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皓雪按捺住心中绝望的情愫, 姿若蒲柳, 楚楚可怜地对靖王说道:“王爷, 真的是臣女自己不小心从茶楼上跌落下来的, 不关别人的事情,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靖王听到白皓雪的话,俊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 深黑的眸底,却闪过一丝不耐烦。
从方才到现在,白皓雪的嘴里就只会反复说着这句话。
楚楚可怜的女子固然能够激发男子的保护欲, 但是喋喋不休的可怜, 却只会惹人厌烦。
靖王的心中,忽然对百般阻拦他的白皓雪生了一丝厌烦之意。
他没有理会白皓雪的话, 转过身,迈开长腿,大步流星, 向隔壁房走去。
靖王正要推门而入,却被门口的堂倌拦了下来。
却见那不起眼的堂倌, 脸上陪着笑脸,奴颜婢膝地说道:“这位爷, 里面是位娇客, 若是这么多带刀护卫冲了进去, 恐怕会惊扰了她……”堂倌脸上的笑容不改,心中却在暗道,富贵险中求, “不如先让小人进去通报一声,您再进去,就不会吓到了这位娇客,您觉得怎么样?”
靖王沉眸看了堂倌一眼,面容如水,没有说话。
靖王身后的护卫立刻怒道:“你敢拦我们王爷,你知道我们王爷是谁吗?”
堂倌一愣,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毕恭毕敬地陪着笑:“原来是靖王殿下,恕小人眼拙,没能认出您来。靖王殿下今日回京,一路上舟车劳顿,不如先坐下来喝杯茶,好好休整一下?”
靖王看了堂倌一眼,说道:“不必,你先进去通报吧。”
堂倌眉开眼笑地朝靖王行了一礼:“谢王爷,王爷真是仁慈宽厚,小人去去就回。”
堂倌推门进去之后,靖王的护卫说道:“王爷,你何必跟这种小人客气?”
靖王面色一冷,压低了声音。
“鲁彰,你僭越了。”
鲁彰闻言,想起了那几名亲卫的下场,他脸色一白,立刻请罪:“是属下失言。”
一时间,所有燕州铁骑噤若寒蝉。
几日前,靖王的亲卫里出了叛徒,举剑刺杀靖王,靖王不慎身受重伤。后来靖王养好了伤,抓到了这几名叛徒,叛徒招认,原来是有人拿他们的妻儿要挟他们叛变。叛徒痛哭流涕磕头求饶,希望靖王看在这么多年效忠于他的份上,饶他一命,但靖王却还是杀死了他们,手段颇为残忍。
靖王最恨被人背叛。
背叛他的人,无一例外,都会死得十分凄惨。
茶楼包间里。
堂倌推门进来,冷不防看到了白裳裳脱去帏帽之后的如玉姿容,当场便呆住了。
连话都来不及说。
两只乌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白裳裳。
一脸的痴呆样。
景砚看到堂倌这样直愣愣地看着白裳裳,心中莫名生了一丝不快,他俊脸微沉,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堂倌面前,用身体挡住了堂倌望向白裳裳的视线。
高大的身材,将身后娇小纤细的白裳裳遮得严严实实的。
景砚居高临下地看向堂倌,黑漆漆的墨眸里,眸光森寒而锋利,声音低沉沙哑。
“你若是再多看她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杀气扑面而来,堂倌听到景砚的话,这才回过神来,他神情一紧,麻溜地对景砚低头认错服软。
“小人不敢,还请大人见谅。”
景砚面色不善地看着眼前这位堂倌,薄唇紧抿,不发一言。
堂倌不敢再看白裳裳,生怕自己脏了这位娇客的眼,只敢把视线落在景砚的身上。
面对景砚冷漠的眼神,堂倌脸上神情不改,恭恭敬敬地说道:“靖王想要见你们,似乎是为了隔壁的那位小姐,他们带了许多提刀护卫,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白裳裳给了折兰一个眼神。
折兰上前几步,递给堂倌一片银叶子:“谢谢你的提醒,让他们进来吧。”
堂倌收了银叶子,脸上重新扬起喜气洋洋的笑容,果真是富贵险中求,也不枉他得罪靖王一场。
“谢谢姑娘恩赏。”
很快,堂倌将靖王他们引了进来。
靖王将堂倌的话听到了耳朵里,担心这么多提刀护卫冲进去,会惊扰了白裳裳,于是他便让护卫们留在房外,只和白皓雪主仆二人走进了屋子里。
白裳裳看到靖王进来,脸上立刻盈上封建主义甜美的笑容。
“看到公子没事,我就放心了,那天回去见不到公子,我还担心了你好久……”
梅兰竹菊听到白裳裳的话,惊叹之情无以复加,为自家小姐不要脸的演技所折服。
连景砚都忍不住对白裳裳侧目。
——娇小姐有必要笑得那么甜腻吗?
景砚眸光微沉,漆黑深沉的视线从白裳裳的脸上,落到了靖王的脸上。
神色不明,眸光幽深,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靖王看到白裳裳脸上明媚天真的笑容,只觉得整个茶楼的包间都亮堂了起来。
美人香盈一室,光彩夺目。
靖王停顿了片刻,他没有回应白裳裳的话,而是直奔主题,说明自己的来意,靖王看向白裳裳,问道:“你们方才在这间屋子里,可曾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
白裳裳一愣,努力回忆起来,她说道:“我并未听到隔壁有什么动静,只见着我妹妹从旁边屋子里坠落了下去,还好被公子接住了,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靖王看向白裳裳:“你们方才,有没有发生争执?”
萧寒的记忆里,这二位姑娘表面上姐妹情深,但私底下却并不对付。
白裳裳做出天真烂漫的模样,说道:“我为什么要和妹妹发生争执?我甚至都不知道妹妹在我的隔壁……”说完这句话,白裳裳又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不敢置信地问,“王爷是在怀疑我?”
白裳裳的表情太过震惊和委屈,让靖王觉得自己对她的怀疑,似乎非常的过分。
他甚至想要反省自己,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唐突地对她发出疑问。
靖王抿了抿唇,立刻澄清道:“本王只是按例询问,并非有怀疑白姑娘之意。”
可白裳裳却不听,那双妩媚动人的秀眸里,立刻布满了被冤枉的委屈。
“臣女今日没有和妹妹发生争执,臣女的丫鬟都可以为臣女作证,王爷可以问问她们。”
白裳裳看着靖王,脸上的表情如同枯萎的海棠,甚至还带着一丝冰冷的隐怒。
“若是王爷不相信臣女的丫鬟,您也可以问问门口的店小二,他和臣女素不相识,今日第一次见面,由他来作供,最是公正不过。”
靖王见白裳裳一口一个“臣女”,一口一个“王爷”,一下子就将二人的距离拉了好远。
他的心沉了沉,漆黑的眼眸看向白裳裳,郑重地说道:“本王相信你。”
听到靖王的话,白裳裳不仅没有给他好颜色,反而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宛若失去了活力的海棠花,再也没有方才在窗台边打招呼时那般天真烂漫的模样。
白裳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敷衍地说道:“臣女谢过王爷的信任。”
靖王见白裳裳这副什么心情都写在脸上的性子,心中越发的爱怜她。
她像是一株被精心呵护着长大的海棠。
天真妩媚,但却脆弱易枯,只能活在晨光熹微里。
受不得半点烈日细雨,受不得半点的委屈。
燕州苦寒,让靖王的心冷成了荒漠,但他却在渴望一株天真妩媚又娇贵的海棠。
萧寒想,若是荒漠里,开出了美丽而妖娆的海棠,该有多好。
靖王心中一动,看向白裳裳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
他问她道:“那日后来,你去了哪里?”
白裳裳听到靖王的问话,脸上的抑郁之色不改。
虽然靖王没有说明是那日指的是哪日,但白裳裳却明白靖王的意思。
那日,正是白裳裳见死不救的那日。
白裳裳心中暗暗地想,他这便是想找我算账了?
……还好我早就打好了草稿。
白裳裳面不改色地胡编乱造:“那日后来,我去跨院叫护卫,担心自己身上的银子不够支付公子的医药费,我回到厢房里拿银子,结果母亲又来找我训话,这才耽搁了去救公子的时间。”
知道前因后果的梅兰竹菊听到白裳裳的说辞,一时间叹为观止。
她们眼中对白裳裳的钦佩之色,更加浓郁了。
靖王听到白裳裳的话,沉默了片刻,说道:“本王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靖王便离开了这间屋子。
靖王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白皓雪见靖王离开,她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白裳裳,也跟着靖王一道离开了。
“王爷,等等我。”
白皓雪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快步追了上去。
她的心中慌乱不已。
原来靖王那日见过白裳裳!
靖王还很在意白裳裳!
那么,靖王这段时日以来,对自己的冷若冰霜,会不会是因为白裳裳的缘故呢?
白皓雪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绝望。
茶楼包间里。
靖王离开后,景砚抬眉看向白裳裳。
他的眸光微沉,幽暗似海。
“娇小姐跟人说假话,都是如此这般的信口开河,说得天花乱坠吗?”
白裳裳心中一紧,担心景砚怀疑自己,她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别人我可不敢说,但是我跟景将军说的话,那可都是比真金还要真的大真话,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发毒誓!”
不等景砚反应,白裳裳立即举起了三根葱白纤长的手指头。
眸光坦荡,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
“苍天为证,日月可鉴,我若是对景砚撒谎,便让我噩梦成真,死无葬身之地!”
你对白若裳的结局,根本一无所知。
死无葬身之地,相对比于小说里白若裳的结局,都算是轻之又轻的。
白裳裳就算说大话咒死自己,也不想被人砍去四肢拔掉舌头扔在药罐子里当人肉泡菜。
她不想当人彘,谁爱当谁当。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皱起了眉头。
“不要动不动就说死无葬身之地,你就不能换个招吗?”
起初景砚听到白裳裳发毒誓的时候,会觉得心下安稳。因为白裳裳连毒誓都敢发,证明她的确是怕极了那个噩梦,她不会再来玩弄他的感情,将他弃若敝履。
可是,当白裳裳一而再再而三的发毒誓之后……
景砚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受之感。
他不想看到白裳裳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动不动就诅咒她自己。
这仿佛比直接捅了他,更加令他觉得难受。
景砚看向白裳裳,微微沉下来脸,漆黑的墨眸紧紧盯着她。
“小人不想再听到小姐出言诅咒自己。”
白裳裳一愣,低声说道:“不说就不说,你又突然和我置什么气?”
景砚听到白裳裳的话,俊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柔了一些,但黑眸中的墨色却变得更加的深浓。
“我没有置气,你以后别再说‘死’这个字。”
这些天,景砚一直都在屋子里看兵书。
随着兵法精进,景砚越来越相信自己可以当上白裳裳梦境里的大将军,但与此同时,他也越来越担心白裳裳会如同她梦中所梦到的那般,凄惨赴死,以别的方式。
娇小姐自己可能不知道,她的神态和语言极富感染力。
每次发起毒誓来,那煞有介事的模样,就仿佛她亲眼看到了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似的。
景砚越是在乎白裳裳,就越是担心她会出事。
他的娇小姐,娇纵任性,气焰嚣张,总是爱四处闯祸。
他在她身边的时候,尚可保护她,替她复仇逞凶,但若是将来他离开她,披上了银甲远赴边境从戎,那时候的娇小姐的身边,便一个可以托付性命的人都没有。
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景砚才会放下对折梅的仇视,悉心教授折梅本领。
他希望折梅可以在他不在娇小姐身边的时候,能够代替他……
护住娇纵任性,但却又胆小脆弱的娇小姐。
白裳裳听到景砚的话,心中愣了一愣。
耳畔突然传来熟悉的电子音。
【景砚对你的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为75。】
白裳裳一愣,她抬眸看向景砚。
【好感度:75】【仇恨值:50】
白裳裳弯了弯眼睛。
秀眸里亮晶晶的。
“好,以后我不说了,等你当上了大将军,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景砚你放心。”
白裳裳一行人离开茶楼。
临走的时候,白裳裳掀开帏帽的一角,露出一张明艳动人的脸庞,问向那个通风报信的堂倌:“你胆子这么大,连靖王都敢拦,就不怕靖王生气拧断你的脖子吗?”
当时白裳裳在屋子里,将门外堂倌和靖王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有想到,这样一个不起眼的茶楼堂倌,竟然敢拦住杀人不眨眼的靖王。
临安城里还真是藏龙卧虎。
堂倌闻言,清秀讨喜的脸庞上扬起一个谄媚的笑容。
“靖王今日刚刚回京,天子脚下,哪会和小人一般计较,小姐您说是也不是?”
三言两语,就将靖王如今所处的境地说得明明白白。
而至于他为什么要拦?
自然是因为白裳裳出手大方,赏钱给得阔绰。
有银子赚,不赚白不赚。
白裳裳微微一笑,称赞道:“的确是个聪明人,你叫什么名字?”
堂倌喜笑颜开道:“承蒙小姐看得起,小人肖宝财。”
肖宝财,倒是人如其名。
白裳裳轻笑道:“肖宝财,是个好名字,这个赏你了。”
白裳裳递给肖宝财一片金灿灿的金叶子。
肖宝财一愣,两眼放光,眉飞色舞地收下了这一枚金叶子。
“小人谢过小姐恩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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