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觉用实力证明, 他是真大佬。
他主玩打野位置, 临时玩辅助，发挥极为出色。指挥他们轻轻松松端了敌方老家, 让他们乖乖在聊天区求饶叫爸爸。
战队赛打完, 小兄弟满脸喜色, 围在他俩身边，一口一个觉哥眠哥。
他提议去吃烧烤庆祝，姜觉没意见, 程知眠从小到大很少吃路边摊, 也不太待见, 难得, 这次没开口拒绝。
烧烤吃到一半, 姜觉接到电话，神情不太轻松，说他要先走。
他们自然不能拦他，只不过，吃完程知眠打算结账的时候, 大排档老板笑眯眯地递了张五十给他。
“那个小伙子押了三百，说随你们吃，你们吃得不多, 还得找五十。”
程知眠看着那五十块钱, 一瞬间说不出话。他摇头苦笑，总觉得这薄薄一张纸浸满了某人的辛酸汗水。
刚才他们仨互相加了微信，他发了三百块钱红包过去, 他甩了一个问号过来：？
他不肯收，硬说他请他们。
都是男的，内里的骨气和硬气彼此都清楚，程知眠没勉强，只是问了句他是不是经常来网吧上网。
“偶尔。”他手头可能有工作，打字极为简单。
程知眠嗤笑。
偶尔个屁，这丫操键盘的动作和指法一看就是老手。
“那下次来绝世，我请你上网。”他不喜欢欠人。
“行。”他没拒绝。
高三漫长的暑假，虽然家里设备齐全，男生多少都喜欢游戏，但程知眠觉得自己绝对不到沉迷的地步。
那两个月，去网吧的次数倒是出奇地多，大多时候，身边的座位都有一个他。
姜觉白天什么兼职都干。修车、送外卖，换了身衣服，还能在C城最繁华的商业街连锁奶茶店摇奶茶。因为身形修长，气质冷隽，还能迎来围观的小女生。
到晚上，坐在电脑面前，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确实很厉害，什么游戏都会，热门的游戏里都是佼佼者。每次他们一起打游戏，他开电脑前都会先问他：“想玩什么？”
他总是依他来。
程知眠还特意为难过他，说了一个冷门的页游，但多少要靠操作的那种。
结果，人家二十分钟都没有，就上手了。
两人玩游戏时没有多话，偶尔他太入迷，把程知眠放在桌前的饮料拿起来喝。从小就恨别人碰自己东西的程少爷眉心一跳，不留情面地揭穿：“这是我的。”
姜觉这才反应过来，道句歉，游戏也不玩了，老老实实去吧台买瓶新的，赔给他。
那瓶原本属于程知眠，却被他喝过的饮料，他毫不客气放在自己那边，继续喝。
程知眠反应过来，吞吞嗓子，莫名胸口有些躁。
两个月很快过去，程知眠就要去B市大学报道，开始他的大学生活。走之前的晚上，他特意把他叫到大排档，准备道别。
姜觉点头，没太大反应，仰头灌了半瓶啤酒，喉结艰涩地滚动。
“恭喜，高中生变大学生了。”
“屁，装什么大人，你就比我大两岁。”程知眠不客气地翻白眼。
“哪所大学，好奇想问问。”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瓶，语气不温不火，随后又补充一句：“B大还是Q大？”
程知眠挑眉，有些意外地反问：“这么看得起我？”
姜觉靠在椅背，眼神对上他的，轻笑，暗夜中眼里似有一簇星火，忽明忽暗。
“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平庸之辈。”
他聪明，模样生得好，骨子里自带从小养成的矜贵，不是让人反感的自大骄傲，是一种对生活和未来名副其实的从容不迫。
这种人，生来就是天之骄子。
“Q大，我爸妈每年要去B大参加校庆，家里就剩我跟我妹，长大了还好，她小时候特别爱哭，我就会很烦，连带着对B大也没什么好印象。”
他笑着，无奈地解释。说完，自己心里一惊，他怎么会那么自然地跟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老老实实说这些。
“你呢？除了打工，没想过干其他的？”
可能受他惜才的父亲的影响。许箴言发现一个电竞好苗子会不惜放弃老板的威望，亲自去人家里请他来俱乐部，这也是他创办的各个战队经久不衰的原因。
而姜觉，他对于游戏的娴熟和灵敏，绝非常人能比。
“打职业，有没有想过？”
心里想的，不自觉问出口。程知眠尴尬地清清嗓子，等他答复。
姜觉抿唇，垂眸，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致。
“我去打职业，封闭式管理，我妹怎么办？”
“你把她交给那样的一家人照顾，难道不是折磨她吗？”
“你打再多的工，都只能维持你跟她的基本生活，为什么不放手搏一把。”
说不定，就赌赢了呢。
两人相对而坐，在街边，默不吭声地对视许久，最后，是他否决地摇头。
“小少爷，我跟你不一样。”
那场意外的车祸之前，他也是家庭富裕有余，学校里前途一片光明的优秀学生。车祸，夺走他双亲的命，还有渴望当明星的妹妹，永远站不起来的残酷现实。
父亲阖眼前抓着他的手，最后说的一句话就是，一定要照顾好妹妹。
亲戚们冷眼相待。他只能辍学，靠年轻臂膀的苦力，养活妹妹和他，偶尔结余的工资，给她看病。
这年夏天，遇见他是个意外。程知眠活成他理想中的样子，恣意张扬，不失少年朝气，或许一开始就是这样被他吸引，然后慢慢熟悉。
他羡慕他，但不嫉妒，私心他能一直是现在肆意骄傲的小少爷，别像他，坠入地狱后不得翻身。
夜深了，程知眠瞥了眼手表，利落地站起来。
低头看他，语气多了分凉薄。
“你就躲在这里自暴自弃吧。”
“姜觉，你就是在自欺欺人。”
说完，他甩手离开了。他也不懂他是什么心情，像圣母一样救赎他人，他觉得他做不到，但离别这晚，他莫名心疼他日子过得太苦，希望他能走出这个漩涡。
但姜觉的不领情，让他恼怒地连再见都没说，直接走了。
***
九月很快过完，大学的第一个月，他的生活有条有理也平平无奇。他没有其他新生对大学过多的期待，对于他刚进学校第一天就被封软件学院十年来的校草独苗，还有周围女生对他的前赴后继的热情，他觉得无聊，更多是烦他随随便便的一个举动，怎么就能被她们解读成那么离谱的地步。
在他心里，那些女的没他聪明，没桉桉漂亮可爱，他凭什么花自己宝贵的青春跟人恋爱，像供祖宗般宠着人家。
大学里，他加入越野骑行车队，找到了他那段时间值得发烧的事。
一辆顶配越野自行车，花完他几乎所有流动资金。国庆假期参加跨越黄河骑行活动，一回来，自行车磨损严重，车链也掉了，他心疼，马上推去学校门口的修车铺。
他本来打算只是让这里的修车师傅帮忙看看，毕竟，他的车要换的零件，这里也不一定有。
结果，他没想到竟然猝不及防碰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军绿色T恤，手上全是乌黑的油渍，弯腰，正在给站在一边花痴的女同学的自行车打气。
程知眠一个踉跄，差点连人带车摔倒了。
弄出的动静，刚好被他听到，他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修车？摆一边，等等。”
他依旧是简明扼要，不肯多言的样子。
程知眠怔了半分钟，把车靠墙放好。
等那两个女生走了，他站起身，认认真真扫了眼他的车。
“你这个修起来比较费劲，要等两周，能等吗？”
他不知不觉点头，无意间就放弃了去专卖店的想法。
姜觉重新扣了扣鸭舌帽，额头上的碎发，被汗黏在一起，但依旧不影响他眉清目朗的好看。
“你怎么来了？”程知眠难以置信地问道。
他站在他身侧，只隔半米。
“一个战队邀请我来试训，试训期一个月，行就签约，不行就滚蛋。”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就来了。”
“试训期不强制要求住在俱乐部，我把我妹送去了C城最好的疗养机构，一个月很烧钱，所以试训这段时间出来找点事做。”
他突然伸手，滚烫的指腹，定格在他白皙纤瘦的手腕上。
“北京城我不熟，你带路。”
“晚饭，哥请你吃饭？”
程知眠木然地点头，忘了反驳那句“哥”，也忘了问，北京城这么大，怎么偏偏找到他学校门口来工作。
两周后，姜觉给他发消息，说有好消息告诉他。
下课后，他书包都没放回宿舍，直接去修车铺找他。
铺里只有老板在，老板往前指了指，说他在那个胡同里吃炸酱面。
程知眠走过去时，但炸酱面铺也不见他的身影。天空飘起小雨，他只好皱着眉头，站在面铺对面的屋檐下躲雨。
雨势变大，几分钟后，雨幕中有人推着一辆车，缓步而来。
他穿着纯白的T恤，外搭一件深蓝衬衣，整个人格外干净清爽。
看到他一脸恼意不耐烦的模样，他笑，难得眼底融了寒冰，满目温柔。
走到屋檐下，他把车推给他。
“你的车。”
程知眠怒目而视。
“姜觉，你当我瞎？”
“这明明是辆新车。”
“嗯，新车。”他低声呢喃，并不反驳。
“我跟战队签约了，他们提前预支我半年工资做担保，你那辆坏了的车，我修好了，但你既然爱玩这个，不如买辆新车。”
“那辆车，留给我代步吧。”
他语调平平，程知眠听着，心头一热。
原来他偶尔发的朋友圈，他都有关注。
“姜觉，你凭什么送我车啊？”他笑，眯着眼。
姜觉从第一次见他就觉得他像只小狐狸，细皮嫩肉，长得人畜无害，内里憋着坏，闷骚得很。
现在，他这样淡淡撩拨的语气问他，格外可爱。
外面大雨淅沥，他突然往前迈开一步，捏住他下巴，就这么吻上去。
垂眸，两个睫毛精，眼对眼时，眼底都是不由分说的笑意。
“小少爷，这个理由，够吗？”
老胡同的屋檐外，雨声滴答，明明是秋天的雨，却像春雨般急不可耐。
闭上眼，让人想起杜甫的《春晓》。
描述春天晓声而来的一首诗，耳熟能详。
里面有一句：春眠不觉晓。
作者有话要说：到这里，眠眠跟姜觉的故事结束了，看评论区和微博的大家的诉求，决定要不要在微博加一个福利番外。
下章陆真真
考虑之前全订的朋友可能对耽美有壁，这章抽三十个红包，阿珠根据评论抽，你们懂的
其实也是今天心情好，喻言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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