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查到了。”
“说。”
“秦府这三年来并没有和任何人订亲。”
萧明珠奇怪,却皱起眉:“秦珰不会骗我。”
所以一定是订过亲的。
“可是这都是事实,主子,我已经把京城里的大小媒人全都找过了,小公子的画像他们虽然有,但是没有丞相的同意,媒人是轻易不敢拿出去的。可以确信,小公子三年来并没有订亲。”黑衣下属颇觉郁闷地说。
原本主子悄然回京第一个就找了她去办事,她还以为是要被委以重任,结果……
竟然是让她去找媒人!
萧明珠眉头皱得更紧了,“没订亲……秦珰和人私相授受?他皮痒了?”
黑衣下属:……
“主子,小公子已经十六岁了……”下属委婉道。
她心想,小公子今年就算成年了……您还这么像他娘似的管着他,这才不对劲吧喂!当然,这些她不敢说。
“十六岁?你觉得十六岁是能独立的年纪了?”她居高临下地睨着人,仿佛在说‘你最好不要跟我说是’。
十六岁不能独立??您十六岁的时候都在战场饮血了好吗?
心里这么想,但黑衣下属显然怂了,低声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小公子已经十六岁了,即便是皮痒了,还是不好再打他的……”
“我知道。我不会打他。”萧明珠不太愉快地说,“查!秦珰这些年接触过什么人,女的男的都不能少。”
“……是。”
黑衣下属受令离开,心里无奈,想知道小公子到底是跟谁订亲,您直接去问不就是了?
她家主子,是个闷骚啊!
……
“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啊?”知乐见他手上拎着一只做工精细的盒子,又打扮妥帖,不像是要出去闲逛,反而像是要去哪家拜访似的,便忍不住问。
秦珰:“咱们去明静王府。”
“诶?”
“既然静姨找回了孩子,咱们也该去祝贺才是。知乐,去让人准备一辆马车!”
“好的公子。”
秦珰打算去拜访一下,明静王府虽然平日与丞相府走动不多,但他作为小辈,听说了这样的事,还平白得了十万两银子,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那名叫阿冉的男子,他也是想见见的。
……
秦珰刚进王府,就如愿见到了阿冉。
“王君大人,你们能替我要回孩子这已是天大的恩惠了,阿冉不能再要你们的银钱了……更住不得这样好的大房子,阿冉穷苦惯了,这样的好日子真的过不惯。”他一直躬着腰身,不敢对面前的人有半分不敬。
而明静王君一直扶着他,不要他跪下去,听着他的话满目的难过:“爹爹好不容易将你找回来,你怎么就非要走!这是你家,这好日子本该就是你的!”
秦珰看他五官硬朗,颇有几分英气。眉宇间也没有男子那分柔美。与他面前的明静王君没有半分相像。
不过孩子不肖爹的也不是没有啦。
他大步走过去,喊道:“姨夫!”
王君朝他一看:“小铃铛,你来了……快来劝劝阿冉,他一定要回那什么安民县,不肯与我们住在一起!”
阿冉面露难色,他不认识秦珰,只觉得迎面走来的小公子风光霁月,有些不敢直面。
“这便是阿冉兄长么?”秦珰笑起来,“我是秦珰,我们年岁大抵差不多,要不要同我说说话,姨夫他大抵是急了些。”
阿冉被那笑容怔住,心里不自觉地松了松:“我……”
王君也似看懂了什么,松开他的手说:“你若是有哪里不方便,你就和小铃铛说,爹爹……爹爹不强迫你,不与你为难。”
阿冉轻轻点了点头。
他的确是为难的。尤其是面对王君的热情与疼惜,人心都是肉做的,谁能不感动,只是却又……
不合适的。
总觉得自己配不上。
秦珰将他带去了王府花园里的小亭子,伺候的人也远远地待在一旁,像是瞧不见这两人。
“你叫阿冉是么?我约莫比你小两三岁,我叫秦珰,今年十六。”他眨眨眼道。
阿冉下意识道:“是四岁呢,我今岁二十了……”
“这样啊,果真是哥哥呢。”秦珰说,“我家中只有一个姐姐,倒没有什么哥哥,见到阿冉,有些亲切的。”
阿冉抿抿唇,“我当不起公子的这一声哥哥的……”
“可阿冉就是王府的公子,王君的亲子,怎么会当不起呢?”秦珰含笑问,“还是说阿冉兄长不喜欢秦珰这个外姓弟弟?”
阿冉赶紧摇头,捏着自己的衣角,局促道:“是我……是我配不上小公子的这一声哥哥。”
“哪有什么配不配呢?即便你不是静姨的亲子,可你比我大,这声哥哥秦珰珰便也没有叫错不是吗?”
阿冉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秦珰不动声色,“阿冉哥哥为何想回安民县呢?”
“幺儿,幺儿还在那面。所以我想回去……”
“哥哥的孩子会被带过来的,这倒不用担心。”
“不是的……我……”阿冉似乎想说什么,看了一眼秦珰,又硬生生地将话咽了回去。
秦珰:“安民县有什么好?你的孩子在那边寄人篱下,吃不好穿不好,还要看于家姐姐的脸色。如今于家垮了,全因你去告御状这一遭,你若不将孩子带来云京,于瑾势必不会放过你和孩子的。”
他句句不离孩子,阿冉被他吓住,连声说:“我本来没想告御状……也不知道爹以前做过人贩子的活计……是她们逼着我的,是她们要给我幺儿吃苦……”
秦珰明白他的意思。
阿冉在于家生活那么多年,即便再苦,可若是和于家人一点感情都没有,那秦珰也不信。
他不由地心叹——
萧明珠做的这事,是逼着阿冉置之死地而后生,要他绝了与于家的关系啊!
可这事不管怎么说,秦珰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便道:“阿冉哥哥,你信我吧,在京中住下才是你最好的归宿。你的孩子即便将来嫁个云京的普通人家,那也比安民县的县令更好。”
阿冉听他说着,末了咬咬唇:“我什么也没做过,我哪里好意思就在这里住下,还要带着幺儿……”
秦珰说:“怎么会什么都没做过呢?我便给你讲个事吧。府上的王君十几年前丢了孩子,便是被人贩子给拐了,之后一直就没找到,王君的身体也因为心疾每况愈下。近来你看他,是不是精神了很多?那都是你的缘故。”
阿冉一怔,“是这样吗?”
他瞧见的王君气色很好,只是太过关心自己了,有时候他也觉得,王君看着自己时除了热情和疼爱,还仿佛笼着一层哀痛。
原来是这样的原因么?
“那个人让你来这里,却没跟你说过这些?”秦珰忽然问。
阿冉心里一跳,顿时惊惧地看向他。
秦珰笑嘻嘻地说:“别怕,我们是一伙的。”他低头凑近他,小声说:“其实你不是真正的嫡公子对不对?王君也不是你的亲爹,你只是为了你的孩子,才迫不得已住到这里来了,是不是?”
阿冉顿时冷汗都下来了,抖着嘴唇看着他。为什么这个小公子满脸堆着笑,却精明得令他寒意顿生呢。
秦珰不以为意,“别怕,我真不是为了吓你。”
其实他只是炸一炸,看这反应,看来是他猜对了。
明静王君的孩子丢了十几年了,若是当年真能找到,依照明静王的权势不可能找不到人的。
当年那个清风阁不就是被查了吗?估计就是朝廷的手笔。可最后孩子没找回来,依秦珰猜测,静姨怕是早就知道孩子没了。
为了安慰夫郎,才说只是丢了,没找到。
可惜王君十几年来为此事郁结在心,身体也不大好了。静姨为了自己夫郎,与萧明珠一起演了这出戏也不奇怪。
可恨的是,臭混账连他也瞒着!起初他还真以为静姨的孩子找到了呢!还骗他说什么随便查查,这根本就是设了局故意搞于瑾!为了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了……
秦珰心想,本公子果然魅力无双!
“你与王君的容貌一点也不像,更不像静姨。不过别担心,我即便猜到了,也不会说出去的。王君需要一个孩子才能解开心中的结,而你恰好能带着孩子在云京过上不错的日子,何乐不为呢?”他继续劝到。
“可我终究是什么也没做,就得了这些好处,我……”阿冉犹豫道。
秦珰暗自点头,这男子人品的确是不错的。大抵也是确认过,否则静姨也不会将他往自己夫郎身边放。
于是秦珰就说:“那你便当是做好事吧。孩子从身边失去的感受你大抵也能了解几分。十几年来,他便一直那么痛苦着。都是为人爹爹的,便当做好事,陪他在这王府住上些时候吧。等你孩子将来大了一些,你再离开也不迟。这偌大王府,怎么会连两个人都养不起呢?”
“若是觉得愧疚,便对王君孝顺一些,怎么样?”
阿冉抿了抿唇,“小公子……真是好口才。”
不得不说,他被说动了。
幺儿被于家人强行过继给别人的难过他此生不想再经历第二回。
此时再想想,却是能理解王君了。
“我……”
“其实你放心吧,这府上除了明静王,大抵谁也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也不用担心哪天被拆穿了。王君对你好,你也对他好,这样不就是皆大欢喜了么?”
阿冉捏着手指轻轻呢喃:“皆大欢喜么?”
秦珰冲他点头。
这轻轻地一点,仿佛击穿了阿冉心里最后的一道防线。
然后秦珰又调笑道:“不过不知道你能不能吃苦,不说京里的规矩,单就是这王府里的,就多得你数不完。”
阿冉终于露出笑颜,“我吃得苦。”
别说只是当王府公子,就是做下人,他也可以。
秦珰顺势拍拍他的肩膀,又恢复那副亲和的笑脸:“那以后阿冉哥哥便拿我当弟弟吧,咱们不说王府的事了,聊聊孩子吧,小名叫幺儿么?待他来了云京一定要让我来看看啊,我给他当师傅,教他打拳好不好啊?”
“好!好!”阿冉连声说着话,又笑容满面地说起孩子的趣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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