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午饭的时候霍言臻才从书房里出来, 然后走到阮艾的门前敲了敲，“小艾, 下来吃饭了。”
里面没有动静。
“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去吗？”
没人应声, 霍言臻便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鞋子、衣服、日用品什么的都还在，霍言臻心里微松了口气。
盆栽不在桌子上, 应该是拿出去晒太阳了，他还以为阮艾气过了头，不打一声招呼走了。
他合上门, 往楼下走去。
顾千亦开着车, 一脸阴沉地来到了霍言臻的住处。
当他一脚踹开外院的门走进去时, 忽然看到草坪上的花架旁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她穿着米白色的法式荷叶边上衣，棕黑的头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 侧脸看起来柔和干净, 正专心地给面前的小盆栽浇水。
顾千亦看到这一幕，心中难得静了下来, 脸上的郁色也缓缓散去。
他走上前去轻佻地笑道：“哟，哪来的小美女。”
阮艾手下顿住，眸色警惕地看向他。
顾千亦身量修长, 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脸上的神色虽然漫不经心，但那双微微上挑的眼睛却带有极强的侵略性。
在阮艾看过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意更盛，“你那个眼神，难道怕我吃了你吗？”
霍言臻刚一出门, 看到的就是顾千亦目不转睛地盯着阮艾看的一幕。
他的脸瞬间一黑。
顾千亦这个混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霍言臻一个跨步上前，挡住了他的视线，“你来干什么？”
顾千亦笑得散漫，答非所问道：“霍言臻，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啊。”
霍言臻绷着脸，眼中浮现出沉沉的暗色：“少管闲事。”
两人都是北城凤毛麟角的七阶高手，很早之前就互相看不顺眼了，眼下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内里暗潮涌动。
就在这时，顾岑姝从里面走出来，“千亦，你怎么来了？”
顾千亦脸上的冷意一扫而空，跨步走到顾岑姝身旁长臂一揽，“姐，咱们别跟这些人凑一堆了，回家吃饭吧，我都好久没尝过你做的菜了。”
“这……”顾岑姝尴尬地看了一眼霍言臻，“千亦，饭都快做好了，你要是饿的话，要不留下来一起吃？”
顾千亦冷笑了一下，“霍家的东西都金贵，我怕多吃一口就夭寿。”
说完他揽着顾岑姝走下台阶。
后者踉跄两步，一扭头，却看到了站在霍言臻身后的阮艾。
她面色清冷，一动不动地看着顾岑姝，眼中泛着显而易见的提防和冷意。
顾岑姝的目光仅停顿了一秒，便转向霍言臻，“不好意思，你看我弟弟实在是……”
霍言臻朝她点了下头，“没关系，不送。”
顾岑姝被他冷淡得态度刺得心口微沉，被顾千亦拉走前神色都是恍惚的。
霍言臻转身对阮艾道：“饭快做好了，进来吃吧，我小姑也在。”
阮艾顿了顿，端起花架上的盆栽，“哥哥，我想走了。”
霍言臻一震。
“我在这里呆的时间够久了。”
霍言臻垂在身侧的手指蜷起，恍惚了好一会儿才低沉着嗓音道：“先跟我进去吃饭，好不好？”
顾岑姝临走前，依旧不死心地扭头看了一眼，却见到霍言臻站在花架旁，微伏着身子和一个女孩说着话，神态动作间展露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她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碎裂，化为一片空洞和茫然。
“千亦。”
顾千亦察觉到她情绪的低落，面色阴沉地应了一声。
顾岑姝喃喃道：“我高中时候就喜欢他了。”
一直到现在，小心翼翼地暗恋了这么多年。
顾千亦收紧了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顾岑姝缓缓塌下了肩，两眼发红道：“走吧。”
顾千亦扭头最后看了一眼走进屋门的霍言臻，脸色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
饭桌上，李姨一股脑做了七菜一汤，摆在桌上看起来十分丰盛。
由于有个在后勤部当部长的大伯，霍言臻家里的物资从来没有短缺过，各种新培育出来的新鲜果蔬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炒菜换着花样吃。
霍宜琳惊艳地看了一眼低头吃饭的阮艾，对旁边的霍正嵩暗暗点了点头。
霍正嵩一脸骄傲地笑了，偷偷比了个大拇指。
霍言臻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心不在焉地吃着饭，脑子里乱成了一团。
他心中一直在忐忑，小艾到底是真的想回去了，还是一直在跟他赌气所以才说要走呢？
前者的话他找不到挽留的理由，如果是后者，他又不知道怎么哄。
霍言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慌乱无措过。
阮艾吃饭的过程中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回房间之后，她就开始收拾行李。
霍言臻站在一旁，“怎么走得这么突然，不再留一晚上吗，是不是哥哥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阮艾抬头，“没有，是我该回去了。”
本来就只是来看看他而已，继续留下去的话可能会打扰到他的生活，更何况她好几天没回去，家里的丧尸们肯定都等急了。
霍言臻沉着一颗心，眼睁睁地看着她把各种衣服和日用品整理好放进行李箱里，然后拉上拉链提起来。
阮艾抱起变异盆栽，就像刚来北城基地的时候一样，“哥哥再见。”
霍言臻立马站起来，“我送你。”
说完帮她提着行李箱一起下了楼。
霍正嵩刚送走霍宜琳，看到这阵仗的时候懵了一下，“这是去哪儿啊？”
霍言臻道：“小艾是兰城人，现在要回家去了。”
“这才住了几天，是住的不舒服还是玩得不开心？言臻你赶紧说说好话让人家姑娘留下来，一天天忙得见不到人影，都不知道陪人家解闷。”
霍言臻微叹口气，“爷爷，她离家好几天，家里人会担心的。”
“这样啊……说得也是，那小艾以后多来玩，我们这里随时欢迎！”
阮艾朝霍正嵩淡淡地点了下头，然后一言不发地出门了。
霍言臻开着车把阮艾送到基地门口，一路上脸色都是发沉的。
昨晚从阮艾的房间里出来之后，他几乎纠结了一晚上都没睡，思绪尚未理清，她却要走了。
虽然霍言臻一早就知道她不会在这里留几天，但眼下分别在即，他心里依旧像是被掏空了一个洞，难受又空落落的。
车辆正要驶离基地门的时候，阮艾叫停了，“你把我放这里，我可以自己回去。”
霍言臻一愣，“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还是送送你吧。”
阮艾摇头，“不用了，外面都是丧尸，我很安全的。”
“可兰城离这里很远的，你怎么回去啊？”
“我的朋友会送我。”
就算没有来的时候的变异狼，其他变异物种也都能稍她一程。
霍言臻还想再说什么，却在触上她清冷的目光时无奈地作罢，“好，那你路上千万小心，以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嗯。”
霍言臻帮阮艾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递到手里，然后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注意安全。”
温热的触感袭来，阮艾下意识抬眼，触上了霍言臻眸中深邃柔和的光。不管过去还是现在，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永远带着温柔和暖意，以及无底线的包容。
微怔许久后，阮艾轻吐一口气，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霍言臻靠在车旁，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走远，纤长的背影没入基地外的一片荒芜之中。
……
顾千亦离开霍家之后，本来要带着顾岑姝回家吃饭的，半途却被手下唤去了城南的水库。
他站在巨大的石块上，看着下面平静无波的水面，散漫道：“这是怎么回事？”
手下声音发颤，“这两天骷髅鱼的数目莫名其妙锐减，和咱们到手的晶核数量完全对不上，直到我今天一早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面一条鱼都没有了。”
在无人靠近、水闸未开的情况下，上万只骷髅鱼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千亦凉凉地笑了，“这倒是有意思，到手的晶核呢？”
手下战战兢兢地报上一个数目。
顾千亦笑得越发讽刺了，“顾长衍费这么大劲让我来帮他赚钱，结果连霍言臻先前拿到的零头都不够，肯定得活活气死。”
“老大慎言……”
顾千亦踹了他一脚，“慎言个屁，顾长衍派你们这些人过来是给我做事的，不是挑刺的，你多啰嗦一句就给我跳湖里喂鱼！”
顾千亦这些年来懒得在基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所以身边的人都是顾长衍拨来的，他们表面上对他恭敬，实则都是顾长衍的耳目。
手下噤若寒蝉，跟随他一起过来的顾岑姝劝慰道：“千亦，别总是这么说爸爸。”
顾千亦对上她不赞同的目光，像是熄了火一样安静下来，抿着唇不说话了。
巨石之下，墨绿腥臭的水面泛着微微的波澜，除了上面漂浮的一些白色腐肉和水草外，连一个活物的影子都见不到。
顾千亦盯着微波的水面沉思片刻后，对身边的人道：“走吧，回基地。”
水库位于北城南边，离基地大约有六公里的距离，当顾千亦开着车走到半路的时候，前面忽然出现了十几只丧尸把路给堵住了。
城外丧尸横行，遇到这样的情况是再正常不过的。
顾千亦不耐烦地按了下喇叭，后面那辆车上便下来三名异能者，上前与丧尸们厮杀在了一起。
丧尸数量虽然多，但等阶不高，反观顾千亦手下的异能者，全部都是五阶和六阶的高手。
就当尸群即将被攻陷的时候，某座废墟中忽然有辆破旧的汽车腾空飞起，被一股青灰色的光芒缠绕着，猛地朝三个异能者们砸过去。
重物坠地时巨大的轰鸣声响起，同时扬起了无数灰尘，三名异能者们措不及防下被砸得飞起，然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车内的顾千亦轻蹙起眉，紧接着便看到一个提着箱子的年轻女孩从漫天灰尘之中缓缓走来，看向车内的他时满眼刺骨的冷意。
顾千亦看清她的脸后，恍惚了一瞬便笑了，“小美女？”
作者有话要说：丧尸们：呜呜呜救我
一辆废车从天而降，砸飞了异能者
阮艾：来了
顾千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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