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观音阁(二)

    窦宝儿和寇惜白走远后,长生果立刻被被观音阁的少女们团团围住。

    因为他长相可爱,少女们都很喜欢逗弄他,她们不停地拿着各种好吃的糕点投喂着长生果。

    长生果全都来者不拒,他吃得嘴巴都鼓鼓囊囊的,头上的小揪揪也随着咀嚼的动作一颤一颤。

    可糕点实在太多了,根本塞不下,他只好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上抓着。

    “真可爱!”少女们忍不住笑了。

    怕长生果觉得闷,少女们又把他带到了女弟子们最喜欢的蘅苑,这里面布置灵巧,颇有雅趣,适合闲暇之余放松。

    步入九曲回廊,便有粼粼波光通透地折射过来,只见四面假山堆砌,连片的紫藤薜荔垂了下来,风一吹过便会发出好听的沙沙声。

    转移了阵地,长生果便坐在水榭的石凳上,继续闷头苦吃,任由少女们时不时过来捏捏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或者摸摸自己头上的小揪揪。

    有个长相文秀的少女忽然问他,“小朋友,宝儿师姐说你是草木成精,你是什么草木成的精啊?”长生果咬了一口白糖糕,颇为骄傲地挺起了胸脯,奶声奶气道:“糖……登……果。”

    少女们都不明所以,却也被他的小奶音逗笑了,银铃般的笑声隔着水榭都能听到。

    见他吃得满嘴都是,有一名少女掏出了帕子,一边仔细替长生果擦嘴,一边道:“姐姐们可不知道什么糖登果,会不会是长生果呀,那你可真了不起。”

    长生果黑白分明的眼睛笑得眯成了缝,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这憨态可掬的样子又惹得少女们一阵开怀大笑,正当她们玩得开心的时候,一道不甚愉快的声音却突兀地响起。

    “你们不好好修炼,躲在这边干什么?”

    少女们连忙回头,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正冷眼望着她们,神色有几分不耐烦,这少女相貌清秀,在这群莺莺燕燕中虽然不算得格外出彩,倒因为弱柳扶风的姿态显得楚楚有致。

    可不知道是不是体弱多病的缘故,她的脸瘦削苍白无血色,唇色也透着淡淡的青紫色,并不耐看。

    见是窦银儿,刚才逗弄着长生果的少女连忙垂下了头,恭敬回道:“银儿师姐,我们是在帮宝儿师姐照顾她的灵物。”

    窦银儿心底像瞬间被重锤击中,扭曲不已,什么?窦宝儿居然没死!

    可她向来善于伪装自己,脸上便没显露半分,反而露出个苍白的笑来,“姐姐她怎么好好的收了个灵物呢?是什么灵物,我倒要仔细瞧瞧。”

    可窦银儿明白,这灵物十有八九是长生果,这倒是奇怪了。

    她明明是假借楚飞云的名义诱骗窦宝儿去幽冥崖,再打算对她下毒手的,本以为就算窦宝儿真的命大不死,能够侥幸得到长生果,凭她那个假惺惺的性子,肯定会把长生果带回来转手就给楚飞云,到最后,那也是她的。

    可现在,窦宝儿竟然会收了长生果做灵物。

    她轻移莲步,款款朝着长生果而去,坐在了长生果旁边,抚摸着他的头,目光温柔似水,语气温软,“姐姐是怎么把你收作灵物的?”

    她身上带着一丝清苦的药味。

    谁知,长生果因为吃得太认真,乍一闻到窦银儿身上浓郁的药味,让同为草木精怪的他忍不住抗拒起来。

    他蹬着小脚丫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并喷出一口糕点来,直接喷到了窦银儿的脸上,怒气冲冲道:“你干什么!不要乱动我!”

    窦银儿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暗自攥紧了手。

    深谙这师姐看着柔弱,实则很不好说话的性子,离得最近的少女连忙把长生果抱在怀里,父母教训孩子似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并朝着窦银儿赔罪,“银儿师姐,小孩子不懂事,您千万别生气。”

    窦银儿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糕点碎屑,垂着头道:“没什么?我怎么会和小孩子计较?”

    长生果知道自己闯了祸,再见到窦银儿好脾气的样子,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嚅嗫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窦银儿伸出胳膊,轻笑道:“没关系,过来,让姐姐抱抱,宝儿是我的姐姐,你以后可以叫我银儿姐姐。”

    待长生果如愿扑入她怀里,她又转头对着师妹们道:“你们都回自己的地方去修炼吧,姐姐的灵物就由我来照顾。”

    “这……”少女们有些踌躇,窦银儿淡淡道:“怎么?你们信不过我?”

    “不敢。”少女们只好作罢,鱼贯而行,退出了蘅苑,窦银儿抱着长生果坐在了亭榭的栏杆边,望着风吹过湖面,湖心泛起了层层涟漪,她的逐渐目光沉沉。

    长生果到底还是个小孩子,性子单纯,根本没察觉什么不对,反而觉得这个姐姐脾气很温柔,心底欢喜,忍不住举起一块糕点示好道:“银儿姐姐,你要吃吗?”

    窦银儿摇了摇头,细声细气道:“幽冥崖那么多魔物,宝儿姐姐却能平安无事地回来,一定是你的功劳,对不对?”

    长生果有些羞赧,“不是的,宝儿姐姐她是得了别人的帮助才没受伤,可是那个人很危险,我很害怕他。”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一个叫寇惜白的哥哥,他……”

    长生果本来想说他会变出好多冰,可是想到寇惜白那冷若冰霜的样子,万一自己无意中泄露了他的秘密,他肯定会把自己冻成冰块的,想到这,他立刻改口道:“他和宝儿姐姐一起去见你们师父了。”

    窦银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长生果继续咀嚼起糕点来,吃得正欢,窦银儿忽然道:“姐姐忽然想起我屋里有好吃的糕点,姐姐去给你端来,你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长生果懂事地点了点头,窦银儿起身离去。拐过九曲回廊,窦银儿指尖微动,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立刻飞向了长生果所在的水榭。

    她颤了颤睫毛,表情厌恶,果然,就连窦宝儿的灵物都那么惹人讨厌。

    窦宝儿从幽涟元君怀里出来,鼻尖通红,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大的人了,她还撒娇。

    想起门外的寇惜白还在等着回复,她连忙道:“师父,对了,我要给您见一个人,在幽冥崖的时候,我陷入了危险,还好他救了我。”

    幽涟元君点了点头,“可以。”

    窦宝儿又道:“他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幽涟元君愣了一下,看着窦宝儿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观音阁都是女弟子,你怎么把他带我们观音阁来了?”

    窦宝儿轻声道:“他不是无处可去嘛。”说罢,她自顾自去开了门,朝着寇惜白道:“进来吧,我师父要见你。”幽涟看着她的背影满脸无奈,暗自摇了摇头。

    吱呀一声,清心楼的门微微敞开,光线从缝隙中敞开,幽涟元君望着玄衣少年一步步踏了进来,他长相极为出挑。

    逆着光,他的脸颊白皙如同玉琢成,修长的眉下,一双眸子黑的望不见底,幽涟元君心底忽然冒出个奇异的感觉,不自觉敛着眉。

    忽然间,她身上看不见的灵气千丝万缕地朝着少年裹去,寇惜白脸色无恙,任由她的试探。窦宝儿心里却是一紧,生怕眼前的少年会出什么问题。

    感觉到少年身上的气息异常干净,无一丝邪佞,幽涟元君收回了灵气,淡淡道:“灵气精纯,看来是个好苗子。”

    少年声音清越,“晚辈寇惜白拜见观音阁掌门人。”

    幽涟元君望着他,“不必多礼,我已经听宝儿说过了,你在幽冥崖的时候,救了宝儿的性命,她是我的爱徒,此番,我还得好好答谢你。不过,幽冥崖因为魔物丛生,向来人迹罕至,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窦宝儿心里一紧,糟了,她怎么忘了这么一茬,当时她怎么就不记得问寇惜白为什么半夜三更会出现在幽冥崖附近。

    无意中瞥到少女紧张的神色,寇惜白心里微微波动了一下,又不慌不忙道:“实不相瞒,晚辈是被百目门的人追杀,一路逃亡,才会误入幽冥崖的。”

    幽涟元君的神色变得有些戒备,凌厉的美目望向了寇惜白,“你是说,黄泉海附近的百目门?”

    “正是。”顶着幽涟元君审视的目光,寇惜白脸色依旧无波无澜,没有丝毫的紧张,幽涟元君的神色逐渐平静下来,轻声道:“怪不得,会被他们追杀。”

    百目门,窦宝儿仔细搜刮了一下记忆,确定自己从来没听过这个门派,本想问出口,可又怕泄露自己的身份,她便试探地轻声问起来,“师父,有什么问题吗?”

    幽涟元君摇了摇头,“没什么,师父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百目门是毗邻黄泉海的一个修仙门派,与中原的门派不同,他们向来行事诡谲,神出鬼没,修行自成一脉,虽然道不同,倒也相安无事。

    近年来,百目门的人却经常来中原犯事,他们将其他门派的年轻弟子捉入百目门,尤其是灵气精纯的弟子更是被他们穷追不舍,难逃毒手。

    这么多年来,中原的门派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损失了不少人才,却因为黄泉海特殊之处,无法讨伐,只能忍气吞声。

    久而久之,我们中原的门派便对这个门派深恶痛绝,还把他们称作魔教。”

    窦宝儿望着寇惜白,忍不住惊讶道:“百目门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想要用邪术救出囚禁在黄泉海的邪神,便捉了无数的年轻弟子,用来当作祭品人牲。”

    “邪神?”窦宝儿没料到会有这一茬,剧情和原著仿佛已经成了两个故事,她心里忍不住有些恐慌。

    自从遇到寇惜白,这虐文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

    听到这,寇惜白乌黑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只听得幽涟元君轻叹一声,又道:“那是他们信奉的邪神,百目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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