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澜江同凌启玉原就长得就好似仙人般, 便是如今也与多年前无太大改变,只是多了几分成熟,也多了几分隔着太多年岁未曾相见的陌生。
而距离这二人离开白溪村, 已经整整有三十六年
李家公子少年英才, 进京赶考却离奇失踪五年余,好不容易回来, 才刚结亲几日便痛失亲人。再说那小哥儿凌启玉, 容貌那是世间罕见, 可惜啊,人却是傻的
这等事迹早便在老一辈嘴里说了又说, 小辈们听得耳朵都起茧, 只觉得是老人们夸大。
毕竟,那据闻是李家青砖大院之地已成片片废墟,荒芜得连瓦片都不剩几块。
说来也是蹊跷, 当年李澜江二人才刚离去不到几日。
也就一夜狂风暴雨间,那青砖碧瓦的大宅院竟就轰然塌毁,才短短几日间, 便碎毁得不成模样, 且无论谁人靠近都会有阵阵心悸感。久而久之, 也就无人再走那条道,几年下来,也不知是被贼人光顾还是风雨吹打得紧,竟连残砖碎瓦都没得几块。野草横生, 入目既是荒凉。
若不是每隔些时日山上书院里的那些夫子都会下来同村里人打听李家是否有人归来, 小辈们都以为那李家只是村中老者们的杜撰罢。
至于山上那闻名四海的书院为何如此频繁问询。
自然是因为书院就是李家所创办, 据传, 连着里头的所有开销, 至今都是李家的产业在着银钱资办。除此之外,李家在京中也还有着宅院同商铺,如今皆是书院在打理着。
李澜江同凌启玉二人,竟是抛下这偌大家产,不知去往何处寻医治病
三十六年间,从未听闻过他们的任何消息,就如同人间蒸发般,寻不到丝毫的踪迹。
如今李澜江携夫郎归来,热闹的可不止个白溪村,还有白溪山上的书院。
可不是热闹吗
李澜江与凌启玉连村子都没得走进去几步,便被老老少少的团团围住了。
那些他们所熟悉的面孔早已变得年迈苍老,上了年纪的人总是伤感得多,哪怕只是相识,都有无数的话想要述说,更何况当年也还称得上是有几分邻里之情呢
除了往日熟悉的老人外,更多远远注视着他们的都是年轻面孔,且来人愈加愈多。
也是碰巧,这时刚结束农忙村里人都闲的很,天气也还算爽快。
听到那常被老人们念叨起的天资聪颖生来就是状元命却遭遇意外的李家小少爷、李家那容貌恍若仙神却痴痴傻傻不懂人言的玉哥儿,可不就生了好奇吗
便是早饭少吃个几口,都得快些出来凑上这个热闹
事实证明,村里老人真没骗他们
那气度,那容颜,果真是世间一等一的,最重要的是,这二人瞧着可比他们还要年轻呢
似是真成了仙般
大家的除了惊叹着李澜江与凌启玉不老的容貌外,还很是关注着他们带回来的人。
比如李澜江牵着的那个乖乖巧巧且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娃娃,再比如凌启玉抱着的那两只巴掌大分辨不出是个什么幼兽的小东西,还有跟在他们身后沉默不言瞧起来仙风道骨的一老一小。
“玉哥儿,这是你女娃吗长得可真俊”
“这小兽是什么瞧着挺稀罕的,难道是西域那边传来的新奇玩意”
“李家小子,后头那一老一小可就是你们寻回来的大夫”
一人一句,榕树之下,可热闹得紧。
而这才只是个开始。
很快,人群就被白溪山上那群结伴而下的夫子所替代
昔日熟悉的夫子们早已白发苍苍,夫子中还有着李澜江昔日的同窗,再年轻些的面孔也认不得是谁。
如今的大夫子便是李澜江的的师兄,也是李家老爷最后的一个弟子。
这管理书院的位置,已经交接了三人之多。
除却早前那位暂时代理山长学识渊博的夫子外,其余几人都是李家老爷子的徒弟。
他们盼啊盼
盼了三十多年,甚至已经有位师兄已然归西,才盼到李澜江归来。
这是读书人的执着。
也是他们对师友的思念。
大夫子见着李澜江,神情稍有恍惚。
恍惚间,竟是与当年离别时的那面容重叠在一起,没得半分改变。
很快他便老泪纵横,颤抖着手,握上身前人的肘部,声音干涩的唤道“澜江。”
“小师兄。”
李澜江笑着回应道,那笑容中的苦涩,也只有他才能明白。
修行一途,注定就是场送别。
境界俞是高深,活得愈是久远,送别世间亲朋好友,直至最后,只留下自己。
大夫子并没有多说其他,又看向一旁的凌启玉,连声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重逢多伤感。
但更多的是难以描述得清楚的喜悦。
因着青砖旧院已不复存在,李澜江同凌启玉也就应了大夫子的邀约,前往白溪山上书院的院宿中暂住。
师抚与他的小徒弟也没得发表意见的时机,撑的是仙风道骨之姿。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一老一小道味浓重,再撑个布杆,去那城门下算命,定是一骗一个准
大夫子曾随李家大老爷求学多年,同凌启玉也熟识得很。
知晓凌启玉病情已然好转,也是欣慰得很,那激动得眸中泪光闪闪的模样,吓得回话的凌启玉暗地里悄悄用灵力为对方撑补了好几次身子。
拥有数万年记忆的他早已习惯生死离别,如今也不过是在心中微做叹息。
岁月,就是这么的不留情。
先是安顿了师抚师徒二人,大夫子便带着李澜江同凌启玉参观起这慢慢添置多年的书院。
伴着远处传来的阵阵朗诵诗书的声音,缓缓交谈着。
待大夫子问问询起今后的打算时。
李澜江只是笑了笑,看向学堂之中那些模样稚嫩的少年,不作回答。
早已年过半百的大夫子怎会是愚笨之人,当下便看明白了李澜江那为言出之意。
他也不多问。
今日重逢再见之时,便已经知晓,这小师弟已然与他们不是一路。
三十六年容颜未改又怎能是普通人呢
只在书院中住了五日。
见完昔日师友,也处理完最后的尘缘,李澜江与凌启玉便在日出时分悄悄离开了。
没有惊动任何人,一如他们回来时那般突然。
大夫子知晓后也派人去追寻过,还未等那些派出去的人归来,他便先得到了官府的文书。
书院彻底转交至他手上。
就连李家名下的所有产业都随既落在书院的名下。
这一刻,他也知晓,李澜江不会再回来了,再别便是永远。
先不提大夫子是如何的感伤,站在飞剑上的白墨竹是结结实实的松了口气
只有苍天才知道,书院是个多么可怕的地方
她悄悄溜去玩,可是见着几个人类被罚着写了厚厚几册数的大字,密密麻麻的遍布在纸张之上,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兔子听了都吓得毛秃。
也终于明白,自家师父是真的好,罚也罚,可没罚得这么狠。
李澜江一行人在书院中也没有真荒废了时间,他们细细研究起了小世界中的天地法则,倒是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
这方世界的法则与其他有些细微的差别。
也因那差别,小世界方才蕴生出了阴阳同体的存在,凡人所言竟也没错,哥儿确实是天眷之人。
凭借着自身掌握法则,李澜江猜测着约莫是曾经晨曦大世界的四分五裂,才使得这方天地间的法则出现了细微的变化,而天道则是将这丝差错的法则稍作演变,就是如今的云祁小世界。
观察法则时,他还察觉到小世界中有一处法则最为正常之处,便如同其他世界的法则般,条理有序完整无比。
对于如今的云祁小世界来说。
这般的正常才是真正的不寻常。
简单商议过后,众人便决定前往那正常之处一探究竟。
当然,这众人只代指李澜江同凌启玉,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发言的权利与机会。
师抚巴不得如此。
他只不过是个被劫持的卦师,跑又跑不掉,只能随着李澜江四处闯荡。
若是做出了什么不应该做的
那可都是李澜江逼他,同他没有丝毫的干系
然而这寻找并不算太顺利。
那正常竟是会四处游走,且行踪不定
每每当他们就差几步之远便要寻到之事,便会直接从他们眼下消失,就连师抚的捏算都不管用,像是被巨山掩盖,遮挡得严严实实。
师抚的原话便是如此,有座巨山横挡在他们的眼前。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半月余的追击,他们成功在那道法则消失之前,抓住了对方。
或者换句话说被对方抓住。
是的,追击得太猛的凌启玉不小心歪了脚,摔进了法则之中。
李澜江见状,神色微凝,动作迅速揽上凌启玉腰间,试图捞回对方,却没想到也被法则笼罩在内。
至于其他人
那法则似是被刺激着,直接将周围存在的东西都吸了进去。
比如踩在小剑上抱着两只毛团子玩的无辜白墨竹,以及浑水摸鱼不怎么出力的师抚师徒二人。
旁人怎么想,凌启玉是不知道,但他就很想破口大骂
到他这等境界,怎会歪了脚
哪怕御剑之术确实是与众不同些,怎么说也在记忆之中安全使用了数千万年,不可能偏偏在这种时候出了差错,还错得这么巧合
况且方才他明明就飞得好好的,也没察觉到任何不妥。
无非就是那只会催催催的贼老天看不过他这几日无所事事用了些什么脏手段
竟害他在道侣面前丢脸至极记仇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