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人离开之后,安不语才带着顾瑾瑜去见安城,后者眼中还有着尚未来得及藏好的情绪。
安不语急急问道:“爹,那位三殿下可有为难你?”
安城瞪了他一眼,斥道:“别胡说!三殿下只是对即将召开的群英会有些兴趣,希望我们稍作安排。”
安不语还欲再说,被顾瑾瑜暗中拉扯了一下,总算想起现在不是一个问话的好时机,他讪讪住了嘴。
注意到这一幕的安城暗自摇头,他这个儿子聪明是聪明,但还是缺乏些历练,倒是藏药谷这一代弟子颇为出色,大弟子年纪轻轻便已接任谷主,不坠藏药谷的名声,小弟子能力手段也不缺,一归来便搞了个大事情。
江湖上也有人斥责顾瑾瑜不孝不仁,行事乖张,手段太过狠辣,但安城不会这么想,关于顾止的做派,他也有所耳闻,再加上顾瑾瑜是被他师父养大,二人之间几乎没有父子情分,中间还横着杀母之仇,顾瑾瑜要报复也无可厚非。
不过,不得不说,也只有藏药谷的人才能有这种恣意,至于飞云堡和顾止,是成也藏药谷,败也藏药谷,依靠藏药谷帮扶立起来的顾止,基本上和朝廷没有牵扯,这也是顾瑾瑜能灭飞云堡的原因之一。
安城暗自思量,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自己的儿子能和顾瑾瑜交好,利大于害,他自然不会去破坏他们俩的情分,故而态度十分亲切。
“贤侄好不容易来一趟临安城,定要在这多住一段时日,让不语带着你在城中好好玩一玩。”
“多谢安伯父美意,只是此次前来,瑾瑜有一事相求。”不等他询问,顾瑾瑜继续道,“我听闻广义一带发生了洪灾,希望能通过武林盟将飞云堡名下产业尽数散去赈灾,以告慰亡母在天之灵。”
如今飞云堡虽然没了,但因为顾忌藏药谷以及多方牵制的缘故,它名下的东西还真没什么人敢动,如今顾瑾瑜主动提出,算是给这些产业一个归处。
安城暗自点头,这才是真正的行为有度,将飞云堡多年积蓄散去,哪怕朝廷中有人对他颇有微词,因这一举动,也挑不出他的错处来,但安城还是确认似的又问了一遍:“贤侄真要如此?”
顾瑾瑜点点头,示意青衣将东西递上,“这木盒中便是飞云堡名下产业的地契,瑾瑜只有一个要求,这飞云堡非是顾止的飞云堡,而是亡母的。”
安城接过木盒道:“贤侄仁义,这件事我定会好好操办。”
“多谢安伯父。”
事情既已办妥,再加上顾瑾瑜看出这父子二人间还有话要说,便没有多待,很快便离去了。
安不语亲自将人送到门外,复又回转,便见安城独自坐在厅堂内,愁眉不展。
“爹?”
“人送走了?”
“嗯,瑾瑜对群英会感兴趣,他手下的人已安排好了住处,会在临安城内多留一段时日。”
“群英会啊……”
“爹,那三皇子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为了一幅画。”
“画?”
安城叹息一声,解释道:“两百年前,一批自称是前朝皇室的人聚集了一批江湖人,号称要光复前朝,他们的底气就是前朝留下的复国宝藏,然而那群人死绝之后,也没有一个人能找到那批所谓的宝藏,反而了引发了朝廷对江湖人士的警惕,形成了如今的武林局面。而现在,有传言说有关前朝遗宝的藏宝图就被拓印在一副画上。”
安不语震惊道:“怎么可能?江湖中并没有这种传言。”
安城苦笑道:“这是自然,因为这消息是从皇宫中传出的,他们瞒着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让消息流入江湖?就连为父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那三皇子……”
“不知那位殿下从何得知了消息,竟确定那幅画就在临安。他命为父为他搜寻,拒绝不得啊。”安城一脸愁苦,若是他拒绝,十有八九会被怀疑想独吞前朝遗宝,所以他不但要找,还必须要找到。
安不语面色一沉,透露出几分憋屈阴郁,他并非不知世事、无忧无虑的公子哥,很早他就明白,这武林盟主并非那么好做的,江湖也不自由,但真正面对这一天,还是有着难言的苦闷。
……
随着群英会临近,临安城也愈发热闹起来,因为前朝遗宝的消息,其下隐藏的暗涌也愈发汹涌。
“顾公子还真是神通广大。”林逸看着眼前丝毫不起眼的青年,面露复杂之色。
顾瑾瑜一脸无辜:“林坛主此话怎讲?我不是太明白。”
他扬了扬手中的画卷,“我想顾公子不会不知道这东西有多吸引人。”
“我还真不知道,莫非其中有什么秘密,让林坛主舍不得用它和我做交易了?”
林逸一噎,他还真没有独占这东西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自己不会和这副画产生半点联系,即使宝藏诱人心,但也得有命来享才行,他从来都活得很清醒。
一开始虽然他也察觉了不对劲,但怎么也没想到这副画干系如此之大,等他明白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甚至怀疑顾瑾瑜是因为他母亲而心怀恨意,想要刻意报复,然而他试探着发出消息,顾瑾瑜却如约前来,甚至一副清白无辜的模样。
片刻后,林逸定定看着他道:“在下并非想要毁约,只希望我们的交易内容不会被第三方知道。”
不管顾瑾瑜清不清楚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他只希望这件事不会牵连到他。
顾瑾瑜笑了笑,“这是自然。”
他将装有欢颜丹的药瓶递给林逸,示意青衣接过画卷。
在林逸离开后不久,顾瑾瑜又换了一张脸,带着青衣从后门离开。
等回到落脚之处,他顿时一僵,片刻后才恢复如常,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僵硬的守卫和青衣一并退下。
“师兄怎么来了?”
叶蔚然瞥见他的脸色,语气微颤:“阿瑾,你是不是后悔了?”
顾瑾瑜微愣:“什么?”
“如果不是,那你为何躲着我?”
顾瑾瑜看见他面上紧张惶急的表情,终于想起了对方提及的是哪件事。
他们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叶蔚然对他的感情就渐渐变了质,他当然不可能一直一无所觉,反倒是叶蔚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种情感变化。
偏偏三年前,叶蔚然一场醉酒,醉后的他更为坦诚,说了许多亲密之语,还被他们俩的师父撞见了。
谷无声登时勃然大怒,这是他第一次出动谷规,狠狠惩戒了叶蔚然,最后将他赶去了藏药谷历代谷主的安息之地,命他反省自身,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对于顾瑾瑜,他倒是没有惩罚,只是担心他也被影响到,所以想暂时将他送走。
顾瑾瑜并没有离开,反而顺势告诉他师父,他也喜欢师兄,不可能按照师父的期望,娶妻生子。
谷无声听了这番话之后,独自在屋内呆了三天三夜,而叶蔚然也跪了三天三夜。
三天之后,最终妥协的还是谷无声,他提出先让他们俩分开一段时间,如果之后他们依旧不改初心,便同意他们俩的事。
在谷无声看来,顾瑾瑜尚且年幼,又常年和叶蔚然相处,这才会误将依恋之情当□□情。他到底心存侥幸,这才带着顾瑾瑜出海,希望能将他掰回“正途”。
三年后,顾瑾瑜归来,却并未第一时间返回藏药谷,若说之前因为飞云堡一事,尚且算是情有可原,之后他却一直避而不见,叶蔚然已经心慌到不行。
谷无声带着顾瑾瑜离开前,便和他谈过话,他很清楚,谷无声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如今对方的态度更是让他心底发沉。
顾瑾瑜有些心虚的笑了笑,他回来前,他师父以为他做出了选择,还特意和他提及过这件事,不过后来他忙着看戏,一时间倒是忘了,之所以躲着叶蔚然,只是不想让他师兄发现他正在做的事,以免他出手干涉。
他伸手抚了抚对方慌乱的眉眼,温柔的在对方唇上印上一吻,“师兄讨厌吗?”
不好提及的话题干脆就不要提了,叶蔚然也果然被他带偏了思绪,等意识到顾瑾瑜做了什么,狂喜涌上心头,他紧紧抱住对方,激动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顾瑾瑜又陪着他用了晚膳,两人比以往更亲密的相处让叶蔚然心中安定,他这才抽出时间去处理那幅画。
将早就准备好的血滴落在画卷的一角,等待片刻,上面立刻浮现出一些特殊标记,看着像是路标。
顾瑾瑜满意的笑了笑,他没有继续下去,反而卷起了画,他对前朝遗宝没有半点兴趣,只是想搞事情而已。
当夜,赶到临安城的几位皇子全都收到了一条神秘消息,关于前朝遗宝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
虽然不知真假,但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想法,各方都或多或少的派出了人马前去探听情况。
人人都想当黄雀,然而在看到那露出一角的地图画卷之后,一方忍不住出手抢夺,其余各方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最后东西没夺到,隐藏的各方却是互相打了个照面,还闹出了不小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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