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歇环住他的腰,安抚的拍拍他的背。
最后,罗浮生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他努力的对方未歇笑了笑。
方未歇戳戳他的脸,“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罗浮生慢慢的眨了下眼睛,坚定的说道:“我会找出真凶的。”
方未歇道:“我会帮你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段天婴走了之后,段天赐并不能挑大梁,隆福戏院的老板想要赶走他们戏班。九岁红身体不好,又不能继续唱,为了自己儿子和戏班考虑,让戏班的人打听了段天婴的下落,求上了门。
方未歇让罗诚留人照看段天婴,但架不住正主不配合。段天婴心软,她一直记着九岁红收养她的恩情,禁不住九岁红的哀求,还是答应了回去帮九岁红唱戏。
一步退,步步退,九岁红旧话重提,让段天婴与段天赐成婚。
段天婴沉默了很久很久,她无声的抗拒着这件事。
九岁红这次也不敢强逼着她做什么,他拄着拐杖,在段天婴的院子里站了一夜。
照看段天婴的人因他没做过分的事,也不好赶他,毕竟之前是段天婴放他进来的。
段天婴早上起床就看到了站在园中的九岁红,她心里慌了一下,有一种风雨欲来的预感,无尽的悲伤笼罩了她。
九岁红是在逼她,他用他的身体健康、他对她的恩情逼迫她嫁给他的儿子。
段天婴面色痛苦,她走路都因为这种痛苦而摇摇晃晃。
九岁红慢慢闭上眼睛,咬牙道:“天婴,算爹求你了,答应爹吧!”
段天婴失力一般踉跄了下,声音几近哀求,“爹,您不要逼我。”
九岁红道:“天婴,爹这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天赐。你们俩成了婚,好好的,爹死了也可以瞑目了。”
说着,他作势要下跪。段天婴连忙扶住他,长长喊一声:“爹——”
九岁红推开她,双膝着地,“天婴,爹给你跪下了,你不答应,爹就一直给你跪着。你何时答应,爹何时起来。”
段天婴跟着他躬下身,“爹,我受不起啊。你起来好不好?”
九岁红当作没听到,依然故我。
段天婴强忍眼泪,哽咽道:“好……我答应,我答应了。你起来,行吗?”
九岁红眉间的褶皱终于舒展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急切的点点头。
方未歇得到消息,听了照看段天婴之人的回报,悠悠叹了口气。
罗浮生处理了跟兴隆馆之间的一些纠葛,从外面回来时,就看到方未歇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边走边脱下外套,把衣服往胳膊上一塔,从后面环住她,双手搭在椅子两边的扶手上,笑道:“在看风景?”
方未歇点点头,“你看窗外,天很蓝,树很绿,花很鲜艳。花草树木都在努力的生长着。”
罗浮生蹲下身来,“怎么了,心情不好?”
方未歇手搭在他的手上,“突然觉得,事情有时候不是根据人的意志而转移的。”
罗浮生听了她的话,站起身来,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托着她的腰把她举高。
方未歇“哎”了一声,突然的失重感袭来,她伸出双手抱住了他脖子。
罗浮生的声音响起:“小姑奶奶,开心了没?”
听到了“姑奶奶”这个久违的称呼,方未歇一下子笑了出来,捶捶他的肩膀,“大孙砸,你这是做什么?”
罗浮生做出沉思的样子,说道:“亲亲抱抱举高高。”
方未歇道:“那我的亲亲和抱抱呢?”
罗浮生笑道:“这就来。”
罗浮生抱着她坐在椅子上,抚着她的头发,开口问道:“今天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
方未歇靠在他肩上,把段天婴要跟段天赐结婚的事说了一遍。
罗浮生安抚她道:“人生终究是自己的人生。你看,我们已经尽力了,其他的事还是要她自己做决定,对不对?”
方未歇道:“但是她也不愿意呀。她明明就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在逃出来之后自己又走进了泥淖之中。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啊!她现在能因为恩情跟不爱的人结婚,以后要是不幸福怎么办?”
罗浮生摸摸她的头:“我知道的,你已经很努力的帮助她了。”
方未歇道:“道理我都懂,只是意难平。”
罗浮生笑着看她,道:“你可是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方未歇呀,不要因为这么一件事难过了。命运会不会发生改变我们不知道,但努力过了,至少不会遗憾,对吗?”
方未歇点点头,“对。”她稍稍直起身,捧起罗浮生的脸,“生生,你什么时候变成知心大哥哥了?”
罗浮生也捧起她的脸,往中间按了按,“我可是你的知心人啊。”
方未歇拉着他起来,“走了知心人,我们去沙发上坐。你忙了半天,快去休息一下。”
罗浮生的表情带着小得意,摇了摇拉在一起的手,“还是知心人疼我。”
方未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未歇抽空去找了段天婴,确定了她是依照自己意愿做出的这个决定。
方未歇看着段天婴,心里叹了口气。
真的是自己的意愿吗?段天婴的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
方未歇又开口劝了劝,也没有让段天婴改变想法,她只能告辞。
婚期定的很近,段天婴很快搬回了戏班的院子。
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就是许星程持枪闯入段天婴的婚礼,劫走了段天婴。
罗浮生叹了口气,就要去给许星程收拾烂摊子。他为许星程做这些事已经做习惯了。
方未歇拉住他,“浮生,还记得你跟我说的话吗?许星程也该长大了。”
罗浮生叹气,“星程……确实一直像孩子一样。”
方未歇道:“走,我们去戏班看看。九岁红本来身体就不好,再给气出个好歹来,许星程承受不了的。”
罗浮生点点头。
罗诚开着车带他们到了九岁红戏班子落脚的地方。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婚礼的热闹,也没有被枪婚的愤怒喧嚣,罗诚道:“不会出事了吧?”
罗浮生拉上方未歇,说道:“我们进去。”
三人进了大门,沿着抄手游廊进去正院。满院子挂的红绸随风微微飘动,一群人围成一圈,嘴里叫着“爹”“师父你怎么了”之类的话。
再靠近些,就看到九岁红瘫倒在地上,他嘴角沁出了血,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他的儿子和徒弟们围着他焦急的喊叫。
罗浮生看着这一幕,问道:“出什么事了?”
穿着喜服的段天赐闻言站直了身,面目狰狞,扯着嗓子道:“罗浮生!你还敢来!”
罗浮生不明所以,没有说话。
段天赐冷笑,“还装,你不是跟许星程是好兄弟吗?现在又是演哪一出啊?一个唱白脸一个□□脸?”
方未歇闻言挑眉,默默往旁边迈出一步,走出了罗浮生的身后。
看见了她,段天赐想要继续指责的话卡在了喉咙间,他身上被她抽过的皮肉隐隐作痛,心里害怕了起来。
罗浮生是谁?东江有名的喋血阎王,他身边的这个女人也是心狠手辣。
段天赐是趁着天婴被许星程抢走的怒意才敢大放厥词,之前也没看到方未歇,他现在害怕极了。
九岁红又吐出了口血,罗浮生急忙上前,想要查看九岁红的情况。
看到他接近父亲,段天赐颤颤巍巍上前,说道:“你想干什么?”
罗浮生把他拨开,蹲下身,扶着九岁红瘫软的身子,“老爷子?老爷子!”
九岁红没有睁眼,人已经陷入昏迷了。
罗浮生偏过头,喊道:“罗诚!”
罗诚立刻应道:“在!”
罗浮生快速吩咐道:“赶紧把老爷子扶上车,送到医院。”他说着,自己跟戏班的另一个人把九岁红搀了起来。
“是,大哥!”罗诚答道,就要上前扶起九岁红。
段天赐刚刚被罗浮生拨开,人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想到天婴被抢走的窝囊,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扒拉开罗诚,嚷道:“走开!别拿你的脏手碰我爹!”
段天赐嘴里喊着,又要上前推罗浮生。
方未歇怒极反笑,一脚把他踹到了一边去,喝道:“什么时候了还唧唧歪歪,你爹吐血了!浮生扶着他呢,你推浮生跟推你爹有什么区别?人渣!”
段天赐趴在地上一个哆嗦,他又被抽打的恐惧控制住了,只哭叫道:“爹——”
罗浮生面色严肃,喊道:“罗诚,罗诚!”他没扶人的那只手往旁边一挥。
罗诚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转身跑出去开车了。
方未歇知道他是让罗诚去挪车了,他们来的时候把车停在了附近,离门口还有段距离。九岁红的病耽误不得,先把车挪过来会节省一段时间。
罗浮生扶着九岁红,抽空对未歇道:“未歇,跟着我。”
方未歇点点头,走到了他身边。
一群人终是把九岁红扶上了车,戏班的人太过担心九岁红,跟车去了。
罗浮生和方未歇没有跟他们争位置,站在原地看着车辆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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