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泽的手掌干燥宽厚,打横握着沈初的手,圈起来毫不费劲。
沈初垂眸,看着那只和自己手心相贴的手掌。
手指动动,不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做出什么动作。
“你很闲?”沈初开口,声音透着疏离。
他抬起眼皮,看向季泽,“帮我可以让你获得成就感吗?”
说罢,他甩开季泽的手,揣进了自己的蓝白校服兜里。
沈初懒懒靠着墙壁,低头盯着走廊墙壁贴的踢脚线。
季泽没再说话,只是和沈初一样收回了自己的手,仰着头去看顶上角落的蜘蛛网。
他好像,又被拒绝了。
如果沈初是个姑娘,或者自己是个姑娘,这种接近最起码还能有个正当理由。
喜欢啊,想追啊,就是对你好,没别的意思。
他想了想付明清,又想了想秦江,一个敢爱敢恨,一个有恃无恐。
虽然自打分班后,季泽没想过和沈初怎样。但是像眼下这样,连小心翼翼地靠近都被对方拒之千里,多少总会有那么一些失落。
是他太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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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腿子放话要罚站一个星期,实际上第二天的晚自习就让他们回去了。
因为上厕所而意外逃过一劫的方恒在两人归来之际,前往教室最后一排做了实质性的安慰。
“初哥,我刚才还跟橘猫胖子打赌,狗腿子敢不敢真让你们站一个星期。”
沈初躬身往桌上一趴,埋脸就睡,“别烦我。”
方恒挠挠头,看向一旁的季泽,狼崽子难得脸上没笑,靠在椅背上从桌洞里掏出书本往桌上一扔,也没有想搭理他的意思。
明显察觉出不对劲的方恒一头黑人问号,“嗯?你们…怎么了?!”
“一天没听课心里难受。”季泽开口,指尖的黑色签字笔转得花哨,“再不学习就快死了,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我操,方恒在心里暗暗惊讶,季泽竟然生气了。
绝壁是沈初招惹的,他可不想做那个被无辜伤及的小可怜。
于是大袋鼠尾巴一夹,飞快地跑了。
沈初站了一天有点累,趴在桌上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他听见关窗户的声音,心里想着经过这一遭,自己和季泽的关系又要归零了。
说完全没感觉也是假的,季泽对他的好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这份好来的莫名其妙,他总是觉得有点怪。
像是母爱爆棚的圣母分发下来的怜惜,又或者是强者单纯对弱者从心底里产生的同情。
不过不管是什么,他都不需要。
他和季泽的相处本就不对等,以后说不定会闹出更大的矛盾来。
要不然就算了吧。沈初动动手臂,换了个姿势,自己也没必要非得跟一匹狼那么交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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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自打下了雪后,时间就过得快了起来。
十二月底的圣诞,一月一的元旦,学校门口的商店早早就挂起了横幅搞起了活动。
无数个春心萌动的小女生开始买苹果买巧克力,甚至买毛线,开始在课上偷偷织起了围巾。
季泽和沈初互相不搭理的第十九天,大尾巴狼从自己的桌洞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巧克力。
巧克力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女生的字小巧秀气——【麻烦给一下沈初,十一班的小灵祝他圣诞快乐,谢谢你。】
神他妈十一班的小灵,去你妈的。
季泽在心底暗暗骂了一句,把巧克力放在了沈初的桌上。
后来不知道是想要凸显自己,还是故意恶心季泽,随着节日将近,小女生们越来越喜欢转借季泽的手把礼物送给沈初。
于是季泽每天到教室,第一件事就是掏桌洞,把东西放在沈初桌上。
沈初看见了也不说什么,默默地把礼物堆在桌下,攒一星期送去失物招领
直到有一天,沈初拿出其中一件,退回季泽的桌上。
季泽没好气地斜眼看他,沈初长睫微垂,没去接狼崽子的目光。
不搭理,行。
季泽憋着一口气,把沈初退回来的那件礼物拿到眼前一看,原来是给自己的。
他懒得拆,更懒得处理,随手那么一扔,扔去了沈初的礼物堆。
圣诞后进行了第三次月考,秦江压了季泽十二分,稳居年级第一。
第一和第二的分数竟然被拉开了十分朝上,狗腿子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下来了。
季泽被拉去办公室一对一谈了两节课的话。
最终狼崽子以“我他妈就是心情不好”的暴躁语录,成功地结束了这磨人的一个多小时。
回到教室,沈初正垂眸看着语文课本。
少年肩膀微驼,时不时翻上一页。
季泽把椅子往后一拉,“咣当”一声尤为粗暴。
沈初抬眼去看自己同桌,季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长腿蹬在桌下横杆,重心后仰,翘起椅子前腿。
“能和好吗?”季泽烦躁地蹙眉,有些火急火燎。
沈初缓慢地眨了眨眼,目光重新回到自己的面前的语文书上,“我们吵过架吗?”
没争吵,没矛盾,更谈不上什么和好。
兔子和狼,本来就应该保持这样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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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后的气温骤降,湿冷的魔法攻击终于演变成呼啸着的物理攻势。
距离期末没个几天,十二班依旧充斥着“天塌下来都不管他们事”的日常欢乐气氛。
教室里坐着的沈初不太能融得进去,反而每天思考着自己来这个破地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化,化学卷子…”白绯可怜兮兮地拿着几张卷子,“今天要交的…”
“没写。”被催促的人摆摆手,“你找别人要去。”
老实巴交的小姑娘只好去找下一个。
沈初从桌洞里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空白试卷,闭着眼随机填上了选择题的答案。
白绯绕着教室收了一路,没收来几张,最后她来到季泽桌前,终于看到了一份字迹工整写满了的化学卷子。
“我,我能把你的卷子…给别人抄吗?”白绯小心翼翼地问道。
“随便。”季泽回答得漫不经心。
沈初把自己胡写一通的卷子递过去,被白绯压在了季泽卷子的下方。
“谢谢!”白绯拿着卷子飞快地跑回了教室前排,“季泽的卷子,你们快抄快抄…”
教室里闹哄哄的,有人叫有人笑,沈初转过脸,透过窗户去看教室外的那棵落光叶子的梧桐树。
一个学期又被他混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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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大年三十在一月下旬,一中考完期末考直接放了寒假。
沈初在寝室随意收拾了几件冬衣就准备回家。
下楼的时候碰巧遇见季泽和马堂,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撇着嘴满脸不开心的小孩儿。
“啊——”秦江看到沈初就是一声大叫,捂着脸噔噔噔地上了楼。
沈初:“……”
情景再现似的,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和付明清打架那天,在半路上遇到的小孩儿。
原来是季泽的朋友。
“回去得这么早?”马堂礼貌性地问候一声。
沈初轻轻点头“嗯”了一下,侧身从季泽身边走了过去。
“佩服你俩。”等沈初走后,马堂继续和季泽上楼,“冷战冷了一个多月。”
“我他妈说过了,不是冷战。”季泽有些无可奈何,“冷战最起码还能求和,我这是整段垮掉,彻底崩了。”
“崩了就崩了吧。”马堂拍拍季泽的肩膀,“找匹小母狼她难道不香吗?”
“滚。”季泽皱眉,拂开马堂的手掌。
一直笑眯眯的季泽最近心情欠佳,整天沉着一张脸,比平日里更吓人了。
“方法用错了。”马堂跟上去,重新把手搭在季泽肩上,“不过既然你都已经错了,要不要厚着脸皮一错到底?”
“错你妈。”季泽越来越暴躁,“老子去喜欢小母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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