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澜江奋力睁开眼眸, 光线刺得他只能快速眯起眼, 眼前白茫茫片片的同时昏迷前的记忆也如潮水般袭来, 刹那间便充斥满整个脑海。
很快他就回过了神。
记忆停留在自己被天灵地脉所化巨龙形态吞入口中的那一刻。
紧接着就想起意识模糊时所听到的那两道交谈声,其中一道确是他的玉儿
思及此,便撑起重伤的身体, 试了两次才成功半坐起来, 眼睛适应了强烈光线, 便开始打量起四周。
才刚扫视半圈这巨大湖泊,在视及白鳞蛇尾时眯起眼,下一瞬,就与坐在岸边的凌启玉四目相对。
顿时间,凌启玉眼睛全亮起来, 不作任何思考, 毫不犹豫就抬手就召出飞剑, 站起身, 一踏而上, 再横冲而去
动作一气呵成。
虽任旧伴着那神奇走位, 却也以超出他正常水平的发挥, 稳稳当当落在湖心礁石上,站在了李澜江身旁。
可不是稳当降落吗
只半个脚踏于礁,若是不是修真之人掌握平衡,再后退半步, 可就连人带剑齐摔水中了。
此时的凌启玉已经顾不得那么多, 也想不到自己是个什么情况, 许是因此,才稳住身形。
连忙上前半步,跪坐而下。
他直直盯着李澜江,才与对方对视片刻,眼眸瞬间就全红了。
过了好半晌,才伸手摸向身前人那带着细小伤口的苍白脸庞,嘴巴张了张,却怎么都说不出话,直到泪水模糊了视线,才颤抖着声音开口说道“江江”
这声呼唤中包含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见着心心挂念的人终于醒来,紧绷着的凌启玉也终于缓口了气,这一缓,泪水犹如洪水绝提般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这泪,既是悲,也是喜。
悲喜交织,止不住,也忍不住。
犹恐眼前只是幻境,凌启玉开口呼唤了一声又一声,像是要把之前对方没能应答出来的都补上,也好填补上他心中的慌乱与急切。
“江江,江江,江江”
李澜江轻轻笑了笑,那脸颊依旧苍白,却因这笑容带上些许血色。
他抬手握上凌启玉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另一手则为对方擦拭去那不停掉落的泪滴,轻声应答道“我在。”
太久没有开口使得他的声音干涩又嘶哑。
但在凌启玉耳中,这就是世上最悦耳动听的声音。
他终于忍不住,扑入了李澜江的怀中,顾忌着对方的伤势,动作很是轻柔。
多日来的恐惧与焦急使得他紧紧拥住李澜江,嘴里仍在不停呼唤着那一声又一声的江江。
李澜江明白是自己这伤势吓着对方,边轻轻为道侣擦拭着泪水,边哄道“可是我吓着你了莫要哭了,是我不对,是我不好”
被迫听完这感人爱情的大白蛇默默紧闭眼眸,又把脑袋往岸边移去少许。
它不过是想静静享受日头而已。
为什么总有奇奇怪怪的家伙来打扰它
这光天化日,怎么就开始搂搂抱抱连它一条小蛇都觉得羞
眼看着湖心礁处还在恩恩爱爱甜甜蜜蜜。
白蛇终于忍不住了
这两个人类就没有心它干干净净的小池塘,脏了
猛地抬起尾巴,伴着哗啦啦的水流声,水花四溅,而湖心礁处那两个人类修士亲密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日光依旧那么暖,那么美。
本正哭得起劲的凌启玉就这么被冰凉的湖水浇了半身。
顿时间脑袋清醒几分。
那悲喜交加的感觉迅速褪去,许是清醒来得太过突然,竟打了个小小的嗝。
李澜江早就注意到那躺在岸边休息的大白蛇,也察觉到对方修为高深莫测,只是挂念着凌启玉,又见四下暂无危险方才没提及。
现下巨蛇主动发出声响,他也不能当做不知晓。
便主动开口说道“多谢前辈搭救”
话才说到半,白蛇便插话道“谢便免了,不过是偿还因果。”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因果,它才不会揽下麻烦呢
“因果自两消,亦不妨碍答谢。”
李澜江思索片刻便知晓这是何因果。
渡过那大劫者,修为愈是高深,因果加身便愈重。
但莫问君救世那是莫问君之功,答谢则是他李澜江的答谢。
白蛇可不稀罕那份谢。
它要的不过是还清那份莫名其妙的因果,现下对方亲口同他言及因果两消,倒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没有了因果的牵扯,又能继续过回那安静且温暖快乐似神仙的日子了
思及此,它态度好了不少,说道“湖心礁只能助你醒来,若想早日治愈,可需另寻他法。秘境动荡,许不用多久便会再开通道,此处无可救你之物,还是早日离开罢。”
话音刚落。
秘境中忽灵气大震。
远方隐约传来那异样动静。
白蛇睁开那双金黄的眼,抬起巨大的身,遥遥看向异动的方向。
眸中金光如利箭,直射而去。
待远处那掺着金色的光芒冲天起,它才懒懒趴回岸边,缓缓说道“这不,空间通道就出来了,从何处来,便归何处。”
说完,眼看着那莽撞的人类修士试图踏飞剑而起。
白蛇连忙抬起尾巴送这二人到岸边。
它可不想那病怏怏的人类摔出个什么问题来,万一赖在这不走可就麻烦了
说来也是稀奇,方才想着早些赶这二人离去那通道便开,若不是这秘境确实与自己无甚大干系,它都差些以为这是自己昔日开辟的小秘境世界。
秘境确实与白蛇没关系。
但白蛇到底在这此躲避天道数多年,担心病怏怏的人类会在秘境里出现些什么意外,届时那天道把账算到它头上再赖着它化龙飞升什么的。
于是便再次开口。
“你这番伤势颇重,不可轻易动用灵力,亦不可借阵法通道而过。天地间空间通道虽有法则支撑,到底还是有些伤害,此鳞片可护你安然离开秘境,自此因果两消。”
话音刚落,五片巨大的纯白鳞片从水中飞腾而出。
那是拥有着数多颜色的璀璨白鳞,在阳光下发出灼灼光芒。
其中两片缩小漂浮到凌启玉与李澜江身前,其余三片则是直入白团子们与兔子的体内。
白蛇见着这两个人类似还要推迟一番,便趁着他们还未出声前就开口道“既来此处,便是与我有缘者,它们三只小家伙本就是我妖族中人,自是要庇佑。至于你这爱哭的小修士,若是他日有缘再见,为我寻处安静又有日头的地方沉眠即可。若是无缘再见,那是那是再好不过。谢就免了,亦不要再多言,可快些走罢,莫要在打搅我休息了”
它是真的累了。
好多年都没得说过这么长的话,果然还是自己一条蛇待着好,安静又舒服,还不用交流。
至于鳞片,也不算得什么重要的东西,能把人打发走就行。
巨蛇尾巴一卷。
把脑袋上的三个团子送到两个人类修士腿边,紧接着翻身换了个姿势,远离这些个麻烦,到了湖泊的另一边搭着脑袋休息。
便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白蛇话语的的催促离去。
李澜江与凌启玉对视后,便远远朝着这条与众不同的大妖拱手行礼。
兔子与毛团子们也感觉到了些什么,弓着身子挥了挥爪。
感知到这动静的白蛇轻轻晃了晃尾巴尖。
李澜江到底重伤在身,站起也是勉强,只恐道侣担忧,便没说些什么。
才刚走没几步,还未入林子,便开始摇晃身形。
好在凌启玉时刻关注着李澜江,连忙便把人扶住了,满脸慌张,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制止住。
只见李澜江把食指压在唇边,朝着凌启玉微微摇了摇头,又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大白蛇。
跟在旁边的大兔子也察觉到了什么,见着两个人类修士磨磨蹭蹭,身形忽变,就扒着爪子把人都送到了脑袋上,再把两只毛团子揣在怀里,一蹦一跳的进了林里。
它虽然不算太聪明,但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也学会了很多东西。
更别说还有个妖族大能教导,就更是进步快速。
只想着早日完成委托契约,把人类送回那不知究竟在何处的宗门里,白大妖可跟它说了,这天底下最可怕的就是契约与因果
终于远离湖泊,凌启玉迫不及待的朝着李澜江开口询问,脸上满是关切与焦急。
“江江,你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痛不痛”
“既已醒来,自是无事,莫要再担心了。”李澜江笑了笑,边安抚,边开口继续说道“这是何处你怎在此又怎遇到我”
三连问对上三连问,明摆着转移话题。
凌启玉知晓李澜江是不想让他担心,都昏迷这么多天了,怎么会无事。
但也没办法,只能顺着对方的话,一样一样的开始回答起来。
说到遇毛团子时,正好毛团子们顺着大白兔的毛爬了上来,跃到他二人怀里躺稳。
李澜江听完那凌启玉那并不算太长的经历,若有所思的垂眸看向两只毛团幼崽。
被天灵地脉吞噬后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小秘境中,毕竟天灵地脉属于法则,不可能脱离一界。如此来看,便是这两只失踪的妖族幼崽所作为。据闻血脉大妖自伴神通,许是那神通之功效罢。
思及此,他伸手轻捋怀中毛团子的脑袋,同时把猜测说予凌启玉听。
趁着道侣正抱着白毛团揉弄时,李澜江便笑着问道“若我没记错,巍卢城所处之处与宗门方向恰好相反,你怎走去了巍卢城”
凌启玉沉默了。
他把脸埋进白毛团那毛乎乎的身上,含糊着说道“迷路了,都怪大白,它不识路。”
李澜江见着凌启玉的模样,便知晓这是成功转移了道侣的注意力。
还没等他开口说些什么,对方就主动重开个话题,试图让他不再记得这迷路一事。
只见凌启玉翻手取出了两张面具。
一黑一白。
其上分别绘制着两张小兽脸,毛乎乎的,十分生动,颇为可爱。
他把面具解开,抱起白毛团,把白面具盖在小家伙脑袋上,笑着说道“这面具,是不是跟小白很配都一样可爱呢”
白团子被盖住脑袋,察觉那并不是人类手掌那熟悉的触感,便仰着脑袋,试图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一挣扎一仰头,正好就被面具盖住了脸。
顷刻间,面具融于那白团子的小脸,消失不见。
而白团子
变成了另一只白团子
至少脸长得不像了
原本那可可爱爱的小模样平白多出几分妩媚,颇有勾人心弦的狐狸感
这变动使得黑团子傻了。
它连毛都竖起来,反应过来后便连忙扑到白团子身上嗷嗷叫个不停。
而白毛团像是什么都不知道,水汪汪的眼眸清澈无比,它依旧懒懒趴在凌启玉怀里,随口应答上一声,在晃晃白乎乎的大尾巴。
可以说,更像那勾人的小狐狸了
凌启玉也慌了,他就不该把随手捡的东西拿出来用。
白捡的东西果然不能要
这下好了,可爱团子变成了诱人团子,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担心面具会对毛团子有甚伤害,连连朝着李澜江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澜江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将白毛团拎到怀中,便开始摸索起毛团那张毛乎乎的小脸。
可任凭他如何检索,都无法找到突破口。
若不是他亲眼所见面具融于白毛团的脸,恐怕他都要以为此番模样就是白毛团原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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