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 朝堂上的事,您老人家出面, 似乎不太合适。”师荼懒懒抬眼一看,明明看起来很随意的一眼, 却让张太后感觉一股煞气扑面而来, 差点在台阶上崴了脚。
“摄政王,此事关系到张家清誉,哀家不得不管!”
张太后打定主意要管,师荼看元霄, 元霄相当淡定,他微微扯了一下嘴角,便不再过问。
“太后姑姑?”张怀玉此刻也有点懵,训狗他最是擅长, 为什么不选狗?
张太后笃定元霄在给她下套, 什么滴骨验亲她听都没听过, 元霄却说得玄乎其玄,这是故意让他们心虚知难而退,然后选那条狗。那条狗身上,一定有文章!
“要滴骨验亲就都滴骨验亲好了, 这样更公平?皇儿,你说呢?”别人的血都浸润不进去,她就不信张怀玉的真能浸进去,没这么邪门!
小心思被撞破,元霄露出一个失落又担忧的表情, “太后说得对。”
小声音显得特没底气,张太后知道,自己猜对了。
连刑部大理寺都没听说过的滴骨法,肯定就是小皇帝信口胡诌出来的。墙头草们面面相觑,这哪里有半点合作共赢的意思,分明在针锋相对啊!这盘棋,他们有点看不懂啊。
罗文浩被先取了血滴在婴儿胎骨上,毫无意外没有浸入。
罗文浩脸露喜色,罗占也长出一口气。
罗文浩是无辜的,那么奸夫就只能是张怀玉,满朝文武将视线齐刷刷投在张家人身上。
国舅爷张庆明很是不满,这边还没测呢,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儿?
在取张怀玉的血时,元霄好心问:“太后,你真不打算换种方法测验?”
张太后才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呢,态度坚定得很:“我相信怀玉是清白的。”
张怀玉被赶鸭子上架,他本来是很心虚的,但太后姑姑如此坚持他突然就明白了。什么滴骨法,若是个博学多识的人提出来的,或许可信,小皇帝肚子里那点墨水他还不知道吗?
当初不就因为师荼样样比他好,才如此嫉恨师荼,恨不得将人踩在脚下碾磨,几次三番想杀了他。
其实很多人的想法也跟他一样,连冯彧和谢瑶都觉得元霄提出的滴骨法就是忽悠人用的,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在那头狼青身上,只要张怀玉这滴血落下,计划就失败了。
那可是圣谕金口,两个人的血都浸润不进去,张家必然死拽着这点不放,不仅能脱罪,还能逆风翻盘,倒将小皇帝一军,关键是,用不了第二种方法,张怀玉被阉的事那就掩饰不住了,朝廷又会经历怎样一翻血洗?
常桂紧张得手都攥成了拳头,下次,他一定亲手了结了张怀玉!
谢瑶在后面有些坐不住,冯彧牵着狼青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只有师荼一直关注着元霄。
小皇帝装得惊慌失措,但嘴角却微微上扬,从他的角度还能看到冕旒挡住的那双眼,哪里有半点慌乱。
莫非这滴骨法真有用?
张怀玉的血终于被滴上胎儿的骸骨上,圆润的血滴在白骨上晃动了一下,似要滑落,张太后觉得自己赌对了,笑容刚要绽放,忽然……
“血融进去了!”
常桂一声喊,所有朝臣忍不住围过来看。
是的,张怀玉的血真的融进了胎儿骸骨中。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有人恶意陷害!”
张庆明疯了,拉起张怀玉的手,亲自挤出一滴血尝试,这次依然浸润了进去。
张庆明不信邪,自己也刺破手指低落了一滴下去,在他看来,只要有别人的血也能浸入胎儿骸骨,那就能洗脱张怀玉的嫌疑。
果然,这一滴下去,也融进去了。
张庆明大笑出声,“陛下,总不能说老臣也跟那宫女有染吧?”
谁知元霄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这是滴骨验亲,你是孩子他爷爷,你的血当然能融进去……”
轰隆,一阵闷雷劈下。
张庆明刚冒出的狂喜被劈碎在脸上,满朝文武方知,这滴骨法竟然是真的……
张怀玉面如死灰,只有他知道那孩子的确是自己,当日也是为了掩盖这个真相想要弄死云梗,只是没想到自己还没动手,小皇帝先把云梗给杖毙了。
张太后身体摇摇欲坠,震怒的眼睛看向龙椅上的人,冕旒后面,小皇帝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她终于察觉,自己上当了,小皇帝的真正后手是滴骨法,他利用了她的怀疑心理,这是料准了她不会选第二种!
是啊,哪有一只狗能闻出一具枯骨跟活人之间的关系?是她大意了!
有什么死法是比自己主动往死路里跳更悲催的?
张太后怄得胸口痛,“皇帝能保证滴骨法绝对有效?”
元霄知道她反悔了,故意问:“证据已经在眼前,太后还想怎样?”
“哀家要再试一次,用这条狼青!”
元霄皱眉:“朕之前说过,只需选一种方法。”
“皇帝莫不是怕两种方法测试结果不一样?”张太后咄咄逼人,
张怀玉抓住时机赶紧跪下,“臣是清白的,叩请陛下让臣要再测一次!”
元霄能这样轻易允了?她怕太轻易,张家人后悔起来不够痛。
见小皇帝不为所动,张家党羽也纷纷出来附和,说两种方式测试出同一结果更有说服力。
“你们这是在逼朕吗?”
“臣等不敢!臣等只是但求公正!”
小皇帝发怒的气势,震得垂帘后的谢瑶一愣一愣的,若不是知道小皇帝的后招是什么,她都要怀疑小皇帝真的怕用狼青。
而想到用狼青的后果,谢瑶没忍住笑了,这大概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元霄生生咽下一口气,“那好,朕就成全你们!冯彧……”
小皇帝气鼓鼓的模样让张太后心情愉悦了几分,张怀玉擅长训狗,只要让这条狗认定是罗文浩,那么滴骨法的测试结果不攻自破,还能顺道惩治了罗文浩。
两种方法相悖,届时,看小皇帝怎么收场?
哼!要动张家,小皇帝,你还嫩了点!
冯彧先让狼青嗅了嗅骸骨,再将狼青牵到两人跟前,摸摸狼青的头:“谁身上有刚才的气息就咬住谁。”
罗文浩小的时候就被张怀玉养的狗咬过好几回,导致他看见狗就害怕,尤其是面对狼青这种凶猛的猎犬,他本能地想逃。
“罗文浩,你不是清白的吗,怕什么?”
张怀玉一把将人拎回来,罗文浩双股颤颤,尿都差点吓出来了。
张怀玉十分解恨,竟然敢把他供出来,那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狼青的头,他养狗年岁长,身上难免残留着狗的气味,狼青好奇地在他身上嗅来嗅去。张怀玉乘机凑到狼青的耳边说,“咬他!上!”
这个声音只有他跟罗文浩听见了,罗文浩吓得面无血色,再也顾不得什么礼仪,撒腿就跑。
狗就喜欢追跑的人,张怀玉都等着这只狼青扑上去把罗文浩咬得满地找牙了,结果……
“呜汪!”
狼青没有去追罗文浩,反而一口咬在他当下,一股热意瞬间浸润了裤子……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罗占还在替自己儿子挡狗;张庆明正盘算着罗占阻挠断案该治什么罪,罗家对他们张家不仁,就休怪张家对罗家不义;张太后还看着龙椅上的小皇帝,嘴角得意的笑容正准备大肆泛滥,狼青把罗文浩咬了,她看小皇帝要怎么自圆其说……
结果,当狼青一口咬住张怀玉当下,其下血流如注时,所有人都僵住,完全没反应过来。
“战狼,松口!”
冯彧呵斥狼青,狼青不仅没松口,反而叼着个什么玩意儿使劲甩了甩狗头,那力道,像是要生生撕下一块肉来。
就在那一刹那,张怀玉感觉自己身上被撕下了个什么东西,疼痛隐隐传来,在神经末梢里逐渐放大,终于惨叫一声。
同时,一个血肉模糊的东西从裤子里掉出来,狼青像看见了什么宝贝似得,一口叼嘴里,嘁嚓一声,那是牙齿撕咬骨肉的声音。
“那是张家的命根子啊……你给我吐出来!”
张庆明终于反应过来,逮住狼青就想将那东西抢出来,狼青一蹄子蹬开他,逃窜而出,整个朝堂顿时乱了套。
张家三代单传的嫡子,竟然被一头狼青咬掉了命根子……
“快追回来,千万别让它吃了,说不定接上还能用!”
“快传太医!”
朝堂上喊的喊,叫的叫,只有龙椅上那位悠闲得很。
“太后、国舅莫急,案子还没审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审案子?”张庆明已经顾不得什么君不君臣不臣了,当着满朝文武直接怼了回去。
这回连张家派系都纷纷侧目,墙头草们终于看明白了形势,保皇派的大臣们看得更清楚,张家对小皇帝不尊不重,看来不是谣传,那么张怀玉弑君只怕未必是无心之失……
满朝文武都有了自己的算计,甚至包括张家党羽。
张太后清楚嗅到了朝堂风向转变,赶紧拉住不管不顾要带儿子去就医的张庆明。
“皇帝还想怎么审?”张太后气息冷冽,剥了小皇帝的心思都有了。
“两种测试方法都显示张怀玉有罪,母后觉得朕还能怎么审?”
元霄故意露出一个遗憾又痛惜的表情,梗得张太后胸口痛,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这两种方法……”
“母后莫非想说这两种方法没用?”
元霄知道张太后不可能轻易认罪,步下龙椅,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太后可想知道朕为何要杀云梗?”
张太后心里咯噔一响,她觉得还有更大的坑在等着她。
“因为云梗给朕下毒,弑君犯上……”
张太后浑身血凉了个透,云梗弑君,那跟云梗有染的张怀玉又岂能脱得了干系?利用一个怀了自己孩子急切想要脱身的宫女去弑君,这特么太说得过去了,何况张怀玉本就有弑君的嫌疑在前。
不认秽乱后宫的罪,难道去认弑君的罪?
小皇帝早就给她准备好了后路,那条路都是死,是当着满朝文武违背圣意硬抗,还是弃一人而保全家,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张太后闭了闭眼,这次她输了,输得体无完肤。
噗通一声跪在大殿之上,一国太后,眼泪说来就来,“张怀玉从小在哀家膝下长大,他如今犯下这样大的罪孽,都是哀家教导无方,皇上要治他的罪,就连哀家一起治了吧!”
元霄皱了皱眉,这特么又给老子演戏是吧?封建皇帝都喜欢以仁孝治天下,皇帝儿子哪里受得起太后老妈的跪?
元霄一撩龙袍干脆也跪下,那眼泪比张太后来得还要凶猛,满朝文武仿佛又见识了一回明德门外的情形。
“母后的心情,朕能理解,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为一国之君,更应充当表率。俗话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必须为天下公道,江山社稷负责!”
你特么……
比老娘还会演!
“这罪他认了,我们张家也认了,只是望陛下看在哀家抚养你的情分上,能饶他这一回。”
太后都跪下求情了,这罪该饶还是不该饶?
满朝文武都犯了难,然而元霄却早有算计。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元霄起身,张天后望她。
元霄没有征询任何人意见,直接下旨:“将张怀玉打入天牢,永世不得录用!”
这番气势哪里像个傀儡皇帝?活像个再世明君。
“陛下英明!吾皇万岁万万岁!”王文启立刻带了朝臣跪拜,将这个结果直接给坐实了,张家党羽看来看去,最后也只得跪下附和。
张太后瘫软在地,明明是她拘着谢瑜,来钳制谢瑶和师荼,为什么一天时间就变成小皇帝拘着张怀玉,钳制他们张家?
那头,千牛卫也终于逮住了狼青,将它嘴里的东西抢出来,呈到御前。
只是那东西,也不知道被狼青锋利的牙齿咀嚼过多少次,早已血肉模糊,辨不清本来面目,就这样的东西,接上还能用?
元霄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国舅节哀,你还年轻,说不定还能生个后代出来……”
张家嫡系三代单传,那是说生就能生的吗?
“其实吧,如果张怀玉不对云梗始乱终弃,张家的后代都已经有了……”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看着几乎烂成肉泥的玩意儿,张庆明大脑空白一片,身体摇摇欲坠,终于没经受住张家绝后这个打击,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元霄故意做出一个哀叹的表情,叹息一声,“把张怀玉押下去吧……”
“太后姑姑,爹……”
大殿之上,只剩下张怀玉的哀嚎声。
纵使他的姑姑是当朝太后,纵使他的父亲是国舅还是户部尚书掌管国库,纵使张家的党羽遍布朝野,然而今日,这朝堂之上,看谁还能保得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张怀玉:其实我就想出来问问,第一次出场把我打下天牢,第二次出场,把我阉了继续打下天牢,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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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宋轶眼中,这世间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好看的,一种是不好看的。
凡是好看的,即便只是远远看上一眼,那也是惊鸿一瞥,铭记终身;
不好看的,即便每天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在她醒过神来时,还会迷糊地问一句,“兄台,贵姓?”
作为泰康城第一美男子,豫王刘煜很后悔自己长了一张好看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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