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了两个月。
黎溯川负责把要带出去‘遛弯’的鸽子整装上车,杜晓眠负责整理随行物品,而虫儿趴在床上,两手撑着下巴,两条小短腿儿屈起来晃悠,满脸期待和惬意。
“妈妈,你跟爸爸一起出去放鸽子要好好努力哟。”小屁孩儿声音软软糯糯的。
杜晓眠疑惑:“努力什么啊?又不是我要飞。”
虫儿:“努力生妹妹呀。”
杜晓眠有点摸不着头脑:“谁说要生妹妹呀?”
虫儿认真而又天真地说:“爸爸说的呀,爸爸说如果我去了,妈妈要照顾我,就没有时间生妹妹,所以我不能去,我好想有个妹妹玩哦,白白的,胖胖的,眼睛大大的那种,好可爱,我要每天亲她二十下。”
“……”杜晓眠满头黑线,黎溯川那个死流氓就是这么教小孩子的,还要白白的胖胖的眼睛大大的,敢情妹妹长什么样,能从娘胎里定制似的。
她放下手里的衣物,坐回床边抚摸虫儿的头:“虫儿,生妹妹的事要保密,不能随便跟人说,不然就不灵了,知道么。”
杜晓眠一点也不想让人知道黎溯川骗小孩儿的烂借口,她还要老脸。
“真的吗?”虫儿眨眨眼,立即把嘴捂上:“那我谁也不说,但妈妈你要加油哦。”
杜晓眠尴尬地扯扯嘴角,虽然她费了很大的劲终于接受了虫儿的存在,但是二胎 ,她从来没考虑过。
行李收拾完,黎溯川和杜晓眠上车,虫儿因为要去杜家找老三和老四玩,也跟着上车,顺道送他过去。
张翠花一个人站在院子里嘱咐:“川娃儿,车开慢点,莫要开小差哈。”
黎溯川看着白发苍苍却精神硬朗的老太太笑:“嗯,知道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张翠花拂手:“我能有啥事,我好得很,你们走吧,出去玩得开心。”
车子缓缓开动,后视镜里的老太太伸长了脖子张望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到了杜家店门口,虫儿跳下车像脱缰的野马,又蹦又跳:“家公家婆,小姨小舅,我来找你们玩啦。”
“哎哟,我的宝贝外孙来啦,来,快让外婆抱抱。”
许艳华的泡面卷还是和四年前一样Q弹,并且还染上了时髦的酒红色,她乐呵呵地要抱外孙,但虫儿却躲开了,急着找杜晓率:“外婆我5岁啦,长大啦,不需要抱了,小舅舅呢,我来找小舅舅玩,上次他说好教玩我魔方的。”
杜晓率和杜晓蕊听到声音一起下楼,彬彬有礼地打招呼:“姐姐,川哥。”
12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不像六七岁时只知道到处蹿着玩。
杜晓率手里拿着篮球,并不是很熟练地在地上拍了两下,神气地说:“虫儿,咱们今天先不玩魔方,走,去学校,我教你打蓝球。”
小屁孩儿人来疯的本性再次暴露,拍手叫好:“好好好,小舅舅是我的好哥们儿 ,小舅舅玩什么我就玩什么,小姨,你玩吗?”
杜晓蕊一脸嫌弃:“我才不玩,那是你们男生玩的东西,我跟同学约好去学校练舞,校庆要表演。”
她穿着漂亮的花裙子,头上编着小辫子,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臭美的小仙女,怎么可能去打篮球。
杜晓眠看着他们,眯着眼笑,再次觉得这个世界不可思异,上一世杜晓率因为腿脚不好,凡是跟运动相关的东西,他都躲得远远的,成天窝在家里玩游戏。
而杜晓蕊呢 ,初中开始就学台拳道,头发理得跟男生一样短,哪会是现在这副娇滴滴的模样。
“爸爸妈妈,我跟小舅舅去学校玩了,你们要玩得开心,早点回来哦。”
虫儿念念不舍道别,转身就拉起杜晓率的手:“小舅舅,我们走吧。”
大有不忍泪眼道别的悲壮感,看得杜晓眠心里直发酸。
和父母简单道完别,她和黎溯川回到车上,正式踏上了他们的二人世界之旅。
这天是一个风和日历,阳光明媚,适合出行的日子。
他们沿着规划的路线一路游山玩水,戈壁滩,盐海,翡翠湖,沙漠公路,仿佛这世间最美好的风景都能尽收眼底。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出行的第六天,一场暴风雨突如其来。
杜晓眠和黎溯川正在赶去下一个景点的路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孤零零的小货车在暴风雨里显得渺小而脆弱。
山路窄瘦崎岖,栅栏下面就是悬崖峭壁和翻滚的江水,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车子每打一个弯,杜晓眠都心惊胆颤。
“黎溯川……”她吐着唇脸色苍白。
“别怕,没事,有我在。”黎溯川全神贯注地握着方向盘。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哗地一声巨响,前面的山体滑坡,巨石滚落,直冲小货车而来。
“黎溯川小心!”杜晓眠尖叫。
黎溯川猛打方向盘,却还是躲闪不及,小货车在巨石的撞击下滚落悬崖,被汹涌的江水一口吞并。
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带着泥浆的洪水冲破车窗挤压而来,一片窒息里,杜晓眠看见黎溯川拼命解开安全带,冲破水的阻碍艰难地抱着她。
但是杜晓眠太难受,已经没有力量挣扎,世界渐渐安静下来。
混沌的意识里,杜晓眠不禁感叹:
上一世,她设想过许多次,自己的一生会怎样终结。
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她死得轻松干脆快,了无牵挂?
还是在养老院里无法忍受病疼折磨,随意找个高楼跳下去?
又或者,活腻了就找个安乐死合法的国家,安静地躺在床上等死。
她想过许多许多,但无论哪一种死法都是她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去,而不是现在这样,果真遇上意外快死了,却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他们都还年轻,还有无限美好的日子。
他们都爱着彼此,爱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
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有无尽的牵挂和留恋。
她不想死 ,更不想黎溯川死。
“姐!姐!你醒醒!姐……”
微妙的声音突破无尽的黑暗和沉寂,刺进杜晓眠耳朵里,她头痛欲裂,吃力地睁眼。
“姐,你醒啦?爸!妈!二姐!杜晓率,快来!大姐醒了!”
模糊的视线里,假小子欣喜若狂的面容渐渐清晰。
随即眼前的人越来越多,头发花白、满脸愁容的许艳华,一张厌世脸恨不得与世界绝交的杜晓率,老泪纵横的杜国强,还有已经为人父母,却又哭又笑的小二,杜晓婵。
“黎……黎…… ”杜晓眠眨眨眼,挤落眼眶里的泪,张张嘴却虚弱得说不出话。
“大姐!你别说话,别动,我去叫医生,医生我姐醒了!”
杜晓蕊的嚷嚷声快要冲破天花板。
医生很快给杜晓眠做了个全方面的检查,结论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身上也没有什么致命伤,只是身体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大姐,你昏迷半个月了你知道么 ,吓死我们了。”杜晓蕊眼眶红润润的,用关爱智障的眼神问杜晓眠:“昏迷前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么”
杜晓眠皱着眉头努力回想,还没等她想出眉目,杜晓蕊用惊心动魄的语气给她解说:“你坐的游轮和一辆货轮在海上撞到了,那天海上狂暴风雨的,等两方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然后船舱里爆水,好些乘客来不及撤离就被海水淹了,而你为了救一个小孩儿从救生挺上下去,被漩涡郑走了,差点没命。”
在杜晓蕊绘声绘色的表演下,杜晓眠也渐渐回忆起之前的情形。
她离了婚,为了庆祝自己恢复单身,于是上了游轮,不料游轮出了意外,而自己在暴风雨里被海水冲走了。
所以她昏迷了十五天,现在才醒过来。
所以,她还没有死,也没有重生回到过去。
可黎溯川和虫儿怎么回事?
难道只是她昏迷期间的一个梦?
是她用幻想捏造出来的两个不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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