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彧的心血嗖嗖往上涌, 一刹那,他差点三魂不见了七魄。
那盘菜汤是他设计翻倒的, 为的就是看小皇帝的胎记, 但结果……
看到帘幔上的倩影,冯彧赶紧避开眼, 慌乱离开了内殿, 才扶着墙喘了几口粗气。
就在这时, 他似感觉到什么, 迅速冷静下来, 迎了出去, 正好看到要踏进来的师荼。
“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冯彧很自然地拦在师荼面前,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 甚至连红润程度都与平素无异。
师荼眯了眯眼, “那冯侍中怎么又会在这里?”
四目相对,谁都不甘示弱, 师荼想要绕过他, 冯彧却坚定地挡住师荼去路。
“摄政王可是想去看皇上后背是否有胎记?”
师荼神经猛地一跳, 眼中带了怒气, “你怎么会知道?”
“摄政王是想问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意图还是怎么会知道皇上背后有胎记?”
师荼:……
“摄政王若是为了看这个,不用进去了,刚才我已经看过, 她有!”
师荼胸间压着一口郁气,蒸腾不息,“冯彧, 你到底是谁?”
冯彧直视师荼,这回终于坦白:“我就是皇上曾经养过的‘绝世好鸟’……”
卧槽!
师荼感觉自己脑袋里刮起了一场龙卷风,打破了他的固有认知,将所有东西撕了个稀巴烂。
冯彧却异常冷静,“摄政王,皇上是男人,而且好男色,摄政王是未来天下之主,不该卷入这种流言蜚语中。”
同样的话,冯彧曾告诫过师荼,但师荼当时的回答是,他不是断袖,这是别人的误会,但现在……
师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冯彧又说,“摄政王或许并不在意是否能执掌天下,但不执掌天下,以如今的形式看,是没有全身而退的可能的,命都没了,遑论其他?”
冯彧的声音冷静到几乎冷血。
“何况,摄政王以前恨了皇上那么多年,像皇上那样卑鄙无耻的龌蹉小人,就算如今改邪归正,摄政王怎能甘心沦为他的裙下臣……”
场面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师荼周遭忽然冷到冰点。这种气场,冯彧只有在师荼上阵杀敌时才看到过。
冯彧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到师荼的心坎儿上了,这,才是师荼真正的心结!
因为曾经太恨,即便如今的小皇帝有万般好,他也很难跨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儿,更何况,小皇帝还是“男人”,还要生生将他掰弯?被自己曾经最憎恨最恶心最不屑的东西给掰弯,哪个男人受到了这种侮辱?
这种煎熬冯彧比谁都懂,师荼此刻经历的,他感同身受。
“如今大齐外忧内患,经不起风雨飘摇,摄政王当以天下为重!”
一顶高帽子扣下来,扣得师荼不能动弹。
冯彧非常了解师荼,师荼这个人看起来什么都不在意,那只是因为他遭受过太多苦难,看淡一切,但这并不表示他没有悲天悯人之心,不会考虑黎民百姓江山社稷。
师荼又何尝不懂冯彧的心思,他是要阻断所有人,独占小皇帝,甚至不计代价。
冯彧这个人看起来好相处,面面俱到,对什么都很上心,其实,他是一个很自我中心的人,他只寻求他想要的,什么天下,什么社稷,那不过达到自己目的凭借的手段而已。
两个人完全相反,却能相互互补,合则共赢,分则互输,真要正面为敌,谁输谁赢可说不准。
“他的身份,本王要亲自确认!”说罢师荼便往里走。
冯彧能让他得逞?
若让师荼发现小皇帝的女儿身,这位还能放得了手?
“摄政王,你不能进!”
这声音大得地下的老鼠都能听见了,师荼微微皱眉,这个心机冯狗,分明是在给小皇帝通风报信?
不让他看,莫非有猫腻?
师荼加快了速度,直接奔了进去。
本来都躺在浴盆里打瞌睡的元霄忽然听得这声喊,赶紧从浴桶里爬出来,这边刚裹上,师荼就闯进来了。
元霄身上的水都没擦干,正一滴一滴往下掉,一件衣袍胡乱地裹着那幅小身板,肩膀都没来得及遮挡完全,精致锁骨一览无遗,湿漉漉的头发也在滴水,倾泻而下,温柔了眉眼和脸部轮廓。
只是这一眼,心血突然狂涌,师荼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去一半,腿有点发软,下意识地扶住墙,不敢去看她。
冯彧也已经跟了进来,无意瞅到小皇帝一眼,鼻头顿时一热,他赶紧转身捂住鼻子。
元霄:……
元霄本来是很心慌的,结果看到他们这反应,都忍不住嗅了嗅自己身上,没怪味儿啊,你们这什么反应?
元霄生气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闯劳资寝宫,还这般形容是闹哪样?
生气归生气,该防的还是得防。她悄悄咪咪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要往身上再裹一层,就在这时……
“陛下。”
师荼缓了好几口气,才找到自己的理智,“同是男儿身,陛下何不坦诚相见?”
坦诚个毛!你把衣服脱光光来跟朕坦诚一下?
这分明是试探,要在她身上找东西。
“摄政王,朕现在好的是男色,你们在朕的眼里,个个都秀色可餐,自是要避嫌的!”
那么水灵灵的一个小东西裹着一件衣服,里面空荡荡的,竟然对他这个男人说好男色,还馋他身子,简直就是故意勾、引他,师荼浑身汗毛都在蠢蠢欲动。
这次他简直拿出孤身一人面对千军万马的强大气魄才让自己能够正视她,走过去,目光平静,伸出了手……
这特么是想脱她衣服?
元霄吓尿了。
“秦放!”
头顶瓦片突然破开,一道人影落下来,正好挡在师荼跟元霄中间。
秦放拔剑出鞘,“摄政王,请自重!”
来晚一点会死么?师荼厌烦死这个召唤兽了,无视他,盯着后面藏着那个小东西:“陛下,让我看一眼你的肩头,看完我就走!”
元霄突然明白了,这些人是过来看小皇帝胎记的。自己苦口婆心都泄露天机了,这些混蛋还在怀疑她的身份。
“好,朕给你看!”
元霄转身,将衣服稍稍褪下,露出左侧肩胛骨上那个胎记。
那个胎记入眼,师荼心头热血凉了一半,连眼神都变了味道,好像这个胎记激起了他心底什么仇恨厌恶似得,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元霄感觉自己好像是被嫌弃了。
冯彧也拱了拱手离开,元霄长吸一口气,好险。
前两天看到小皇帝一幅泛舟图,隐隐从后衣领露出一点印记,套常桂话才套出来那是小皇帝的胎记。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这胎记,竟然跟自己一样,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怀疑,自己跟小皇帝说不定真有什么关系。
元霄踢踢脚下的瓦片,戳了戳还站在原地跟根柱子似得背对她而站的秦放。
“秦将军,这洞,你修?” 窗户那么多,你非得破屋顶?现在她穷得很,哪有闲钱修宫殿?
本来吧,她刚拿到一百金还觉得手头挺宽裕的,可一个生日宴,不仅一百金没了,还搭进去些老本,难怪都说哄女孩子费钱,的确,挺费钱的。
秦放感觉到对方柔软的小指头,背脊有点僵,“陛下,你穿好衣服再说话。”
元霄:……
秦放退了出去,背对重重帘幔,“陛下……”
“嗯?”元霄终于可以穿衣服了。
听到里面淅淅索索的声音,秦放顿了一下,待她穿好,才继续问:“陛下可看到臣的结局?”
“你么?”元霄想了想,“师荼攻上都,你有功,师荼登基后要给你封官加爵,你拒绝了,解甲归田,一世未出。”
秦放点点头,如果如果他的阴谋得逞,他早就为自己想好了这样的结局。
师荼走出宫殿,浑身都浸着煞气,犹如夜色中的一尊罗刹,所到之处,连巡逻的将士都抖了三抖。
“皇上说我会输给你!”黑暗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师荼顿步,看到黑暗中少年桀骜的脸。
微微皱眉,“输给本王不是理所当然?”
谢瑜:……
你特么懂谦虚为何物么?
师荼也来了气,状元郎不是自视甚高么?跑去给小皇帝暖床是怎么回事?还敢戴着小皇帝的发簪到他面前来耀武扬威?
思及过往种种,师荼气不打一处来,那个小混蛋皇帝到底有什么好,你们一个二个都尽往他身边扑?
关键是,竟然还敢名正言顺不让他扑,呵呵……
谁稀罕扑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了?就算他长得好看,就算他改邪归正,就算……只裹了件衣服还敢出言勾引他……特么的,那个样子的小皇帝太撩人了!
师荼压压心头血,越想越气郁,转头便将气撒在谢瑜身上。
“好好在宫学呆着,别到朝堂上来捣蛋!”
我屮艸芔茻!
之前谁说给他三次机会拉他下马的?出尔反尔,要不要脸?
师荼已经拂袖而去,仿佛比他还气。
师荼没有留在上林苑过夜,准确说,他不敢留在上林苑,但即便离了小皇帝十万八千里,他鼻子里依然残留着她身体的气味,眼前依然是她裹着衣袍出浴的场面,越是压制,越是上头,直到当晚做了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春梦,泄了珍藏二十二年的元阳,那口郁气才终于缓和下来,才终于能心平和气,重新当一个衣冠禽兽摄政王。
连桓煊都发现,自家王爷睡一觉之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仿佛多年心愿得愿所偿。
元霄也睡了个好觉,即便秦放在头上补了一晚的屋顶都没把她吵醒。
翌日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出门就见谢瑶在不老松下摆好的早膳,等着她去吃。
见她出来,谢瑶笑道:“陛下这棵不老松哪里来的?我看这样子,有点眼熟。”
“南山上挖的,阿姐眼熟那是因为这棵不老松经常被文人骚客画在画中。”
谢瑶吃惊,“该不会是汤泉行宫那棵吧?”
“阿姐好眼力!”
谢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可是张太后的宝贝,说这棵树象征着她的寿命,曾经还命文人墨客写过很多诗词传唱呢。陛下把它挖了,移栽到此处,怕是会把那位气得跳脚!”
“那又如何?以后有这棵不老松,阿姐就在这里过寿,也能长命百岁!”
谢瑶失笑,眉眼温柔,真正的恬淡安逸,“阿姐觉得现在这样可好?”
谢瑶稍稍愣了一下,想起昨晚小皇帝说的那些话,即便现在她对师荼没儿女之情,但毫无疑问,师荼依然是被她当成家人看待的。如果谢瑜还要跟师荼对上,她该何去何从?
而最后阿瑜死了,师荼也死了,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我现在很幸福,因为你们都还在。”
“阿姐,昨夜朕说的话,你可信?”
“半信半疑。”谢瑶也不瞒她。
这种事,太过离奇,怎么可能全信?
元霄也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朕也不希望那会是真的。”
谢瑶却握住她的手,温柔浅笑:“陛下想要改变,阿姐便陪你改变,不让那些不好的事情在你眼前重演。”
这回轮到元霄感动了,这种不完全相信,却还是无条件支持她的行为,谁能做到?
比那些深更半夜要来给她暖床看她胎记的无耻男人好了百倍千。
“阿姐……”元霄差点就要哭给她看,谢瑶失笑,“别委屈,也别撒娇,你可是一国之君啊!”
元霄立马将感动的猫尿收了回去。
吃过早饭,谢瑶便去宫厂忙碌了,谢瑜像卡着她离开的点似得出现,眼眸深深地看着元霄。
“阿瑜怎么了?”这个小心机狗,试探她的账还没跟他算呢。
元霄笑容异常灿烂,灿烂得谢瑜心头有些发毛,都忍不住要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陛下……真的看到了?”
“看到什么?”
“看到我输给他,最后还自杀?”
元霄愣住,看着阳光下干净少年郎,这个年纪最是轻狂好胜,大概并不能接受自己会输给另一个人还输得那么惨的事实。
元霄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说:“朕也看到了自己的的死亡,但朕现在还活着。”
“所以,陛下也想要改变我的命运,不让我入朝堂?”
元霄点头。
一刹那间,谢瑜感觉自己正被小皇帝爱护着,不管他如何质疑,小皇帝不解释一句,默默为他付出,安排好一切……
少年的脸颊突然红艳起来,“陛下,我会长大的,成长成你能放心依靠的人,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不会输给他!”
谢瑜离开,带着元霄不能理解的骄傲和喜悦。
昭阳殿。
师荼翻出那份给谢瑜的封官诏书,终于提笔画了可,还盖上了摄政王的印章,让人交给吏部,相信三天内,相关聘书官函就会送到谢瑜手里。
谢瑶和谢瑜是小皇帝想要守护的人,那自己呢?
想起攻破上都后,自己好几次让她受伤,威胁她,恐吓她,师荼就脑壳疼。
虽然春梦消了火,但师荼还是发现自己有些心不在焉,喝个水会想起小皇帝,奏章看着看着,就不认识字了,脑子里天马行空又是那张脸在晃悠。
这种神游的方式完全控制不住,师荼收起奏章,缓了缓气,问:“皇上可回宫了?”
桓煊上前,“禀王爷,皇上还在上林苑待着呢。”
“长公主他们呢?”
“长公主和状元郎各自回了宫厂和宫学,就冯侍中还没回门下省。”
随意拿奏本的姿势猛地一顿,也就是说,花前月下,上林苑的无边美景中只剩下小皇帝和冯彧二人?
师荼突然有点坐不住了,“桓煊,你过去看着,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近皇上的身。”
“王爷是担心宫学蹴鞠那样的意外么?上林苑还驻扎着玄风军呢,不会有事的。”
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啊,师荼猛地想到什么,“快派人过去,别让皇上独处!”
小皇帝在玄风军驻扎的上林苑出事,这简直太符合某些人的心意了。这绝对是栽赃陷害的最佳时机!
桓煊都招人要去了,师荼却起了身,“还是本王亲自走一趟吧!”
此刻,元霄躺在不老松下,优哉游哉地享受着秋日阳光,等待着下一个人出现。
昨天她请了四个人,谢瑶和谢瑜都来问过了,那师荼和冯彧呢?
听过那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没想法,尤其还事关国运,还关系到他们的生死。
元霄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个篡命师,一不小心暴露了太多天机,不知道会不会遭雷劈?
伸手去抓桌子上的葡萄,忽然手下一空,元霄终于看过来,看到了不知道何时坐在桌子旁边的冯彧,她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找摄政王?”
冯彧将拿走的果盘放到小皇帝手下,又说,“他不会来。”
“朕才没有找他呢!”元霄捡起葡萄,吃了一粒,莫名有点气郁。
冯彧盯着她,眼中闪着异样光彩,冯彧昨晚根本没睡着,脑子里全是小皇帝是女儿家的念头。
他还记得自己刚被抓进清净园的时候,小皇帝跑过来对他一翻评头论足,之后就开始脱衣服看鸟……
当时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屈辱,作为男子汉被另一个男人玩弄的屈辱。
从那一刻起,他就发誓,要将所有的屈辱还回去,即便玩弄他的人贵为一国之君,是我等屁民不能仰望的小皇帝。
他这个人最大的优点是,隐忍之力远超常人,只要忍到他出去,总有一天,他会找到报复的机会。
但他万万没想到,几个月下来,自己的身体违背了自己的意愿,竟然只能在小皇帝面前才能有反应,这让他怒不可遏,终于没忍住扑倒了小皇帝。
当时小皇帝气急败坏要将他拖出去先阉后杀那幅嘴脸让他做了好几年的噩梦,直到攻回上都,他重新看到小皇帝,见识了他从未见识过的那一面,有些东西好像就慢慢被改变了。
而昨晚,他看到了她女儿真身,过去的怨恨竟然全都化成了笑话。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如此渴慕他的大鸟,让他男儿雄心突然爆棚,恨不得立即让她再看看,他的鸟依然只为她竖起羽毛……
分明在神游太虚啊!
元霄将嫩白的小爪子在他面前晃了晃,“冯侍中可是昨晚没睡好?”
冯彧终于回了神,再次看到小皇帝,感觉她浑身皮肉都在发光,好想将她裹进怀里,给她最深的怜爱。
冯彧灌了一壶凉茶压精,这才能恢复平和的语气启口:“陛下昨晚说了他们的下场,却独独漏下臣的,是没看到,还是不能说?”
若是与他无关,昨夜为何会请他也来赴宴?
他隐隐感觉到这个故事里有他的位置,但被小皇帝故意忽略了。
“冯侍中想听?”
元霄放下葡萄,坐直了身子。
平坦的小胸脯好可爱,冯彧又喝了一口凉茶压精。
“如果是当着人不好说的话,臣带陛下去没人的地方。”
冯彧起身,伸出了手,元霄扶着他的手站起来,冯彧握紧,元霄想收回手,他却没松开,而是牵着她,头也不回地走向园林深处。
走过千步廊,元霄隐隐嗅到一股呛人的辛辣味,冯彧却毫无所觉,带着她拐进另一片园囿,只是这里气味似乎更重了。
“这里不会没人了,陛下可以说了。”这里只有他们俩,他和她,空气中也只有她呼出的气味,被他吸进自己的肺腑里,而自己呼出的气味,也会被她吸进肺腑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元霄感觉握自己的手突然紧了,抖了抖,冯彧才回神松开她。
元霄皮薄又生得白,被他握这一路,手全红了,手腕之上全白白嫩嫩的,手腕之下被握过的地方全是粉红粉红的,分外刺目,冯彧的视线忍不住在她手上多粘了一会儿。
元霄整理了一下思路,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向这位说明。
“朕说你背叛了师荼你可信?”
冯彧一震,视线终于落回小皇帝那张脸上。
“这就是陛下要破格让我当门下侍中的原因?”
“咳咳……”你不要说得那么直白嘛!人太聪明不好。
冯彧没有纠结因果,没有追问过程,而是问:“那最后臣的结局如何?”
冯彧的结局……
冯彧是元霄最把不准的一位,谢瑜反叛,前提是他得上朝堂积攒自己的势力,拉拢保皇派跟张家派系共同抵制师荼。
他的目的单纯是保皇,只要不给他上朝堂的机会,他就走不了原著的路。但冯彧不一样,冯彧本身就在朝堂,又在师荼阵营,他是因为跟谢瑶往来才和师荼反目,最后还差点逼宫成功,被师荼反杀。
感情这种东西是最无法把控的,也许你前一刻还讨厌的人,后一刻就能爱得死去活来。
“陛下是不好说还是不敢说?”
小皇帝这样犹犹豫豫,该是怕他知道自己的结果,反倒防着师荼,最后还反败为胜吧?
“冯侍中可喜欢长公主?”
“???”
前几天才跟小皇帝告了白,被忽视,转头,小皇帝却问他喜不喜欢长公主?这什么脑回路?
“不喜欢。”
元霄长出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只要记住永远不要喜欢长公主就没事了!”
冯彧跟师荼是因为谢瑶闹掰的,元霄想着,他们只要不同时喜欢上同一个人,应该就不会悲剧重演吧?
听完自己的答案,小皇帝竟然放心了……
冯彧心思怎么能不被撩动?
“陛下不想臣喜欢长公主,那陛下觉得臣该喜欢谁?”
身体欺近,这次,冯彧不打算退让,非得问出个结果来,看看小皇帝对自己,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就在此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冯彧赶紧将元霄推开,利箭插在旁边的木柱上,入木三分。
一支失败,便有第二支第三支,元霄还没反应过来,冯彧已经拉住她,想往回跑,但对方有意图地阻断了他们回到原来宫殿的路,冯彧心一横,只得往园囿深处跑去。
“我们是遇袭了么?”
元霄惊魂未定,冯彧额头有冷汗。
突然之间,他很想此刻陪在小皇帝身边的是师荼,至少,一般程度的刺杀,师荼一个人就能保她周全,而自己,就算也刻意练过,终究只是个文弱书生。
“陛下,莫怕。”
不啊,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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