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状元娘是为了搭上我这条船,才把你和她的事传得有首有尾的满云京都是这消息?”秦丞相捏着毛笔转了转,若有所思道。
秦珰点头,“我与她素未谋面,除了你的关系,我也想不到别的了。”
秦丞相一笑:“我们小铃铛这脑瓜也不算笨。不过这事还真有一些弯弯绕绕在其中。消息是她传的没错,不过却不是为了搭上我,而是想借着你牵制秦家。”
秦珰很聪明,立刻道:“她是你对头的人?”
“陈阁老年纪大了,这几年便要退下,若我所料不错,这于瑾就是她的接班人。”
“于瑾那么被看好?”秦珰有些不满意。
丞相淡淡一笑:“嫩了点,但城府不低。虽然是阁老那边的人,但还没对我露出什么恶意,反而处处讨好。”
秦珰瘪嘴,“玩权谋的,心都脏。”
“诶……”丞相挑了挑眉,“你说这话姐姐可就不高兴了啊!”
“反正她把注意打到我头上,这事该怎么办?我能不能去套她的麻袋?”
丞相:……
“秦小公子,我发现你似乎很不喜欢这个状元娘,这个为什么?你应该清楚,你不会嫁给她的,但我还是发现,你对这人敌意很重。”丞相玩味地看着弟弟。
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向她打听未出阁的弟弟,秦珰就算知道了,也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当一回事。
于是秦珰便将周宁告诉他的事都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主要是本小公子的名声,她这么大肆在云京宣扬,即便我与她不成,岂不是大家都知道我年纪到了该相看妻主了?”
“行了,就这么不想嫁人啊?”
秦珰含糊一句:“还小呢,再过一年……再过一年再说吧。”
……
秦珰以为这状元娘的‘过去’都被翻出来了,那宫里肯定也收到了消息,他大抵不会再和这个于瑾扯上什么关系了。
可谁知道,隔日,那状元娘竟然阴魂不散地来了丞相府,美名其曰找丞相。
“找姐姐的怎么提出想见我?”秦珰瞪圆了眼珠子,惊讶又厌烦。
知乐瘪瘪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秦珰撸了袖子就气势汹汹地冲了出去,“那我就反过来吃了这臭□□!”
知乐:……
状元娘也看走了眼,您大抵是脑袋上印着‘王’字的假天鹅。
“公子!公子!不能打人的啊!”知乐急急忙忙地跟了出去。
……其实也没打起来。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秦珰就是再烦这个不停出现在自己面前刷存在感的女人,也不好上去就撸袖子揍人。
花园里,于瑾正在和丞相说笑,一个比一个虚情假意。
秦珰过去了脸色平静:“姐姐,找我什么事?”
秦丞相笑说:“状元娘来府上拜访,说要给你道个歉,我就让知乐去叫你了。”
于瑾谦虚:“秦相叫我一声于瑾就好。”
“道歉?”秦珰目光在于瑾面上转了一圈,“我与状元娘并不相识。”
“在宫宴上是在下唐突了小公子,在下第一眼见小公子的确惊为天人,故而……失态了。但当时对小公子的赞美全是出自肺腑,还请小公子不要挂怀。”于瑾语气不疾不徐,看起来倒很正经。
“哦,行,不挂怀。本公子还没有加冠,也还没嫁人,虽然我是长得好看,可你在宫宴上一直盯着我看确确实实不好,你下次不要这样了。”
“??”怎么好像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于瑾稍稍抬了抬眉眼:小公子没有红脸!也没有不好意思!甚至很……呃,厚脸皮地接下了自己的赞美。
什么叫虽然我是长得好看?!
于瑾一顿,又说:“其实这一次还是因为在下最近听到了坊间不少传闻,说在下与小公子……总之还是伤了小公子的名声,特意来道一声歉。”
秦珰皱眉:“你听到了?”
“是。”
“那你澄清了么?”秦珰直溜溜地望着她,“你听到那些不实传闻,告诉大家其实并非如此了么?”
“……”你难道不该问我是什么传闻吗!
于瑾深吸一口气,“小公子,我一人难堵这悠悠众口,若贸然解释,恐怕会让人以为是欲盖弥彰。真真假假,假以时日,百姓也自有公断的。”
她看他一眼,眼波流转。
嚯!还用上了‘美人计’!
秦珰在心里腹诽一把,一脸无辜地说:“可假的就是假的啊。状元娘平日里听见小孩子朗读错了诗句,莫非不会纠正,反而等‘假以时日’了,让她们‘自有公断’?”
于瑾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好了,小铃铛,于瑾也只是那么一说,你还较真了。”秦丞相无奈地说完,又转头对于瑾道:“我这弟弟天真又不谙世事,还请状元娘不要介怀。”
于瑾恢复笑容:“小公子说的也没有错。”
秦珰什么也没说,端坐在那,当个乖巧的秦家公子。
于瑾看他一副乖乖样,心里又有点捉摸不定:难道他真如秦相所说,只是天性单纯,刚才说的话都是无心之语?
秦丞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发笑,但很快又说:“小铃铛,状元娘这一回给你带了礼物呢。”
秦珰一愣,微笑:“这怎么好意思?”
于瑾连忙将放在一旁的小木箱拿了过来:“素闻小公子喜爱诗书文集,便带了些薄礼来。”
秦珰探头一看,一小箱子的书。蓝封皮,写着什么什么诗集的。
“多谢状元娘。”
这一回没被他呛声,于瑾心满意足,心道刚才果然是意外。
送了礼,人家也收下了,于瑾就觉得,待得差不多了,该走了。
正要告辞,秦珰又冷不丁地说:“不过状元娘大抵是搞错了,我不太喜欢诗书文集,小时候我娘一在我面前念书我就能睡着,说起来还挺不好意思的。”
于瑾:……
“所以后来啊,我就去学了武功。”秦珰笑眯眯地问她,“索性这些年也学了些本事,状元娘要看看么?”
于瑾木愣愣地,竟然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秦丞相觉得不妙,刚要说话——
白皙小手握成拳,一拳下去,木桌伴随着沉闷的轰响声四分五裂!
“……”
秦相心都在滴血:我的桌子啊!!!花园的小茶桌不是黄梨花的可也是名贵木材做的啊!
于瑾就更不提了,满眼呆滞,仿佛那碎了一地的不是桌子,而是她的小身板。
秦珰拍拍手:呵呵。
“状元娘觉得怎么样?”
于瑾张嘴呛了口气,“甚……强。”
秦珰翘起嘴角,颇有春风得意之色:“没堕了我师傅的名声叭?我还能徒手碎砖块呢。要开开眼界吗?”
于瑾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不了不了,小公子实在强人。”
秦珰微笑:“状元娘谬赞啦。”
随后于瑾再待不下去,草草告辞之后匆匆离去,看她那背影甚至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秦丞相却心痛不已:“小铃铛,这一拳也太狠了。”
秦珰吹了吹拳头,笑得眉眼弯弯:“姐姐你放心,我手没事!”
“……”我桌子有事!个败家弟弟!
“小铃铛,你这一拳可把人家状元娘给吓个半死。”
“嗯,看了这一遭还想娶我的话,大抵她就不是个正常女人了。”一劳永逸,他就是要这于瑾不敢打自己的主意。
秦丞相:所以姐姐更担心你以后找不到妻家了啊!
“罢了,就这样吧。”秦丞相叹了口气。于瑾想娶小铃铛就是为了拿捏他,从而掣肘自己。可没办法,秦家的小铃铛……是挂在天上的,一般人,想晃晃都得看看够不够高。
……
匆匆从丞相府跑出去的状元娘嘴里念念叨叨地上了轿,报了地方就准备家去。
心里不平静。
太难以接受了!
早年云国外患堪忧,故而朝中重武轻文,这些年国土平定,新皇登基后才渐渐提拔起文臣。于瑾恰就是赶上这个时机,学识算不得拔尖,但她人伶俐,借了陈阁老的东风,才终于半只脚踏进了云京城这片贵地。
若是再寻个不错的岳家,趁着这股劲,她未必就不能是第二个秦婧媛!
秦丞相家的小公子,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但她是小地方出来的,她不知道大家的公子是什么样的。但她知道什么是以妻为天,妻为夫纲!
“那一拳下去,那桌子直接垮拉散了一地,不是裂缝,是直接打烂了!那么厚的木桌,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于瑾忍不住碎碎念,“那是秦家的小公子?书香门第?秦太傅的亲儿子?”
侍从就跟在她轿子外头,听见了也回了一句:“大人,其实秦小公子那身手也不奇怪,秦太傅家隔壁就是将军府,太傅与将军家的两位正君关系甚笃,所以秦小公子会点武功真的不奇怪。大抵是怕他受了欺负,学了些傍身吧。”
于瑾沉默了一会儿,又叨叨:“那只是学了傍身?你看我这身板能挨他几拳?娶夫当娶贤,我就看这将来谁敢娶这秦珰?!”
这想娶的也是您,背后腹诽的还是您。
侍从忍不住给了个白眼,娶夫就得娶那种柔柔弱弱一吹就倒的吗?这都是云兴年了,您还活在几百年前呢。早年云国重武,小哥们有点身手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人家秦小公子什么身份,您说好听的是个状元娘,说不好听的,就是宫门口看门的护卫都能用官衔压死你!
“你怎么不说话了?”轿子里又出了声音。
侍从:“没有呢大人。”她只是在想,今儿的葡萄可真酸。
“你看不出他刚才是像我示威呢?野蛮又无礼!真是生在凤凰窝里的杂毛野雀!”于瑾越想越气不过,嘴里开始骂骂咧咧了。
“我得去跟陈阁老好好说道说道,就算是局势所迫,也不能让我娶这么个夫郎回家啊!”于瑾仔细琢磨着点了点头。
不能就这样下去!
正当这么想着,忽地,轿外传来一阵轰隆巨响,整个轿身都跟着震了震。
于瑾吓了一跳:“怎么了怎么了?!”
没人应她。
她察觉到不对劲,心里犹疑着起身走了出去——
还不等她看见什么,兜头一片黑影落下!
后脑勺被重重一击,她便软着身体倒下了!
“那可是我的宝贝玉珠子。”恍惚间,她好似听见一道低哑的女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便再没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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