,她移开目光,看向抬着担架的人群,跟了上去。罗浮生也紧跟着上前,带着白帽子小哥出了门。
外面电闪雷鸣,眼看着雨就下了起来。
众人站在隆福戏院门口,扶着九岁红的段天婴神色惶急,“哥,怎么办?下雨了。”
罗浮生转头吩咐白帽子小哥:“罗诚,你去调台车过来。”
“行程”皱眉,扬声说:“不行,来不及了,你爹的情况真的不能再等了,必须马上就去医院。”
段天婴咬牙,“哥,咱俩轮流背着爹去医院。”
方未歇想到失去意识的人会很重,段天婴和段天赐的小身板很可能支持不住。病人如果长时间淋雨或者摔倒,更会雪上加霜。她说:“背着去用的时间很可能比等车的时间还要长。”
罗浮生点头,“你说得对,背到医院都得什么时候了。”他眼光一转,看到了停在戏院门口的黄包车,冒雨下了台阶,拉起黄包车,罗诚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绵密的雨依旧把他的头发打湿,刘海粘在他白皙的脸上。他扬声喊道:“来,下来!坐这个。”
段天婴抿抿唇,神色冰冷,“不稀罕,我们可以自己去!”
方未歇皱眉,她爹都要病死了她还在闹脾气?
此时,“行程”说道:“我带你们去吧!医院的路我最熟。”段天婴还在迟疑,“行程”接着说:“别耽误了,走吧!”他说完,就跑下了隆福戏院前的阶梯,段天婴见此,带着众人下去了。
“行程”跑到罗浮生面前,说:“我来吧。”
罗浮生挑眉问他:“你能行吗?”
“行程”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你来吧!”罗浮生让开位置,挠挠头。
“行程”接过了黄包车,段天婴跟戏班的人把九岁红扶上去,段天婴也跟着坐了上去,“哥,戏院的事交给你,我陪爹去医院。”
两人带着病患在众人的嘱咐声中远去。
罗浮生拂开湿润的刘海,清凌凌的目光正好对上段天赐望过来的眼睛,段天赐抿抿唇,一声令下,带着戏班的人回了戏院。
罗浮生说道:“罗诚,这样啊,我先去跟大哥会和。等这个许大少爷助人为乐完了之后,把他接过来。”
罗诚应着:“好,没问题。”就跑开了。
罗浮生转身,头发上的水珠被他甩进了绵绵细雨中,他抬头看着站在戏院门口的方未歇,微微一笑,几步上了台阶,站到她面前。
他笑着说:“走吧,我送你。”
方未歇看着他湿透的衣服,“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答应你了。”
罗浮生轻笑一声,抬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可怜?”
方未歇点头,“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感觉如何?”
罗浮生单手叉腰,“无所谓。”
方未歇笑着看他,“你真的是一个好人。”
罗浮生放声大笑,笑声渐缓,他说道:“我罗浮生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方未歇定定的看着他,“在所有人纸上谈兵的时候,只有你设身处地地为九岁红担心,想出了解决办法。你也很有气量,别人对你恶言相向你也不记仇,还反过来帮助他们。”
罗浮生接过小弟手中的伞,打开了,示意方未歇跟他一起走,“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好。听你说话谈吐,你应该是个文化人。”
方未歇也笑笑,“你夸我夸得太厉害了。如果我是文化人,那你也是啊。”
罗浮生来了兴趣,“我也是文化人?”
方未歇点点头,“所谓‘仁义礼智信’,你看你不是把文化传承贯彻得很好,说一声文化人也不为过啊。”
罗浮生笑了笑,“还是你会说话。”他说着,打开车门,让方未歇进去。
方未歇也不怕他有什么企图,看他一系列的行为,除了收保护费,还是可以称得上一句好人。天这么黑,又下着雨,她是不敢一个人回去了,索性坐上了车。
罗浮生坐在她旁边,偏过头看她,“去哪?”
方未歇回答:“牛记生煎。”
罗浮生挑眉,刘海上低落的水珠挂在他脸上,越发衬得他肤白如玉,“你怎么要去那?”
方未歇转身看着她,“因为某人吃霸王生煎,我只能把自己押在那抵债。”
罗浮生笑了笑,神色认真道:“别贫,我是说认真的。”
方未歇情绪有些低落,“除了带在身上的,我东西都不在身边了,也没能用的钱。遇见你的时候我还没付生煎钱,回去付的时候才发现没钱。老板娘看我无处可去,收留了我。”
罗浮生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多问,只是说:“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方未歇摇摇头,“谢谢你,不用了,我会想到办法的。”
罗浮生一笑,“需要我的话,尽管说。”
方未歇点点头,看着他的眼睛说了一句:“谢谢。”
罗浮生笑了一下,“你怎么总跟我说谢谢?”
方未歇想了一下,也笑了出来,“大概,因为你是个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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