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临安城, 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靖王得知消息之后,主动请缨远赴幽州,与鞑靼二十万大军决一死战。
昭远帝虽然昏聩残暴, 但他并不是没有脑子。
他知道眼下并不是和靖王玩弄帝王心术的时候。
幽州一旦被鞑靼攻陷, 国门失守,那么他这个天子,也将沦为亡国之奴。
对付草原骑兵,靖王的经验最为丰富。
思及此,昭远帝立刻同意了靖王的请求,让靖王率领五万大军作为前军先行出发。
尽管昭远帝想要靖王打赢这场仗,但他同时也在提防着靖王。
昭远帝派沈络绎率领二十万大军跟在靖王的后面,作为中军, 前往幽州, 迎击鞑靼。
靖王手中的五万大军,只有两万是骑兵。
兵贵神速, 靖王当即决定将大部队远远地甩在后面, 率领这两万骑兵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停地奔赴幽州,与此同时, 靖王派出五人小队拿着他的印鉴前往燕州搬救兵。
燕州地处临安与幽州之间以西的地方。
燕州铁骑得知消息之后,立刻派出三万精兵连夜出发前往幽州。
三日后, 靖王所率领的两万轻骑和燕州出发的三万铁骑于宁州会合。
远方彤云密布, 山河血染, 黄沙漫天。
靖王所率领的五万铁骑,距离幽州还有一天的路程。
幽州城。
战火纷飞,硝烟四起。
景砚已经率领幽州将士们在这里奋战了七天七夜, 片刻都不敢合眼。
城墙上到处都是火油和羽箭, 烧焦的破铜烂铁, 炮火残渣。
无数登云梯烧成了灰烬,被滚落的巨石砸得轰然倒地。
城外遍地都堆满了鞑靼士兵们的尸首,断戈残戟,掩埋其中,尸山血海,血流成河。
七日前,幽州知州弃城而逃的时候,将幽州城里的守卫也带走了大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守卫们逃跑的时候并没有将幽州城里的火器和兵刃一并带走。
原本驻守幽州的战士有三万六千多人。
而如今,这里却只剩下一万多人。
景砚便是靠着这一万精兵,日夜突袭,火烧连营,将岌岌可危的幽州守到了现在。
昨日夜里,景砚再次发动突袭,孤军杀入敌营,快刀斩下对方将领的头颅,今日早晨悬挂在城墙上扬威示众,鞑靼大军看到将领带血的头颅之后,早已吓得退兵千里,溃不成军。
草原骑兵们从未见过如此鬼魅的打法,因而士气大衰,不敢轻举妄动。
后世,齐国的史官在记录景砚这位杰出的军事家时,将他的用兵之道,总结为十一个字。
“善突袭,攻亦为守,守亦为攻。”
景砚在鞑靼进犯的第一天夜里,便孤军深入,烧光了他们的粮草,使其军心动摇。
其后的每日夜里,景砚总会弄出不少的动静让鞑靼的将士们以为自己被夜袭了,不停地摧残他们的心智,让那些鞑靼的骑兵们从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景砚便在他们精神最为萎靡的时候,发起真正的奇袭,将他们杀得措手不及,片甲不留。
鞑靼因此方寸大乱,兵败如山倒。
昨日一场大战,景砚令鞑靼死伤无数,鞑靼退兵而逃。
景砚夜里再次突袭,孤军深入,闯进鞑靼敌营,取下对方将领首级。
丝毫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鞑靼的将士们已经开始对幽州这个姓景的卫指挥使感到了恐惧。
他们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忍不住瑟瑟发抖。
鞑靼的骑兵们不知道下一次突袭会发动在何时,而对方行如鬼魅,他们完全拿景砚没有办法。
鞑靼重整旗鼓之后,再次向幽州城门发动了最后的猛攻。
景砚他们已经没有火器了。
他们只能使用最为原始的冷兵器,和对方在战场上决一死战。
景砚身穿玄甲,手执长刀,纵马疾驰,举刀杀入敌营。
污红的血液染脏了他冷峻的脸庞,锋锐的刀枪剑戟刺破了他的胸膛。
他不曾后退一步。
身边无数的齐国将士倒下了,无数的齐国兵士奋不顾身地爬起来,怒吼着斩下敌方的头颅。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景砚的眼睛里。
眼前血红一片,视线模糊。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杀杀
寒光凛冽的刀刃渐渐翻卷。
身体已经杀得没有知觉,近乎于麻木。
刀枪划破了他的背脊,他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闪电般翻过身,给了对方致命一刀。
敌方将士看向他的眼底,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恐惧。
景砚便在他们最害怕最恐惧的时候,扬起长刀,冷漠无情地收割他们的生命。
源源不断的草原骑兵向他杀来,像是永远都杀不完似的。
但景砚却未曾后退一步。
因为有个声音,有个信念。
如同磐石一般刻在了他的脑海里。
“景砚,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那个女人曾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她是他的保护神。
也是他永远难以磨灭的信仰。
景砚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
但因为这个声音,他誓死不退,永不言惧
景砚举起了手中的长刀,鲜血四溅,目光如炬,狠狠向对方砍去。
“景大人快看那边是救兵是救兵来帮我们来了”
幽州城门上突然爆发了一个声音,众人闻言,渐渐欢呼起来。
“救兵来了景大人我们的救兵来了”
“太好了朝廷没有抛弃我们他们来救我们来了”
景砚没有回头,仍旧和草原的骑兵们拼杀,手起刀落,将他们的头颅斩于刀下。
城门在他的身后缓缓打开,马蹄急踏的声音,从身后渐渐传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身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是靖王是靖王殿下来救我们来了”
“我们有救了幽州有救了”
靖王带领千军万马手执长刀纵马杀到景砚的身边,扬刀杀完周围所有的草原骑兵。
他与景砚并肩而立,冷毅的脸庞上写满了肃杀之意。
“齐国的战士们,让草原的羊羔,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话音刚落,幽州城的上空号角齐鸣,战鼓雷击,旌旗飘扬,士气大涨。
“齐国必赢齐国必胜”
“齐国必赢齐国必胜”
这一战,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日月无光,尸山血海。
白骨红肉,堆满了幽州城外的山丘和河道。
景砚和靖王强强联手,大败鞑靼于幽州,歼灭敌军三万人。
鞑靼二十万大军溃不成军,败如散沙,丢盔弃甲,退兵千里。
当沈络绎的二十万大军赶到幽州的时候,鞑靼的军队早已消失得没影。
景砚让将士给朝廷送去战报,主动请缨追杀鞑靼大军,乘胜追击,收复苍云十九州。
战报八百里加急传到了临安城里,昭远帝大喜,当即封了景砚为镇远将军,让他率领五万精兵,出击鞑靼,收复苍云十九州,其后,昭远帝让沈络绎驻守幽州,命令靖王独自回京。
昭远帝这些年来一直都企图割裂靖王与燕州铁骑之间的联系。他派人渗透进燕州铁骑的内部想要接手燕州铁骑,但这些年来,收效甚微。此次派靖王出兵,实属情况紧急才出此下策。
而如今,幽州无恙,前有景砚这个镇远将军替他在外面冲锋陷阵,后有沈络绎这个左军都督府都督替他守住齐国国门,那么靖王必须要待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对靖王放心。
靖王听从昭远帝的吩咐,交出兵权,回京述职。
燕州一共有八万铁骑,这次出来了三万,靖王将其中一万交给了景砚,剩余两万铁骑,靖王让他们回到燕州,继续驻守边疆,防止瓦刺卷土重来,死灰复燃。
沈络绎交给景砚三万骑兵,其中有部分将士是神机营出来的,他们全都是使用燧发枪的能手。
三万骑兵,加上一万燕州铁骑,以及幽州本地驻守的一万精兵。
如今,景砚的手中一共有五万精兵,是从前的五倍,战斗力却是从前的无数倍。
景砚一路势如破竹,摧枯拉朽,胜利的捷报不断从前方传来。
承泰十九年七月十五日,镇远将军景砚出击鞑靼,歼灭敌军一万,收复苍州。
承泰十九年七月二十三日,镇远将军景砚歼敌两万,收复云州。
承泰十九年七月二十六日,镇远将军景砚俘虏鞑靼首领之子,歼敌五万,收复庆州。
捷报不停地传到了临安城里。
昭远帝心中大喜。
不止是因为景砚收复了齐国的失地。
还有一个更加令他狂喜的原因。
因为他终于找到一位,可以代替靖王,迎击草原部落的人了。
这么多年来,昭远帝之所以迟迟不动靖王,一则是因为忌惮靖王手中的燕州铁骑,另一则则是因为靖王一死,他担心草原部落会卷土重来,挥兵南下,侵略齐国。
而如今,景砚势如破竹,荡平草原,天下无人敢与之匹敌。
昭远帝再也不用担心失去了靖王的齐国,会对草原骑兵毫无招架之力了。
等到景砚从草原回来之日,便是靖王的丧命之时。
昭远帝俊美暴戾的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期望这天可以早日来临了。
但命运似乎永远都在和昭远帝开玩笑。
当他以为事情快要尘埃落地的时候,别的变故再次产生了。
这些年来,齐国沿海的州城一直都饱受倭寇的侵扰。
这些倭寇大多数都是来自于倭寇国,他们自己的土地上战火纷飞,便将主意打到了齐国的身上,倭寇们在海上抢劫齐国的货船,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齐国这片大陆,自古以来的对手,都是草原部落。
他们从未将自己的目光,放到这些横行霸道的倭寇身上。
倭寇们善海战,不善陆战,他们一直都在沿海州城附近的海域活动,不敢进犯陆地。
而齐国善陆战,不善海战,所以齐国一直都没有抓住这些倭寇。
这些倭寇们的野心越来越大。
抢劫商船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野心。
于是倭寇们开始进犯齐国的陆地。
承泰十九年八月十二日,百名倭寇进攻丰州,杀伤齐军三千人,一路烧杀抢掠,如入无人之境。
这个消息传到了临安城里,昭远帝大怒,当即派出朝廷里的众位将军一齐出征讨伐倭寇。
宣德侯便在出征之列。
这几日,白令望待在工业同盟会里,忙到很晚才回房。
白裳裳从含章公主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跑到西院去找他。
“哥哥,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白令望将手中的图纸拿给白裳裳看。
锦衣少年面如止水,眸若寒星。
“妹妹,我要造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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