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裳裳逃回了自己的闺房, 将脑袋蒙在被子里,做了一晚上的梦。
梦里都是顾无虞温柔如水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 缱绻而缠绵。
“这些记忆,足以令我余生欢喜,坦赴黄泉。”
翌日, 白裳裳醒来,发现自己的眼角仍旧有些湿润。
崔思止他们得知白裳裳回京的消息,纷纷上门看望白裳裳。
自然是以拜访白令望的名义。
昔日的好友, 在正堂会客厅里汇聚一堂。
曲游弦和白令望高谈阔论寒暄了半天, 这才说到了正题。
“听说裳妹妹回京了, 怎么不见她出来”
崔思止和陈喻琛捧着茶盏纷纷抬头, 目光灼灼地看向白令望。
白令望看了看曲游弦,又看了看崔思止、陈喻琛。
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全在他的妹妹身上。
大家都是朋友, 这么久不见面,的确该聚一聚。
于是白令望派人去请白裳裳出来。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白裳裳才姗姗来迟。
眼前的少女, 满头青丝用一支白玉簪松松挽就, 几缕细碎的青丝垂落到了白皙素净的脸颊上,一身青衣襦裙, 素雅淡然, 衬得冰肌玉骨的身姿,越发的气质不俗,清冷出尘。
三年的时间,让曾经妩媚动人的小姑娘, 褪去了张扬娇媚的气焰。
变得如同山川静水一般。
从容自在。
温婉而明媚。
正堂里的三位公子全都看呆了。
曲游弦最先反应了过来“裳妹妹, 你脸上的伤治好了吗”
白裳裳去治理黄河的事情只有王氏母子知道, 王氏母子对外宣称白裳裳身体不适,所以回了清河王家养病,近几日才从清河回来,曲游弦便以为白裳裳养病是因为脸上的红疹。
白令望听到这话,心中便有些奇怪。
他什么时候说过妹妹养病是因为脸伤了
白裳裳闻言,想起她对曲游弦的戏弄,面不改色地对他微微一笑。
“多谢曲世子挂心,我的伤势已无大碍。”
“我那便放心了”
曲游弦今日穿着一身风流雅致的紫袍,金冠束发,浪荡恣意,这些年他一直待在翰林院,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丝毫痕迹,他仍旧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精美璞玉。
光风霁月,神采奕奕。
曲游弦俊美浪荡的脸庞上突然浮起了一丝羞涩,那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地看着白裳裳。
“那日之后,我本来想要择日上门提亲,让裳妹妹看到我的一片真心,却不曾想,裳妹妹竟然去了清河养病。既然裳妹妹如今已经回到了临安,那我明日便上门提亲吧”
白裳裳“”这提亲一事又是从何说起呢
曲游弦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崔思止唇角温润的笑容,陡然间变得冰凉。
陈喻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白令望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曲游弦,有些恼羞成怒。
“游弦兄,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娶我妹妹”
曲游弦羞涩地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倾心裳妹妹已久,恳请令望兄成全”
崔思止今日穿着一身青衫儒袍,玉冠束发,长眉俊目。
三年的时间,让崔思止脸上温润如玉的笑容,变得更加的高深莫测,深藏不露。
没有人可以揣摩出他笑容里的含义。
听到曲游弦的话,崔思止突然低笑了一声,他眸深似海,唇畔带笑地看着白令望“既然游弦兄今日开了这个头,那我也不妨直说了,表兄,我倾慕表妹已久,恳请表兄成全”
白令望目瞪口呆“崔兄,怎么连你也”
陈喻琛身穿一袭蓝杉,金冠束发,眉清目秀,岁月让他变得更加的沉稳,富有底气。
还没有等白令望惊讶完,陈喻琛便鼓足了勇气,捏紧了袖中的拳头,满面通红道“还有我,令望兄,我心仪小裳很久了,还请令望兄成全”
白令望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头。
抖呀抖。
指了指曲游弦,又指了指崔思止,最后指了指陈喻琛,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一个两个三个竟然都在觊觎我妹妹”
比白令望还要惊讶的是曲游弦。
曲游弦呆若木鸡地看向众人,半晌才反应了过来。
那双风流浪荡的桃花眼里,燃烧着怒火。
曲游弦义愤填膺地看向崔思止和陈喻琛,声音里充满了背叛感。
“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竟然想跟我抢女人”
白裳裳“”
白令望和曲游弦这两个缺心眼。
到现在才发现这个事实。
反射弧这么长,也算是缺心眼缺到姥姥家了。
“游弦兄,这话可不能这么说。”
崔思止的唇角,带着惯常温润如玉的笑容,他彬彬有礼地说道“论先来后到,我比你更早认识表妹,与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真正插足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陈喻琛道“思止兄这话说得有些不妥当,感情一事,怎么能用先来后到的方式区分呢”
曲游弦怒气填胸地说道“明明是我先宣布追求裳妹妹的,你们全都是第三者”
白令望痛心疾首道“你们怎么可以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她可是我亲妹妹”
昔日国子监里情同手足的四位公子,为了白裳裳反目成仇。
在正堂会客厅里吵得难舍难分,不可开交。
白裳裳道“诸位公子静一静,莫要因为小女子伤了和气。”
白裳裳表面上是在劝架,但内心中却充满了狂喜。
打起来打起来
你们打起来说不定好感度就降到团宠界限了
白裳裳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打起来。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
这几位公子都是斯文人。
动口不动手。
所以最后他们决定,靠比拼才艺,来夺得白裳裳的所属权。
于是乎,这几位公子从比拼诗词歌赋,到比拼律令,再到比拼策论
几乎要将科举考试中所考到的所有内容全都比拼了一个遍。
白裳裳看向这几位拼命说策论的公子
脑袋里突然有了一个计划。
她想到办法去消灭他们的好感度了
白裳裳缓缓勾起了红唇。
论科举考试,谁能考得过新科状元顾无虞呢
白裳裳拎起裙摆跑到隔壁顾宅,找到正在看书的顾无虞。
将她的想法告诉了他。
顾无虞微微挑高了长眉,漆黑潋滟的凤眸,温柔地看向她。
“你说让我和你假扮情侣,让思止兄他们对你死心”
白裳裳头如捣蒜地点头“可以吗,顾公子”
顾无虞勾起红唇,低笑了一声“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乐意之至。”
白裳裳心花怒放道“顾公子这便是答应了”
顾无虞站起身来,红唇含笑,牵住了白裳裳的手。
“裳裳,走吧,我去帮你碾碎他们。”
白裳裳心中大喜过望,也就不纠结于顾无虞牵她小手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当正堂里的众人比拼策论,比拼得正难舍难分的时候。
顾无虞牵着白裳裳的手,迆迆然地出现了。
崔思止正和曲游弦高谈阔论,余光看到了顾无虞进来,正准备让顾无虞当考官,却突然看到了顾无虞和白裳裳彼此交握的双手,崔思止唇畔温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崔思止握紧拳头,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无虞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无虞眸深如渊,对崔思止微微一笑“就是思止兄所看到的意思。”
曲游弦看到顾无虞握住白裳裳的手,大惊失色道“无虞兄,你可以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裳妹妹,怎么可以抢走我的裳妹妹呢”
陈喻琛脸色苍白“无虞兄,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小裳的”
白令望痛心疾首道“无虞兄,枉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对我妹妹有非分之想”
白令望越说越痛,悔不当初道“我真是看错你了竟然以为你对我妹妹只是朋友之谊,早知道三年前,就不应该放妹妹跟你一道去治理黄河”
“什么三年前什么治理黄河”曲游弦听到了关键,“令望兄,你在说什么”
崔思止和陈喻琛纷纷看向白令望“令望兄,你知道些什么”
白令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说漏了嘴,王氏曾经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他,让他不要将妹妹陪同顾无虞去治水的事情宣扬出去,以免好事不成,还污了妹妹的名声。
白令望犯了错,突然没了主心骨,下意识地朝顾无虞身边的白裳裳看去。
却见白裳裳用一种饱含鼓励的眼神看向他,似乎是想要他说出真相。
白裳裳“”快说呀说了他们才可以死心哥哥快点说
白令望不愧是和白裳裳血浓于水的亲兄妹。
很快就意识到白裳裳想要借他之口说出真相。
虽然不明白妹妹为何要这么做。
但事已至此,白令望不说也不行了。
白令望沉痛地闭上了眼睛,悲恸地说道“三年前,我妹妹并没有去清河老家养病,无虞兄也并不是一个人去往洛青济三州治理黄河。当日,我妹妹和折梅男扮女装混在队伍里,随军出发,帮助无虞兄修筑堤坝,疏浚黄河,直到昨天,妹妹才和无虞兄一同从济州回来”
曲游弦闻言,脸上有些怔忪,失魂落魄道“怎会如此呢”
陈喻琛呆立在原处。
崔思止愣愣地看向白裳裳,脸色有些苍白“表妹,令望兄说的话可是真的”
白裳裳点了点头“是真的。”
如果白裳裳亲自出马,不仅不会消灭他们的好感度,还会增加他们的仇恨值。
与其这样,不如让顾无虞挡在她的前面,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只要顾无虞成为她手中的长剑,那么她就用可以用这把锋锐的长剑,刺向任何人。
白裳裳暗中捏了捏顾无虞的手掌心。
顾公子,快去吸引战火吧。
只要顾无虞身上的战火越高,那么崔思止和曲游弦的好感度便会越低。
她要用顾无虞将他们的好感度,硬生生打回团宠界限。
感觉到手心中揉掐的力道,顾无虞缓缓勾起似血的红唇,对众人轻轻一笑。
“恕我直言,在场的诸位,完全没有可以与我抗衡的能力。”
“论才学,你们不如我。论武功,你们也不如我。论情感,你们更是不可能战胜我与裳裳这三年同甘共苦风雨同舟的感情”
“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中抢走裳裳。”
顾无虞漆黑潋滟的凤眸里,冰冷一片,看向众人的眸光,近乎于傲慢。
“所以,诸位还是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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