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名取一直觉得自己还算是个负责的好审神者,认真踏实,勤勤恳恳,积极向上,体恤下属,对工作从不马虎,最重要的是,自己是真心想把刀剑们当朋友。
所以朋友这种东西,不就是用来坑的吗!!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坑队友了。
在灵力一个没有控制好,火把又双叒熄火后,百名取默默地把闺女召回来,往剑中输入灵力,将发出来的光当手电用。
百名取:“……刚刚真是挺惊险的呢,我们今天还是先撤吧,明天再来。”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地下十五层,越往下层走,怨气和被污染的灵力越重,敌人越强,百名取已经切身体验到了。
刚刚他们正和一群敌刀打得好好的,忽然从转角冲出一个枪兵,一枪把走在前头的山姥切国广戳伤了。百名取只感觉前方有异动,一团黑影高速逼近,她还没怎么看清,枪兵就已经冲到了她面前。
百名取虽然眼睛不好使,但反应并不慢。在那枪将要刺中她的时候,她翻身跃起抓住头顶的横梁,敌枪因为收不住惯性,往前直冲,百名取看准时机一脚踩下敌枪的枪杆,另一只腿顺势抬起横扫过去,借着腰力把敌枪的脸踢到了一边!
敌枪被百名取踢得一个踉跄,往旁边退了几步。
敌刀对审神者的灵力最为敏感,一般来说稍微还留有一点思考能力的敌刀,都会感受到审神者和刀剑付丧神的灵力的区别,从而优先对审神者下杀手。所以在压切长谷部赶来帮她时,这把敌枪根本就是无视他,挥舞着枪杆把他扫到一边,如果不是压切长谷部挡得及时,那锋利的枪刃会直接刺进他的腹部。
其他几个被敌刀缠住,虽然有心想过来帮忙,但根本脱不开身。
百名取看不清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压切长谷部被怎么了,双手结印上去就和敌枪怼了起来。她想上前看清楚状况,急于怼死敌枪,最后敌枪也成功被她怼死了。直到这里都没有问题。
然后她就被一把敌短给捅了。
这一下来得猝不及防,谁都没有意料到。百名取自认大意,忘了防备身后。
如果不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后面有什么东西,侧身避开了要害,她说不定真会在今天阴沟翻船。
伤在腰上,但是并不深,只是个口子而已。
因为被这么忽如其来的敌短偷袭了一下,她一个懵逼,没控制好灵力,反身一剑斩杀了这把敌刀。灵力横扫而出,以她所见,整层的火光瞬间全灭。
呃……有点不太冷静呢。
百名取第一时间自我反省,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即使不这么激动,她也可以斩杀敌人。
她伸手按住腰上的伤,但血仍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她皱了皱眉,压切长谷部的心一紧,立刻上前,“主公!!”
他的语气有些急迫,来到她的身边,想要查看她的伤势,百名取按住他的手臂,摇头道:“别紧张,我没事。”
山姥切国广:“你受伤了?!”
百名取:“我没事,我们快走……”
蜂须贺虎彻:“得赶紧处理一下!!”
百名取:“你们有在听……”
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你流血了!!”
百名取:“都说了,我……”
大俱利伽罗:“你……”
百名取深吸一口气:“都说了我们快走啦!!!再不走敌人就要找过来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好不好!!! !”
一个个比她还紧张,本来她还准备厚着脸皮,让他们不要在意自己坑队友这件事来的。虽然她也很高兴自己这么被关心,但是这里真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刚刚那一下,不知道惊动了多少敌刀,现在队伍里基本每个人都受了伤,就连她也不例外。她已经感应到有敌刀循着她的灵力往这里来了,数量在二十体左右,她在地下施展不开,一不小心还会打到自己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撤了再说。
所以说,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搞得今天只能到这里了,真可惜。
百名取还在惦记地下的千两黄金,恋恋不舍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随后赶紧开溜。
回到本丸,百名取看了下天色,感觉在地下过了很久的样子,但是本丸还是在白天。她和刀剑们一起去手入室,结果发现墙上的日历已经翻过了一天。
也就是说,其实这已经是第二天了。
百名取还在那里感慨时间真奇妙,药研藤四郎已经把药备好,喊她过去了。百名取摇头,在窗边坐下,“不了,他们几个伤比我重,先处理他们的伤,我等一会儿没事。”
她的伤是队伍中最轻的,其他几个不是这边就是那边受了伤。
几个人还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因为说了也没用。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百名取是主公,又是个女孩子,别说受伤,平时就是磕着碰着累着都心疼。
但是从百名取的角度来看,他们是自己想要关心的人,所以她希望他们不要太在意自己“主人”的身份。该怎样就怎样,不要因为她“主人”的身份搞什么特殊。没有人应该无条件对谁好,她和他们都是这世间生灵,并没有高低之分。
不过这句话,她到底是不能说的。
立场不同,站的位置不同,看到的东西不同,很多话自然就不能说出口了。
压切长谷部额头还在飙血,听到她让他们先治伤,一个激动,起身道:“主公!您的伤才是最主要的!”刚喊完,眩晕感立刻袭来。他赶紧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但是眼前的景象还是摇摇晃晃。他眼前有两个主公,两个主公此刻都在看着她,他有点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主公。
百名取忍不住抚额:“你闭嘴。”然后对药研藤四郎说:“先处理他们的伤,我等一会儿。”
药研藤四郎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整理纱布酒精,状似随意地说道:“可是大将,你看上去很疼的样子。”
百名取:“……你好烦啊!”
药研藤四郎又补了一句:“额头都是冷汗。”
百名取:“你闭嘴。既然知道我很疼,就快点治他们的伤,不要墨迹了!”
压切长谷部:“主公,我……”
百名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闭嘴闭嘴!”
这群刀真讨厌!安安静静让她耍个帅不行吗!
百名取扭过头,不再搭理这群刀。
手入室,可能是这座本丸最幽静的地方了。因为没有刀会在这里玩闹。
打开窗户,窗外花香铺面而来,蝉鸣声声,不绝于耳。窗外不远处有个池塘,前段时间好像谁放了几条锦鲤进去。手边有个小玻璃花瓶,花瓶里插着一朵花。花瓣是蓝紫色的,过渡到花芯慢慢变成了白色。
百名取记得这花后山有开,只是不知道是谁摘的。
药研藤四郎?
e…她感觉他应该不是这么风雅的刀。
花瓶小小的,圆滚滚的,花朵绿色的茎浸在水里,花瓣沐浴在阳光下,看起来很可爱。她想用手碰一下花瓣,但是手刚伸出来,她就看到自己手上的血。
……这是她自己的吗?
血还在流吗?
她愣了一下,用手抹了一下腰,因为衣服是黑色的,从外面看不太出来。她只觉得伤口很疼,但血应该没在流了。
毕竟是小伤。
百名取起身去洗手池洗手,洗完手,她抬头照镜子,果然如药研藤四郎所说,额头上都是冷汗。她顺便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压切长谷部和加州清光已经去了手入室。
因为药研藤四郎的速度很快,她也就在旁边坐下等着。
现在治疗的是蜂须贺虎彻,他伤得挺重,酒精擦过伤口的时候眉头皱得死紧。见百名取也跟着他皱眉,他眨了眨眼,给了她一个略带安抚性质的笑容。
百名取并没有因此舒展眉宇。
“……”
大俱利伽罗身上散发的冷气把她给冻到了,百名取感觉他应该是不满意她的安排,其实就是变相关心她的伤。但是为了不被打脸,所以她决定不说话。
最后轮到自己,百名取一想到还要脱衣服,她的内心是拒绝的,但是她自己又不擅长处理伤口之类的事,在想一想里面还有两件衣服,也就释怀了。
外面的衣服还行,毕竟不贴着肉,一揭开内衫的时候……百名取才不承认自己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真是……我的妈……酸爽……”
内衫那片已经基本被血染红了,凝固的血上又有尚未凝固的血,黏糊糊地贴在腰上,一掀开衣服……那滋味!感觉就像把皮掀开一样!
热裤也有一半被染成红色,这裤子是不能再穿了。百名取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
越看越疼,还是不看为好。
药研藤四郎先帮她擦掉周围的血,然后给她的伤口消毒,他用镊子夹着棉花,手不知为何在抖。百名取注意到的时候,轻描淡写地对他说道:“不用在意,平常心就好。”
“疼的话,不用忍着。……我知道大将十分厉害,即使在人类中也很优秀。但是……”药研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我知道嘛,因为我是女孩子。”药研藤四郎的眼神莫名复杂,百名取说完自己笑出了声,但是笑完,那笑意立刻就淡了下去,她半是叹谓,半是感慨道:“但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当我成为剑修的那一天起,我就不再是一个‘女孩子’,我也不能再喊疼了。”
“大将……”
百名取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窗外有鸟儿在鸣叫,那声音是那么清脆悦耳,即使不亲眼看到鸟儿的身影,她也知道它多么纤细脆弱的生灵……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对于这样的命运,无论想不想接受,最终都是要接受的。
因为存在于此,便要担起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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