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离开了。
我推开他的房门，空空如也的床和干干净净的书架，就像不曾有人在这里居住过一样。
十年的契约，结束了。
已经有这么久了吗？我本以为十年应该很漫长，没想到真的有到头的一天。
……
“交换条件是……你。”
他望着我，眼神充满不安与焦灼。
“我只要十年，只要十年就好。”
他说只要十年就好。
说得好像十年可以转瞬即逝一般。
我从大学时就出来唱歌，开始不过是为了赚钱。
我需要钱，来帮夏明修度过难关。
最后这份工作会变成生命中的一部分，却是意外。
为了夏明修的手术，他们家债台高筑，利滚利欠了好多好多钱，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
我提出帮助，可夏明修却执意拒绝将我也带入深渊。
我只好求肖恒给他工作机会，让他自己拥有在短时间内赚到很多钱的能力。
我从来不曾后悔帮夏明修。
虽然代价是我把自己变相卖给了肖恒。
后来我渐渐发现，虽然我们“在一起”了，我却并没有被他桎梏。
我仍可以为所欲为，并不用顺着肖恒的意思。
跟肖恒同居后，第一次和夏明修碰面是上节目。
我们在节目上，被主持人要求搂搂抱抱，还在游戏环境光明正大地推倒。
回到家的时候，电视正好在播。
本来还想解释一下，没想到肖恒自己先很体贴地说：“这个……不用介意，没关系的。”
他都这样说了，我还有什么好说。
摔门进屋不想理他。
和我在一起之后，大的节日，肖恒都会作大度状叫上夏明修跟我们一起庆祝。
总是表现出包容度极高的样子，其实却根本不是看起来那样。
一旦我如果真的和夏明修有什么亲密举动，余光看过去，他隐忍的眼神，好像我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可是这样很奇怪。
我不明白肖恒，如果见不得他，就干脆不要叫他来，请来了还摆张受虐脸是要给谁看？
于是每次他看向我这边，我都刻意和夏明修表现得更暧昧——既然你要给自己找难过，那行，我配合你。
我这种恶劣行为，自然遭到了很多人的不满。
方写忆和LU，一个护短狐狸一个白痴外国人我就不想多说了，本来我们就互看互相厌。
可夏明修我却不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他却调过头来怪我，说对肖恒太过狠心。
我和夏明修一向很少吵架，最近倒真的吵了几次，次次□□都是肖恒。
我有时候会恐吓他：“你既然那么替他不值，不如我顺了你的意，去和肖恒过一辈子好了。”
这种时候夏明修就会乖乖闭嘴。
和夏明修吵架，我总是很头大，因为总需要去想些道理来和他讲。
不像和肖恒，我总有办法不讲道理、不费脑子就强势宣布胜利。
我是珍惜夏明修的，可他却好像不懂我的心思。肖恒搬走前一星期，我让他快点搬进来，他却用一副我看不懂的表情问我说：
“洛予辰，你真的就这么放肖恒走了吗？”
他的问题相当可笑，我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脑回路，会想这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我只是觉得……十年真的太久了，说不定你其实，早就对他动心，只是你自己没发现而已。我最近……总有这种感觉。”
“洛予辰，我给你一点时间，你先静一静，好好倾听一下自己的心声。”
我当时还真被他这么一说给说懵了。
因为夏明修说话一般都挺有道理的，他从不会莫名其妙地情绪化，或者像肖恒那样总爱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恍恍惚惚地回到家，家里一片黑灯瞎火。
我推开门就看到月光下，一个身影正坐在客厅的台阶上，屈膝埋首。
身子微微起伏，像是在哭。
火气上来，头脑嗡嗡叫了起来——肖恒果然是很奇怪，到底整天委屈个什么劲啊？让人看了就烦！
我确定了，夏明修说的那些话，完完全全毫无道理！
“你干什么呢！”我推了他一把。
他抬起头，光线太暗，也看不清到底哭了没有。
声音倒是如常，他问我：“洛予辰……我走了，以后也许再也不能见面了，你偶尔会想起我吗？”
又是典型的“肖恒式幻想”。
一系列诸如“洛予辰，如果时光回到高中，停在那里有多好”、“洛予辰，要是一年四季都会下雪就好了”、“如果可能，我希望你能在乎我一点点”之类的神经病问题。
每次听到，我都想冲他大吼：拜托你别做梦了！
他见我没有回答，就又梦游似的问了一遍。
我想冲口而出，说我当然不会想起你，可是真要说出口，又卡住。
“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
“……嗯。”肖恒轻轻答应了一声，把头继续埋在膝盖里不说话了。
我是真的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
说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什么的，其实根本就不可能。
我们在一个公司，他是我老板，以后碰面尴尬的机会多得是呢。
我倒是无所谓，就算分手了，肖恒应该也不可能说去打压或者雪藏我；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想不开了找我麻烦，我这些年也混得够本了，退出演艺圈过平凡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我丢下他去洗澡，刚脱了衣服，他竟然不声不响地推门进来。
浴室的灯光很暗，就着这么暗的光线看他手扶门框的样子，还算有点魅力。
他生得高挑，身材也算结实，虽然不是那种能让人一眼就印象深刻的帅气，倒也算五官分明、气质不错。
只是身为同龄人，我一直不明白他眉宇间的沧桑感是从哪里来的，倒是也不算奇怪——好像从刚认识起，他就比我要成熟内敛得多。
有时候乱七八糟的事情想太多了，就容易老得快。
总之，要是他不发呆不发疯不纠缠不休，其实算得上一个条件不错的人。
我早被他看光了，也不怕他看。
笑了一下，伸手抱住他，拉掉他的领带解开他衬衫的扣子。
他最近消瘦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原先咬起来很有弹性的胸膛，现在甚至看得到肋骨的形状。
不过不算有碍观瞻，我低头含住他前胸褐色的果实，继续剥他的衣服。
“呃……”他□□，声音略哑而诱惑，让我的脑子瞬间充血过度。
我想着夏明修之前说的话，摇摇头，我知道在□□当头的时候迸发出来的感情这种东西是很不可靠的，还是先做再说吧。
一起进了宽敞的浴缸，在泡沫里面荒唐。
肖恒这人很少主动求欢，以前都是我兴起的时候把他挟持到床以外的地方，今天主动跑来跟我一起泡澡，相当难得。
大概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契约不剩几天了，以他的性格，肯定要留下点什么。
一想到这种献祭一般的心情，我又有点微愠，把他抵在浴缸边用力。
他声线喑哑，好像在拼命忍耐着什么难忍的痛苦一般，然后却主动环住了我，泪水落下来。
从浴室辗转到客厅，我们双双倒在宽大柔软的白沙发上。
最近他好像很容易疲倦，只做了两次而已，就半昏半睡地在我身边垂着头躺着。
我也不想再折腾他，就拉过毯子盖着我们俩，很久没抱着他睡了，偶尔一次，算是给他留作纪念吧。
我总不愿意跟他一起睡，因为从小养成的习惯，我一定要开着灯才能入眠。
肖恒倒不是不准我开灯，只是我夜里睁开眼睛的时候，常会发现他在偷看我，好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认真仔细。
他类似这样有点神经病的迷恋行为很多，
给我很大的压力，常惹得我火冒三丈。
以前还是好朋友的时候，我们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从来没发现性格不合，走到今天这一步，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之后的一周，我们每天都放纵，每次都很疯狂。
身体会有点吃不消，特别是他，明明在拼命忍耐，却总是跟我说“继续”。
我也只好尽量温柔一些，十年都没对他好过，临分手的时候毕竟还是有些纠结。
总之，以后不用看到他就好了。
就不会再有那么多恼人的情绪，我的人生终于回归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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