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何
严徽望着湛蓝的天空。中京秋日的蓝天,和琼岛的真像。清澈剔透,没有一丝阴霾。
恍惚间,他似乎又听到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弄潮的孩童欢声嬉笑,那是谁家的孩子
“臣在少年时,确实曾梦想过将来的生活。”严徽道,“臣会按部就班地苦读、考学,争取能中个进士,入朝为官。臣并无一步登天的野心,纵使做官,也先从地方小吏做起,一年一年熬资历地往上升。当然,臣还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两个孩子,过着平静的生活。”
“可你进了宫。”长孙婧道,“舍弃了你梦想的这一切,不觉得遗憾吗”
“所谓梦想,本是大都不能实现,陛下。”quot,,2020请来文学看完整章节”
长孙婧仰头望了过来,双眸在明亮的阳光下宛如两块深蓝色的宝石。这是严徽第一次领略到她眼中异色之美。
严徽情不自禁道“陛下的眼睛这时候看着,就像臣家乡的大海。”
长孙婧笑得很甜。
“宫里就这么好”
没想严徽摇头,非常坦诚地说“好的不是皇宫,而是陛下您。”
长孙婧眉尾轻轻一挑。
严徽道“跟在您身边,臣的眼界前所未有地开阔,臣学到了闻所未闻的学识。臣所能接触到的人和事,臣所能看到的世界,是过去的臣连想都不敢想的。这对于一名男子来说,乃是梦一般的际遇。这一切,都是您赐予臣的。”
长孙婧撑起了身子,专注地盯着严徽。
她的耳垂上挂着一对红珊瑚耳坠,正是精致的鹿角形状,一晃一晃的,衬着雪白的肌肤,很是明艳醒目。
“如果我不是帝王呢”长孙婧问,“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可陛下不是”严徽道,“您的智慧和才干,胆识和气魄,让您注定了不会平凡。即使你不生在帝王家,臣认为您依旧会脱颖而出,作出一番成就。”
严徽嗓音轻柔“陛下哪怕不是帝王,也依旧是一个让天下男子以能拥有你为幸的女子。臣也依旧想陪伴在您身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长孙婧注视严徽片刻,起身凑了过去,主动将他吻住。
秋日暖阳之中,芳草萋萋,再有几场秋雨,它们就会褪去最后的绿色。
严徽拥着伏在怀中的女帝,温柔地回应着她的吻。
他如今已对这些事十分熟练,当初学的那些东西,早早频繁的实践里融汇进了习惯之中,变得自然而然,遂心应手。
况且他是年轻的男子,虽然性格内敛,但是男人的天性,对这样的事,对这样美丽的女人,永远充满了原始的渴望。
“陛下,这里是郊外”感觉到长孙婧的手往不规矩的地方而去,严徽
不得不出声提醒。
“只有我们”长孙婧对着他的耳朵吹气,“你不是想拥有我吗这就让你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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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已经退得很远,并且拉开了帷帐。天地之间,确实只有他们两人。
长孙婧的肌肤就像早冬的初雪一样洁净,温暖而馥郁的香气笼罩而来。
严徽不再拘束。
他朝这个寄托了他一切梦想的女人伸出了手。
左韶风骑着他那匹心爱大宛战马,带着浩浩荡荡的部曲,在林道的岔路口,同白岳青的队伍碰上了。
白岳青今日虽是骑装打扮,佩剑骑马,却依旧一派竹风鹤姿。
作为东君,这样重要的节庆,白岳青必须陪长孙婧出席。但是他信佛,忌杀戮,今日不过骑马在山林里转悠一下罢了。
倒是左韶风,开场一个时辰不到,就已战绩累累。猎物用两匹马驮着,鲜血淋淋滴了一路。
“东君可是要转去西面的猎场”左韶风嗓音浑厚,笑容热情,“臣也正要过去,可否与东君同路”
山林里就这一条道,同不同意都没什么区别。
白岳青不冷不热地点了点头,一提缰绳,沿着林道朝前走。
左韶风一夹马腹,小跑着追了上来。
无外人在左右,左韶风又变回了那个混不吝的师兄,笑道“师弟还在为上次的事同我置气呢”
白岳青并不看他,“太尉可是觉得自己没错”
左韶风嘴角抽了抽,不屑之色从脸上一晃而过。
他面相俊朗英武,并不端着架子,平日心情好时,看着十分风流潇洒。又因常年驰骋沙场,久居上位,那份倨傲自满、唯我独尊的派头,甚至还压过东君一头。
“臣知错,在家中也已反省了半月。如今连陛下都已宽恕了臣,东君何不放宽心,也给臣一个赎过的机会”
白岳青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低声喝道“师兄,如果师姐被人调戏了,你也会放宽心吗”
左韶风一僵,终于收了嬉笑之色。
两人冷场了片刻,左韶风才道“还记得你小时候,看似乖巧,其实最聪明油滑。在书院里,出鬼主意的人是你,捣蛋的时候你却溜了。师父要拿你是问,倩娘急得团团转,拉我去救你。结果你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了出来,师弟们却被师父的鞭子抽得满院子打滚”
白岳青紧绷着的唇角微松“那时候没少让师姐为我操心。”
“那一群小子里,倩娘最疼你了。”左韶风惋惜道,“当年你被选做东君,倩娘在家中落了不少泪,可惜你一身才华,却要一辈子此埋没在深宫之中。柳谦这个相君都能把持朝政,你却隐在幕后。天宁之乱后你倒是出来过一阵,可很快又退回后宫去了。”
“我本是后宫东君。”白岳青道,“后宫不便干政。”
左韶风哂笑“后宫里什么阿猫阿狗只要讨了陛
下的欢心,都能在朝堂上指手画脚。你是堂堂东君,却被陛下撇在一边不闻不问。你这个东君,做得不憋屈吗”
“不。”白岳青平静道,“或许有很多遗憾,却并未憋屈。陛下对我其实很好。这是夫妻之间的事,和师兄无关了。”
左韶风哼笑,
请来文学看完整章节,领兵的是鹤翎卫左大将军赵厚安。他是女帝最信任的禁卫军首领,平日亲自领兵护卫女帝。
正说着人家坏话呢,就和人家的仪驾碰上了。
白岳青和左韶风上前“陛下可在”
不料赵厚安把人拦了下来“陛下正同严少侍在谈事,暂不便接见东君和太尉。还请两位贵人稍等片刻。”
什么事,宫里不谈,跑到这荒山野岭里来谈的
两个男人心里都清楚,女帝和侍君正在林子里“谈”的是什么事。
“那就不打搅陛下的雅兴了。”左韶风笑道。
白岳青还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沉静之态,骑着马继续朝前而去。
“宫里添了新人后,陛下的身边越发热闹。”左韶风嗤笑道,“你的身边却是越发清静了。”
白岳青冷淡道“我一贯喜欢清静,不劳太尉操心。”
左韶风又道“陛下对那个男人还真是一往情深,碰到个长得沾点边的,就撒不开手。子安,师兄替你不值。你为她付出了那么多”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值得。”白岳青正色道,“陛下是君,我是臣。我尽的人臣之责。”
左韶风摇头“你若没进宫,大可过上正常男子的生活,娶个敬你爱你的娇妻,生几个活健康的孩子。以你的家世和才华,现在早就是朝中高官,能大展宏图壮志了”
“师兄,”白岳青隐隐愠怒,“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左韶风注视着他“所以,你心里还是有诸多遗憾的,对吧”
“我的遗憾可多了。”白岳青怒道,“比如看到师姐满怀欢喜地嫁了你,你却在她孕期纳妾,害得她郁郁而终”
这男子一向温和脉脉,性情最是沉稳。骤然一发怒,反而更能将人震慑住。
左韶风终于露出愧色,紧咬了一下牙关。
“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
一片尴尬的冷场之中,左家的部曲来报“东君,太尉,小的们在前面围住了一群鹿,足有七八头”
白岳青自然是不会去狩猎的。
“容臣先告退。”
左韶风翻身上马,走到一半,突然又调转马头回到白岳青跟前,丢下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师弟,他们都远不如你。”
白岳青一愣。可左韶风已经扬鞭远去了。
重阳过后,寒气随着阴风冷雨降临京城。
严徽在南方长大,纵使四处游历,也都在西南一带转悠。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
到北方秋冬的寒冷。
每日晨起,庭院里都落满一地黄叶。
不过数日,枝头就空了大半,很是有一种眼睁睁看着荣华散落,空余一片萧索的凄凉。
而随着秋风离去的,不仅是落叶,还有姜为明。
姜为明的处罚决定终于下来,撤了中书舍人一职,罚了俸禄,外放为知县。
长孙婧还是偏袒姜为明的,选的外放地也是一处富庶安宁的上县。以姜为明的本事,过去了好好干,再回京城并不难。
姜为明离开京城这一日,严徽得到女帝的特许,出宫去送他。
能出宫会友,这也是别的少侍,包括赫连斐,都未曾得到过的殊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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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距离他上一次从这里入宫,正好过了六个月。
这六个月里发生的事,竟是可以细数一大箩筐,其中牵扯到朝堂风云的跌宕,人生机遇的起伏,宛如一出精心构思才能成的大戏。
严徽本对京城就不太熟,年初的时候入京没几日,就进了宫。于是京城变没变,他也看不出来。
京畿一代都十分繁华,哪怕城郊的十里亭,周围也是一片刚秋收过的农田,村舍工整,并不荒凉。
姜为明发妻早逝,一直没再续弦。如今外放,他将膝下一对幼年的儿女托给了岳父岳母照料,只身南下。
姜为明在朝野之中声誉颇佳,一朝遭贬谪,众人都替他惋惜。
今日前来送行的官员和名士众多,赠车马的,赠奴仆的都有。姜家虽不是豪门望族,家底却不薄,也有随行的奴仆和部曲。
严徽虽是以个人名义前来,可谁看不出这是女帝向姜为明传达关切之意。
饮过离别酒,严徽对姜为明道“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远山兄。今后会有一段时间听不到远山兄的教诲,心中很是有些不安。”
姜为明道“子瑞,道理你都懂,只是要去一一实践罢了。你已站到了陛下身边,日后机会多多,自己要好好把握住。”
严徽感激“我这个秉笔侍君,承蒙兄台不嫌弃,得君指点颇多。”
姜为明意味深长道“世人的偏见,都是看菜下碟的。只要你能在陛下身边站稳,以后不嫌弃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严徽不由得笑起来。
其实光是眼下,同他寒暄交谈的人,就已比过去多了许多。
后宫侍君那么多,能做女帝特使的却有限。反正不是女妃,同是男人,结一个点头之交,没什么大碍。
“只是,”姜为明正色道,“陛下的身边,也是承受风雨最多的地方。陛下为了确保新政彻底推广,必要下重手。那些人不想坐以待毙,也会奋力反击,你我都是首当其冲之人。”
姜为明的遭遇,便是现成的例子。
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作一声“保重”。
回宫的路上,严徽骑着马,慢悠悠地穿过繁茂的朱雀大街。
今日天气不错,京城里出行的人不少。
严徽华服骏马,面容儒雅英俊,气宇轩昂,又有精悍的护卫随行。引得不少小娘子频频递来秋波,揣摩着这是哪家王孙公子。
这是半年前那个憨厚朴质的琼岛儿郎享受不到的待遇。
半年的后宫生活,已将严徽改变了太多。
他的自卑和拘谨随着女帝浓厚的宠爱而飞速褪去,新添了从容自信的气度。他的笑容沾染了京城雍容优雅的气息,谈吐里最后一丝乡音也退散干净。
他由一文不名的小子,成了出行时能有皇家亲卫护送的贵人。而此刻他不过才是个六品的少侍而已。
权势果真是一杯醉人的美酒。
严徽很明白姜为明那番话的意思。
真正的权力中心,就如海中的风暴眼。
看似风和日丽、阳光灿烂,可围绕着它的,是足以掀翻船舶的飓风,和吞噬一切的巨浪。
可是这并没打击到严徽坚定往前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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