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走不久,元霄便也出了立政殿。
人人都知道张太后带走了十万禁军,在南华山给自己筑下坚固的堡垒,但她还带走了一件砝码,那就是谢瑶被关在天牢的弟弟谢瑜。
元霄让红袖去找谢瑶的目的,就是跟谢瑶做交易。
她偷偷摸摸摸到甘露殿,悄悄咪咪缩在夜色的阴影里,看着红袖果然从甘露殿出来,还重重唾了一口。
就这反应,元霄也不知道交易到底谈成没谈成。
回头,对常桂说:“把白玉兰给朕。”
常桂赶紧将抱来的白玉兰通草花交给她。
“你在这里等着。”转身又看看跟座铁塔一样杵在身后的秦放:“秦将军,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你干不来,要不,你去遛个弯再回来?”
秦放扫视一眼,突然提起她,越过宫墙,稳稳当当落在甘露殿后殿门前。
“我干得来。”秦放淡漠地说了一句,不就是偷鸡摸狗吗?很容易。
元霄惊魂未定,谁叫你干这个了?还有,我一个皇帝为什么要鬼鬼祟祟走后门?
“是谁?谁在那里?”玉蔻走出来,元霄想解释的,转头,嗖的一声,那个罪魁祸首已经不见了。
“原来是陛下,陛下怎么从这里来?”玉蔻狐疑地打量着周围,面上挂着谦卑的笑,心里却早已戒备上了。
小皇帝从来不是善茬,来甘露殿哪次不作妖?
元霄被看得毛骨悚然,示意了一下手里抱着的白玉兰,“我是来给皇后送花的,她喜欢白玉兰,但这个季节没有,所以找工匠制作了通草花。”
“哦……”玉蔻又打量了一翻,这才躬身请她入内。
谢瑶在灯下绣香囊,眼也未抬:“陛下怎么突然好兴致走后门?”
元霄将白玉兰放在案上,通草片的质地特别高雅,前段时间在立政殿养病时,看到一株通草片制作的海棠,便想到给谢瑶做一株白玉兰。
白玉兰是谢瑶最喜爱的花,即便只是为了抱女主大腿,元霄觉得很有必要投其所好。
谢瑶的视线果然在白玉兰上停留了两息。
“朕这不是怕来甘露殿被阿荼发现吗?到时又引起你们的误会就不好了。”
谢瑶斜睨了她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出话来。
自那日跟师荼闹翻,两人怄气怄到现在都没见一面。元霄知道她心里很矛盾,一面记挂着师荼,一边又对小皇帝心怀愧疚。
“瑶儿,若是不做皇后,你想做什么?”
针尖突然失了准头,戳上了指尖,血珠凝出,元霄大惊失色,赶紧握住她的手指,“怎么这么不小心……唉都怪我,不该在你做针线时说这种话……玉蔻快拿药来!”
“不必了。”
谢瑶收回手,看她的眼神深刻了几分,元霄尴尬地将两只龙爪子在身侧搓了搓。谢瑶突然就觉得,自己对小皇帝的冷落是有些过分了。
“陛下不让我做皇后,想让我做什么?”
终究来说,谢瑶还是不太信任小皇帝,虽然这次上都被攻破,小皇帝好像突然改邪归正了,但谁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活命在耍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他最深的执念就是自己,若他真的肯放手,也许……
“朕想你做朕最亲的亲人,比张太后更亲!”
谢瑶愣住,这回她也有点懵。
元霄没有问她要如何跟张太后做交易,这事,她这个没实权的炮灰管不了,但看过原著,她知道,张太后少不得用谢瑜这个砝码让谢瑶去对付师荼。
不当皇后,却还能在宫中钳制张太后的身份,思来想去也没几个选择。
元霄出来时,本能地要走正门,谢瑶忽然提醒:“陛下方才不是说怕被人看见才走的后门么?”
元霄当即头皮有点麻,赶紧转身走后门,但是这里没门,一道高高矗立的宫墙,哪里爬得过去?
她试了几次,手都磨破皮了,硬是上不去,只好喊了声:“秦放。”
嗖地一声,秦放过来,提起她,嗖地一声又翻了出去。
谢瑶站在窗前看得,笑出了声。
“娘娘是故意逗陛下的?”
谢瑶突然板起脸,看看手里的香囊。
玉蔻也收起笑,以前每年,即便远隔千里,皇后都为西平王做香囊,再差人送过去,表示她还活着,她很好,她还在等他。
但今年,西平王起了兵,还当了摄政王,明明近在咫尺,这香囊却一直没送出去。
缝了又拆,拆了又缝,就如她家娘娘徘徊犹豫的小心思。
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翌日,五品及以上官吏于两仪殿举行小朝会。一大早,元霄就从立政殿过来,这次很意外,两仪殿的后门竟然没被封。
早上起得太早,哈欠连天,刚打到一半,就见师荼从昭阳殿那头过来,眸色不动,却锁定元霄的龙爪子,被砸的左手还有点肿,但已无大碍。
大概是哈欠打得太多,一双龙眼又变得水汪汪湿漉漉。
“其实这早朝,陛下来不来也没关系。”
元霄当即打了个寒颤,因为睡眠不足而昏沉的脑袋都变得清醒了,自己是不是对朝政表现得太过积极了,引起了这位的警戒?
“朕就是来走走过场而已。”
师荼不置可否,元霄下意识地顿住脚,想让他先走,师荼却停在她身边,根本没有先走的意思,直到元霄抬脚,他才又跟她并肩而行。
“听说南华山那位给陛下捎信了?”
张太后在整部小说里占的篇幅比她这个炮灰皇帝还长,至少混了一半的篇幅,可见是多难缠的一个对手。
她甚至利用那十万禁军,和谢瑜这个两个砝码重新回朝听政,还被一帮元老遗臣奉为太后,虽然同样是可以对付师荼的反派,元霄却对她很反感,这是个纯粹的坏人,心机深沉,不择手段。
“朕不会让她回宫的!”
元霄趁机狠狠给师荼表了一下诚意。
“就因为她把你丢下,自己带了禁军跑去南华山?”
师荼嗤之以鼻,“这事,好像也不需要你同意。”
KO!
毫无实权的皇帝元霄突然有点心梗,咱们可以不用说大实话!
一君一臣,一前一后,都从后殿过来,满朝文武看着暗暗思度,各怀鬼胎,于是早朝一开,王文启和御史台就把师荼给参了。
现在的朝会就是以王文启为首的保皇派和以师荼为首的倒皇派吵架的地方。
参完师荼上殿的方式之后,又参师荼的住所。
王文启要求师荼搬出皇宫,住自己王府,师荼以皇帝需要辅佐为由死活不搬,就这么一个破事,各方吵了足有半个时辰都没消停下来,双方干将轮流上场,跟元霄以前参加的辩论赛似的。
元霄揉揉昏胀的脑袋,好几次想插话都没能插进去,常桂站在她身边默默擦冷汗。
别说摄政王等人不把皇帝放眼里,怎么感觉保皇派的元老重臣也没怎么把皇帝放眼里呢?
“那个……”元霄终于找到他们吵架的一个空档,突然坐直身体说,“朕想废后。”
整个两仪殿,顿时鸦雀无声。
王文启看过来,师荼看过来,冯彧看过来,其他大臣也看过来。
“陛下,您说什么来着?”王文启怀疑自己可能幻听了。
元霄鼓足了气势,中气十足地说道:“朕要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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