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 窦宝儿望了望睡在离寇惜白寝殿不远处的长生果,替他掖好被子后轻手轻脚出去了, 推开了隔壁的门。隔壁是娜罗的房间,见她也睡得很熟,窦宝儿才退了出去。
碧落宫宫殿很多, 看来这两个小孩子玩了一天, 真的很累了,这种无忧无虑的感觉让她不自觉想起了自己曾经和寇惜白在碧落宫中玩捉迷藏的场景。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海风拂面, 清凉又温柔,窦宝儿抬头望了望天空, 星斗满天, 像落尽了星屑, 她不由得想起白日坠入海底的流星,天幕像一块巨大的彩色糖果纸,色彩绚丽,而四周万物静默,如同一个不能诉说的谜。
谁能想到这种美丽的景色是来自于神明的陨灭?
拐过回廊, 她推开了门, 寇惜白坐在桌前, 手中摩挲着一只木制的傀儡兔子,兔子眼睛未点,也没被注入灵魂,毫无生机, 只是,这只看起来很旧了,看来已经有些年岁了。
她知道,这一定是百目天女以前留下的作品,也许是她最后一次想要为寇惜白雕刻小动物哄他开心。
烛火中的少年神色中竟然透出一丝落寞,窦宝儿知道,他肯定很难过。
听到声音,寇惜白将手中的兔子放了下来,朝着她过来,抱着她的腰,问她,“困了吗,你今晚想睡哪里?”
窦宝儿心头酸涩,也紧紧搂着他,温声道:“我不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寇惜白低低道:“宝儿,你不用那么小心翼翼,我不难过。”
窦宝儿将头埋在他怀里,闷声道:“可我有点难受,我想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寇惜白抚摸着她的背脊,漆黑的眼里像藏着阴霾,“好。”
她拉着他来到床边,“我们躺下说说话。”
寇惜白照做了,两个人的身体陷入柔软的床铺中,隐隐约约的纱幕遮住了朦胧的影子,窦宝儿捉着寇惜白的手,贴在脸上,细细道:“寇惜白,不要自责了,她没有怪你,她很爱你。”
寇惜白轻轻“嗯”了一声,手心摩挲着她的脸颊,感受着那一份细腻,“我知道,其实她很早可能有这个想法了,碧落宫太冷清了,她孑然一身,尽管高高在上,操控着别人的命运,但从没有谁真正爱着她,这种孤独感,任谁都会被逼疯的。”
说到这,他顿了顿,“宝儿,其实你也不喜欢留在这里,对吗?”外面的世界,天高地远,花团锦簇,她怎么愿意一直待在这里,她不像自己,还有观音阁。
可他早就被百目天女困在了这里,再也出不去,即便百目天女已经陨灭。
碧落宫是他出生的地方,他如果抛弃了这里,世上才是真正没了百目天女,所以,他不能离开这里。
可是,她又愿意永远陪着自己吗?
窦宝儿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不会,碧落宫是我们的家,虽然这里一直都是冷清无比,可是,现在,我来了,还有果,娜罗,这么多人,慢慢的,会热闹起来的。
况且,殿里面不是有好多傀儡吗?你可以赐予他们生命,他们可以互相陪伴,也可以陪着我们,演傀儡戏,或是做其他打发时间的事,什么都可以。
而你就像碧落宫里的小皇帝,这里一切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会陪你种花、养小动物,像凡间所有普通的人一样,过着悠闲的日子。
若是哪天真的觉得无聊了,我们就乔装打扮出去逛逛,偶尔路上遇到什么作恶的妖怪,还可以降妖除魔,行侠仗义,你扮成行走江湖的少年浪子,我就扮成同你浪迹天涯的江湖侠女,就像无数话本子里描述的那样,留下许多的传奇。
对了,我们还可以顺便去观音阁见见我的师父师妹们,她们都很喜欢你,不会在意你的身份。
可是,就算我们有那么多地方可去,最后我们还是会回到碧落宫来,因为,这里是属于我们两人的家,我们都是在这里出生,那我们也会在这里长相厮守。
你看,听起来是不是很美好,而且也不是触手不可及的。”
寇惜白捉起她的手,贴在唇上吻了吻,眼前仿佛真的出现那一幅幅画面,他的心里头竟然真的泛起了期待,就像是漫长的永夜终于有一丝光照了进来,他轻声道:“嗯,很美好。”
尤其是那个家的说法,好像让他终于有了归属之地。碧落宫不再是困着他的牢笼,而是,他和宝儿的家。
窦宝儿忍不住笑了起来,眼中仿佛有星河,整个人明艳到晃眼,声音欢快,“寇惜白,有我陪着你,你就不会孤独了。”
唇上蓦地一软,是寇惜白忽然凑了过来,温柔的亲吻着她,冷冽的雪松气息与暖融融的幽香在帐中铺开。
他眼中的黑变得如同浓墨,吻逐渐辗转深入,他听到窦宝儿细细的喘息声,像是有只猫藏在她嗓子里撒娇。
他心里头瞬间被澎湃的爱意占据,好喜欢她,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唯有把她藏在自己骨肉中,彻底占据,他才能满足。
他俯身望着窦宝儿,她眼中水光潋滟,手指来到腰侧,他低声呢喃,带着一丝祈求,“宝儿,我好爱你。”窦宝儿没有抗拒,唇瓣微微翕动,手指勾着他的腰带,“我也好爱你。”
烛火摇曳,帐中落进些许萤火般的微光,撒在窦宝儿散落的发丝里,像无数的星星落在了上好的缎子上,错落有致地分布着。
很快,那光芒却逐渐被汗水晕湿,贴在她瓷白的裸露肌肤上,熨烫着芬芳的馥郁。他细细抚摸着她的背脊,亲吻着她,一寸一寸,落到小腹处。
窦宝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她此刻真正感觉到了自己像盘点心,眼前的少年是想真正吃了自己,一点不剩。她很快会粉身碎骨,再也不完整。
脚踝被他紧紧握住,脚背瞬间紧绷,她下意识想咬住自己的手指,好遏止喉咙处冒出来异样的声音,寇惜白望着她,漆黑的眼中倒映着烛影,艳丽的美貌透着一种难以言明的诡谲。
她的表情仿佛将他心里的野兽释放。
可他依旧不动声色,停了下来,“疼么?”窦宝儿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出声,“没……事。”仿佛得到首肯,他眼中色彩逐渐绮丽,仿佛无数彩色墨水在水中晕开。
赤橙黄绿青蓝紫。
她被他高高抛起,又轻轻落在他怀里。
怀里的人,骤然化成了一滩水,映照着澄澈的月色,她也紧紧缠着自己,他们像一对在极冷环境中相互取暖的小动物,恨不得埋在彼此的骨血里。
满帐的幽浓郁得如同实质,像铺开了无数的花朵。
这个时候,寇惜白居然莫名想起宝儿说过的小王子与玫瑰的故事,他仿佛置身在玫瑰园中,四周的玫瑰都在怒放着,可他哪个也不看。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她那么芬芳,那么娇艳,还会发出美妙的声音,颤颤地念着自己的名字。
他连忙走了过去,将她珍重捧在手心里。
他俯身啄着她的耳尖,痴迷地喃喃,“宝儿,我好爱你。”
她似泣非泣,像陷在沼泽里的鱼,极度干渴,濒临死亡,下意识呢喃出口,像笨拙的孩童在牙牙学语,发出自己也没听懂的声音。
“惜惜……”
寇惜白一愣,心口却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入,他迷乱地问她,“宝儿……你叫我什么?”
湿淋淋的鱼张开了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窦宝儿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瞬间觉得不好意思,漂亮的眼中沁着泪光,眼尾妩媚发红,倔强地不肯再开口。
他不死心,试图用糖果和疼痛诱哄她。
帐中终于认输一样继续传来“惜惜,惜惜……”的呢喃,轻飘飘又颤巍巍,一声声,像明媚的四月天里,春风乍起,吹落了无数的柳絮,尽数落在寇惜白心尖,堵得他又麻又痒。
殿外,黑夜还没完全消散,可天光已经有了破晓的趋势。冷寂的碧落宫里,神明有了少女的陪伴,漫长的永夜终会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直在想宝儿会怎样叫寇惜白,寇寇、惜惜、白白,觉得惜惜最肉麻,就恶趣味地用了|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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