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李月秋一张脸煞白, 额头上滚着冷汗,嫩红的指尖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避风的港湾, 紧紧的抓着陈立根的手臂,一大早天都没亮一直折腾到现在,这已经严重负荷了李月秋以前干活的重量, 要不是咬牙扛着她早扛不住了, 人本来就有些蔫蔫的, 精神不大好,又晒又热, 好不容易躲在草垛处喘口气还猝不及防被从草垛里钻出来的蛇给咬了,眼泪花止都止不住。
柔软无骨的脚再次被陈立根托在了掌心里,他攒着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给人看伤口,动作有些慌但又害怕手劲重了, 显得又笨拙, 终于在脚踝靠近小腿处的地方看到两点鲜红的血珠。
血珠刺目鲜红, 像是两滴血玉挂在细瘦的脚踝上,衬托得剥壳荔枝般的肌肤白璧微瑕, 生出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感来。
“陈, 陈立根。”李月秋红着眼眶,滚着泪,哭得梨花带雨,颤颤巍巍的出声,“怎么办,卫生, 卫生所。”
几个字说得颠三倒四,串不成句子。
蛇这一类的东西很少有姑娘不怕的,凉腻腻的一圈有毒又会咬人,还能吞下比自身大的东西。
县城里大多看不到蛇,乡下却是很常见,乡下的环境一抬脚就是一个草丛树窝,到处都是水田树林,俨然就是蛇类栖息窝藏的好地方。但只要不往深山老林里钻,村里村外都有人干活,一般遇到的也是麻蛇之类逮田鼠的无毒蛇。
她刚刚在这草垛里乘凉打瞌睡,看到脚边盘着的一圈东西,一眼看去不仔细看以为是稻草,直到那一圈“稻草”微微的动了,等她反应过来脚踝一痛,惶然间眼帘中倒映出的是那土黄色的蛇舌头呈不规则的形状。
她再不懂也知道那蛇有毒,而且现在她一截小腿麻了一样,又疼又麻,人也不甚清醒。
陈立根脸色阴沉,直接把自个衣裳的袖子撕了,撕成一条布条紧紧缠在人细白的小腿上,然后大手在那蛇咬过的牙印上挤压,但细嫩剔透的皮肉不禁这么磕碰,毒血没挤出多少,那一块肉已经被掐红似要剜出肉来。
李月秋攀着陈立根的肩背,哭的呜呜咽咽,真是倒霉透顶,刚刚陈立根在这边休息了那么多长的时间都好好的,怎么到了她这,就几分钟的时间,一下就被蛇咬了。
她脑袋懵懵的,声气越来越小了下去,等感觉腿上传来一阵滚烫湿热的呼吸,再抬头时竟然看到陈立根朝脚踝上的伤口处低下头去,呼吸间灼热的气息让腿上那片皮肤渐渐升温。
她瞪大了眼睛,鲜妍明媚的脸上都是惊愕,一瞬间清醒过来,红着眼圈蹬着两条莹莹如玉的腿,想挣脱开给她吸毒的陈立根的钳制,但两条腿蹬了半天,被眼眸幽深的陈立根一把按住抵在自己的健壮的腿弯处,不能动弹。
燥热的风无声无息的拂过,稻草跺里被吹起窸窸窣窣的声响,期间伴随着吮吸咕咚的吐血声,李月秋动弹不能,攀着陈立根肩背,细白的手指发抖收紧。
她把小脑袋伏在陈立根的肩头,时不时发出小声啜泣又软和的轻哼声,这轻哼声一声声的,叫得有些可怜有些乖,像是被抓住翅膀的百灵鸟啼鸣,余音绕梁,哼得人心脏都酥软成了一片,勾起人心底肮脏的yu望。
不知过了多久,陈立根从如玉的脚踝处抬头,嘴角从娇嫩的皮肤上分离,从吐出的最后一口血呈鲜红色,鲜红的血浸湿进土里,他胸膛急促起伏的抬头,定定的看向扶在肩膀上发抖的人,漆黑的眼眸像是蕴含了寂寥的寒潭一般,嗓音微哑,“没事了。”
李月秋当即抬头,眼角还挂着泪,一直埋在陈立根肩头的她呼吸不畅,嘴唇有些微微的发白,鬓发湿漉漉的贴着坨红的脸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她声音软得像是要滴出甜美的汁水,“没,没事了,那,你呢?”
乡下的医疗条件不好,只有一个简陋的卫生所,卫生所也不是每个村都有的,通常是好几个村里才会驻守着一个卫生所。
卫生所里医生少,里面的药也很不齐全,往年出现被毒蛇咬伤的人除非送到卫生所送的速度快,要不然一命呜呼铁定是救不来的。
她怕给自己吸蛇毒的陈立根也中毒了。
这样他俩岂不是都得死在这片豌豆地里,等尸体被人发现,大概怕是会被喜欢说闲话的人传成双双殉情。
“死不了。”陈立根抬起拇指擦过嘴角挂着的一丝血迹。
他是急中出错,基本的常识都给抛到了脑后,那条被他踢进豌豆地里的蛇乡下人都称为草垛蛇,草垛蛇顾名思义就喜欢在草垛里躲着乘凉,它身上的颜色几乎和枯黄的稻草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或者眼神不好的人乍一下根本分不出,这种蛇是有毒,但不同于其他的毒蛇,被咬过后只会出现局部的微微麻痹并不会要人性命。
在毒蛇类中是算是很“讲理”的一种了。
不过很明显面前的人是不清楚这些东西的。
李月秋紧紧抓着陈立根肩膀上的衣裳,泛白的嘴唇有些发干,有些不信他说的话,“死,死不了,那我的腿怎么一点知觉都没有。”
陈立根皱着眉动手把紧紧缠在人细白的小腿上的布条解开,这么一会功夫,布条勒出一圈刺眼的红痕,像是玷上污浊一般,他听到李月秋问的,头也没抬,只是懒洋洋的回了句,“锯条腿的事。”
什,什么?锯腿?!李月秋一个爱漂亮的姑娘,上辈子留个疤就治了大笔的钱进去,知道治不好这才歇了心思,这辈子脸蛋是护住了,但这要是把腿锯了,难看不难看疼不疼另说,可她不得成瘸子了。
想全须全尾的活着就这么难吗?
她足足愣了好几秒,仿佛难以消化这个晴天霹雳的消息,等反应过来陈立根在诓她的时候,气愤的想把自己搁在他腿弯处的腿抽了回来,结果只是稍微动了一下,脚心擦过一个地方,她浑身一怔,红着眼圈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立根。
“你,你,陈立根,我都被毒蛇咬了,你!”李月秋脸颊绯红,艳丽到了极致,泛白的嘴唇也慢慢回了血色。
她话都说不下去,想把自己的脚抽回来,但又怕再碰到陈立根那个明显精神蓬勃的地方,只能瞪着陈立根,这一瞪看到的是陈立根一双灼热的眼神,眸底蕴含的寒潭下是毫不掩饰的露骨yu念。
“你混蛋!”李月秋都气得声音都岔了气,嘴里却吐不出来几个骂人的话,“你,你不要脸。”
陈立根大腿肌肉绷的紧紧的,僵硬的主动挪开身子,放开她的腿,背对着人转到一边去,不说辩解,连否认都没有。
他的土布衣裳袖子刚刚撕下了一块给李月秋当成布条绑腿,这会从李月秋的角度看去,恰好看到那短了一截的袖子,黑黢黢的手臂肌肉一眼就能看到,本来就是一件缝了好几个补丁的土布衣裳,寒酸的不行,这会袖子还短了一截,以后还怎么穿在身上。
李月秋生生的看出点可怜感来,卷翘的睫毛下耷,瞟了一眼自己腿上有些狰狞的伤口,蛇咬的那两个细小的伤口几乎看不到了,倒是陈立根吸毒血的功夫,弄得那一块嫣红得要滴血一样。
她盯着伤口看了几秒又转头看向旁边土上的血,扣着自己柔嫩的手掌心,小声的嘟囔,“我,我也不是说你不能对着我那样……但,我都被蛇咬了,你怎么还有精神想那些东西,要是我没被蛇咬,你是,是可以想,想想那些东西的,我许你想。”
她磕磕绊绊有些害臊的说完整一句话,陈立根愕然的回头,浓密而锋利的眉毛紧紧的皱着,眼底泛着血丝,一张脸黑得像是要吃人,像是下一秒就要抬起大手巴掌扇李月秋。
这样盯着人看了几秒,他只干巴巴的挤出一句话,“你胡扯啥,能不能矜持点。”
这话李月秋就不爱听了,要不是看陈立根可怜她才不说这样的话,这人不领情就算了,还说上她了。
刚刚到底是谁不矜持耍流氓了,她受伤被毒蛇咬了,他帮自己吸个毒吸成那副样子,;李月秋顶嘴道:“你瞪我干嘛,我就说了几句话哪不矜持了,你才不矜持耍流氓,脑袋里都是不干不净的东西,我是占你便宜了还是摸你一把了?我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陈立根黑了脸,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粗着嗓子沉声道:“你偷拿我的裤/衩还不算出格?皮痒了欠收拾。”话音落下看到面前的人神色一变,他抿着嘴角不再说话。
“……”饶是李月秋这会也没想到陈立根会接这么一句话,她整个人都呆住了,反应过来之后,失血过后煞白的脸变得通红,异常诡异,张牙舞爪的也不管腿上的伤,伸手去推陈立根这个木桩子,“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拿,你的裤衩了?!”
她是有病吗?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拿那东西做什么?
陈立根把她想成什么人了,想成这样的不堪,就是女流氓也没不会去偷拿男人的裤衩。
他当她是脑壳有病的变态不成?
“别闹。”陈立根转身按住她受伤的脚,“腿上有伤都不消停。”说着狭长的眼眸一抬,似是回过味来,拧着眉压着声音问:“你没拿……那你……你拿其他啥东西?”他记得那天眼前的人是承认拿东西了。
被这么一问,李月秋一下不动了,提溜的转了下眼珠子,她眼珠晶莹剔透,看人的时候像是水洗的珍珠,这会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打小算盘,泪珠摇摇欲坠滴答的砸到陈立根的手边,活脱脱一个祸水样。
陈立根似是被烫到一样,一怔间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李月秋下意识朝后退,否认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什么都没拿。”
陈立根看她还伤着一直朝后退,怕她栽倒在地上,倾身过去一把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个的方向拖了拖,李月秋却以为陈立根看见了她脖子上挂的东西,抓着衣领噌噌蹭的后退。
这慌手慌脚的,想遮的没遮住,欲盖弥彰,反倒是露出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边角来,李月秋慌忙的直接用手掌心捏住,这是她打扫牛棚的的时候捡到的,她不想还给陈立根。
陈立根眼神一滞,狭长的眸里涌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喉咙发干似是要起火,好不容易压下的那点脏念头燎原一般滚烫升温。
李月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陈立根,委屈的说:“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我,我是还过给你,但……”她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咬着唇瓣也不往后退了,而是忽的向前,讨好般极快又轻轻的在陈立根的唇上啄了一下,撒娇一般娇怯怯的说:“你,你别抢我的同心锁,好不好。”说着还边往后缩,企图捍卫自己掌心的东西。
她只在意掌心的东西,完全没看到胸膛剧烈起伏的陈立根已经理智全盘奔溃,阴暗的yu望显露无疑。
他铁钳般的手指蓦的捏住人往后缩的细软脖颈,动作间盈满了戾气和危险,喉结滚动,在全身血液沸腾澎湃的声音中把人猝不及防的抵在草垛处,低头轻而易举的尝到了水润娇嫩的唇瓣。
李月秋剔透黑亮的眼珠尚来不及看清一切,属于陈立根独有的气息轰然包裹住她的全身,无孔不入的侵略着她的感官,她捏紧同心锁的手心无力的在草垛里扑棱落不到实处,指尖酥麻得抓住了几根稻草。
四下寂静,不远处没种粮食的荒地里干活的人吆喝着水牛翻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人注意到这一方天地的艳色,蝴蝶翩翩起舞停在稻草跺里的草穗上,草垛里的稻草几根伴随着草垛下粗重的喘息和细弱的哭腔簌簌的坠落。
喘息和哭腔下,还含着绵绵细碎的声音,唇/舌.交.缠.黏腻的水/声,衣裳摩擦下的窸窣声,几厢交织在一起每一缕都透着旖旎缱绻,让人羞红了耳朵。
簌簌落下的稻草不知不觉越来越多,越来越粗重的喘息中,稻草垛毫无预兆的塌了。
塌下的一瞬,陈立根总算找回了点理智,把怀里的人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大片的稻草哗啦啦天女散花一样全压在他的宽阔有力的背上。
他眼底的血丝泛红得像是一头兽类,两人高的稻草跺重量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块石头重,塌了就塌了,伤不着也碍不着他,但他怀里的人不行。
他拨开身上零零散散散开的稻草,身上气势勃发,理智却在渐渐回笼,浑身的热汗也在一点点失温,混沌的脑袋彻底清醒了,他紧抿着嘴角低头看怀里软绵绵的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太放肆了。
李月秋乌黑的发丝凌乱,衣裳揉得皱皱巴巴,脖子上挂的同心锁坠在胸口的衣襟上,唇瓣微肿,红的娇艳欲滴,宛若花开到了最绚烂的时候,她是被陈立根揽在臂弯里,这会茫然的看着周围乱糟糟的草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
好半晌,陈立根放开臂弯里的人,他身上的气势全部收敛殆尽,变成了一个敦厚老实的汉子,他一声不吭的摘掉李月秋发间沾染上的草屑和稻草杆,怕自个粗糙的指腹扯到她的头发,他动作很轻又很仔细。
“我送你回去。”摘掉最后一根草屑的陈立根朝人转过身,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话落间都没想到这会自己喉咙里会发出这种粗噶的声音。
他嘴角一抿,随即不再开口,低垂着眸子捏着李月秋的手腕往自己肩背上放想把人背起来。
李月秋尚未回神,舌根被吮得发麻,呼吸间都是还没化来的热气,直到被陈立根背上背的时候回神了,声音小小的控诉,“你刚刚欺负我了,还要送我回去,没这个理,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说着呜咽了一声,挣扎着想从陈立根的背上跳下去。
陈立根怕碰到她脚踝上的伤口,偏偏人动得厉害,再开口说话沙哑的声音冷的仿佛结了一层的冰,“要不要由不得你,要跟我就得听我的。”说罢顿了几秒,有些局促的说了一句,“听话,我去找李爷谈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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