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夏开着车过来的时候, 水里的怪物已经消失，他刚停稳车子, 就看到自家老大小心翼翼地把怀里的女孩抱上车, 还动作温柔地帮她擦去了额头上的汗水。
陈夏震惊了。
以他对霍言臻的了解，这个人的宽容和谦和从来只留给自己人, 一到外面他就拒人于千里之外，完全是个啃不动的硬骨头，这些年来想接近他的女生不是没有, 但都被他拒绝了。
为此宋扬还在私下里偷偷调侃过霍言臻的性取向, 自认长得清秀的陈夏无意中听到后, 甚至为自己的贞洁暗自担忧过一段时间。
直到现在看到霍言臻对阮艾顺从又小心的态度，陈夏才震惊地意识到：老大原来真的喜欢女人！而且大嫂居然这么年轻！长得这么好看！
就在他陷入兴奋和狂喜中时, 霍言臻关上车门朝他走来, “回基地里，把沈黎川叫过来。”
陈夏回过神后赶紧应了, “我这就去！”
大嫂肯定不舒服了，得赶紧叫人过来治！
车子发动后，刚来到这里停了不到两分钟的陈夏再次绝尘而去。
霍言臻看向不远处平静无波的水面, 眼眸中一片冰冷和深沉。
半个多小时后，一辆车从远处驶来，临近的时候还小小地漂移了一下，第一个从驾驶座上下来的不是沈黎川也不是陈夏，而是宋扬。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在阮艾头顶揉了一下, “你个丫头怎么总出状况，现在又是哪不舒服了？”
阮艾皱着眉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不准动我。”
霍言臻解释道：“异能透支，身体有点虚而已，不碍事。”
宋扬点头，转而掐了掐阮艾的脸，“动一下而已怎么这么娇气，还把自己当小孩吗？”
霍言臻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眸底一暗，“宋扬，别动手动脚的。”
宋扬触上他眼底的阴沉和冷意时，赶紧松开手，“差点忘了这是你的宝贝，对不住了。”
霍言臻一僵，耳根悄然泛起红晕。
随后，陈夏、沈黎川和老胡都从车上下来了。
陈夏解释道：“我去实验室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们围在一起吃火锅，听说是阮艾有事就都过来了。”
宋扬叹气，“可惜了，我那个宽粉才刚涮进去呢。”
老胡道：“明明听到小艾有事时跑得比谁都急，到了这儿才心疼起宽粉来了。”
宋扬轻哼一声，没有说话。
老胡最近一直在后勤部忙着，前两天听宋扬说阮艾没死的时候还不信，现在见到人了实在是感慨万千，“小艾回来了真好，老大终于不用偷偷躲被窝里哭鼻子了。”
霍言臻脸一黑，“胡说什么！”
阮艾眸光一动，抬眼看他，“真的吗？”
霍言臻对上她澄澈的眼睛时，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耳根泛起了红晕，“就…有那么一两回。”
他虽然自认成熟稳重，情绪方面也收放自如，但是人毕竟是感情用事的生物，总会有那么一两次是忍不住的。
阮艾抿了下唇，低头沉思。
这时候，沈黎川不耐烦地从后面挤过来，“你们一个个都是来唠嗑的吗？没看见小艾脸白成什么样了还在这里堵着，快快快，给我散开，别打扰医生看病！”
被训了的几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到不远处的地方开始谈论起水库中巨型骷髅鱼的事情了。
沈黎川坐进车里，靠在阮艾身边小声道：“我敢打赌，臻哥肯定哭过不止一两回。”
阮艾：……
“大男人都爱故作坚强，臻哥有时候还是挺感性的。”
沈黎川唠着嗑也没忘正事，伸出一根藤蔓绑在阮艾手腕上。
他一边输送异能，一边竖着耳朵听车外几人讨论巨型骷髅鱼。
过了一会儿，把前因后果听了个差不多的沈黎川奇怪道：“小艾，这种东西难道不和丧尸一样都听你的吗，你直接跟它聊聊事情不就解决了吗？”
阮艾蹙眉，“丧尸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沈黎川一噎，“……上，上次臻哥从兰城回来之后，把你和丧尸在一块儿的事情都告诉我了，我这…合理推测。”
阮艾垂眸，“那条鱼不会听我的，它是通过啃食同类迅速长大的。”
丧尸不会吃她，是因为它们将阮艾视作同类，而在骷髅鱼的认知里，不管阮艾是敌人还是同类，都属于可以吃进肚子里的食物。
沈黎川一怵，“连同类都吃，它怎么不把自己身上的肉也撕下来吃了呢。”
另一边，霍言臻说起了阮艾阻止骷髅鱼撞毁堤坝的事情，“这次多亏了小艾出手，不然情况就糟糕到无法控制了。”
刚刚得知阮艾是七阶精神系的宋扬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猜到那丫头从尸潮里活下来是因为有实力，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么有实力啊！”
放眼整个北城基地，七阶异能者的数量可是一只手就数得过来的。
老胡在一旁道：“所以啊宋扬，以后别老欺负小艾，当心她气急直接把你咔嚓了。”
宋扬撇了下嘴，“我哪敢啊，万一把她惹急了，就算老大不抽我，沈黎川那疯狗也得咬死我的好吗？”
一直在偷听的沈黎川把头伸出车窗外，“宋扬你又说我坏话，下次吃火锅不叫你了！”
宋扬翻了个白眼。
没过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阮艾和霍言臻守着水库没走，其他几人也就一直陪着。
陈夏回了一躺基地拿了些吃得来，应霍言臻要求，他给沈黎川等人拿的是方便面，给阮艾的则是罐装的甜粥和吐司面包。
在四个大男人围着火堆嗦方便面的时候，霍言臻已经把捂得温热的粥拿给阮艾喝了。
阮艾吃完后，就靠在霍言臻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霍言臻表面上十分淡定坦然的样子，实则耳根已经红透了。
为了让阮艾靠得稳当，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可偏偏心跳已经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让他不止一次地担心自己的心跳声会把她吵醒。
肩上被她枕着的地方像是被火燎到一样的滚烫，灼热的温度一路烧到了心里。
霍言臻莫名觉得车里的空气闷热异常，但又不敢打开车窗，生怕阮艾吹了风之后就感冒。
在不敢随便乱动的情况下，他开始慢慢回想这几天的心路历程，试图分散注意力。
阮艾回来的第一天，他由刚重逢的兴奋狂喜，变为了不敢靠近的拘谨，无意中的几次触碰之后，他心慌意乱却又忍不住动容。
多番挣扎和纠结之后，阮艾忽然离开，霍言臻的情绪瞬间陷入了怅然若失的低迷之中。
他不禁反思，自己口口声声说把阮艾当作妹妹，可是他内心深处真的只甘心和她保持这样的距离吗？
而且当顾千亦靠近阮艾、宋扬亲昵地掐她的脸时，自己心中的占有欲为什么会忽然冲向顶峰呢？
这哪里是哥哥对妹妹的感情，这分明是……
霍言臻仿佛听到自己脑海中有一根弦“啪“地一声，断了。
这几天的迷茫和无措忽然找到了原因，拨开云雾之后，那个唯一的答案正朝他慢慢靠近。
他似乎，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对阮艾产生了不可告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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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不远处，四个大男人表面上在专心嗦方便面，实则一早就开始偷偷窥探着车里的情况了。
“你们两个有没有觉得，老大和小艾之间有点……”老胡暧昧地扬了扬眉，“不对劲？”
沈黎川立刻反驳：“你胡说什么呢，小艾才不是那种人。”
宋扬也坚决道：“不可能，我们老大就是把她当妹妹，才不可能泡她呢。”
陈夏：……都已经这么明显了你们一个个还在嘴硬什么呢？
沉思片刻后，他决定做众醉独醒的那一个，装作不经意地扯开了话题，“城南水库的事情本来是顾千亦从老大手里抢过去的，现在这里出了事情，他却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死活不出现，真是气死人了。”
宋扬正色，“派人去叫了吗？”
“当然叫了，我刚刚回去的时候收到回话，顾千亦居然说那条鱼撞得好。”
沈黎川：“……顾千亦出了名的坑爹，总给他那首领爹找麻烦，这种情况肯定是指望不上他了。”
老胡好奇道：“我虽然知道他跟首领的关系不好，可到底是为什么呀，有谁知道前因后果吗？”
沈黎川觉得自己可能知道一点。
顾千亦的名字他上一辈子就听过了，那时候是末世第七年，他在南方城市辗转好久之后来到北城，正赶上他和自己的老子顾长衍斗得死去活来。
至于原因好像据说是，顾千亦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也就是顾长衍的小儿子，才惹得对方大怒。
后来父子相斗两败俱伤，一直默默做实事的霍家长子霍宜明临危受命，在众人的推举之下坐上了北城基地的第二届首领。
不过这些前世的事情都是绝密，沈黎川才不会告诉他们。
宋扬想了一会儿道：“我听传闻说，顾长衍跟他元配妻子离婚之后，把膝下一儿一女都丢给前妻，然后和老大的小姑在一起了。
一直到末世来临后，前妻死在丧尸堆里，那姐弟俩找到顾长衍，才有了新归宿的。”
“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亲抛弃，心生怨恨也说得过去，但是顾岑姝的遭遇和他差不多，为什么人家就好好的，独独顾千亦被养歪了呢？”
宋扬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是治安队的，不是八卦媒体部的。”
几人扫兴地摇了摇头，继续吃自己碗里的面。
时间晚一些的时候，沈黎川把锅里剩的那一点方便面给霍言臻端过去了。
“臻哥，你晚上没吃饭，快来两口垫垫肚子。”
沈黎川刚说完，就看到车窗之内，原本靠在霍言臻肩上睡觉的阮艾已经换成仰躺的姿势，把头枕在他的腿上睡得正香。
霍言臻面色淡淡道：“你先放着，我等会儿再吃。”
“好的……不过臻哥你没事吧，你看起来脸好红，要不要给你把个脉看看病？”
霍言臻僵了一下，“我没事。”
“真的吗？我感觉你状态不太好，有没有头昏眼花、四肢僵硬、心律不齐的症状？”
霍言臻：……
这些症状他都有，但是他不能说。
“我说了没事，你忙你的去吧。”
沈黎川犹豫了片刻后，端着方便面离开了。
刚刚想起前世的事情时，他还在脑海中仔细地搜刮了一下关于霍言臻的记忆，但却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疑惑的，像霍言臻这种末世里数一数二的强者，在北城还靠着霍家这棵大树，应该是很有名的。
然而沈黎川前世在北城的那三年里，对他的名字并没有清晰的印象。
可能是因为他不爱打听名门世家的八卦，孤陋寡闻，也可能是那时候的霍言臻并不在北城基地发展，所以他才没有听说过的。
这个想法在沈黎川脑海中流转一圈后，便被他抛之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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