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清零, 意味着她会在这个游戏世界里永远地消失。
蒋妍清晰地知道那声音的来源，喑哑深沉。在这个马戏团里神出鬼没, 除了小丑还有别人吗？
因为她今天送了苹果, 所以她就要命丧于此？还是因为她只身一人来马戏团调查，发现了马戏团不能说的秘密？
“我不会说出去的。”
蒋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想到了这里。
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但现在保命要紧, 她只能挑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话来说。
身后的人没说话，蒋妍只好自顾自地继续道：“而且我记性差, 看过的东西一眼就忘, 什么都记不住。”
“如果你能回答正确, 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除了答应，眼下还有其他的办法吗？
“行。”
“妍妍, 我是谁？”身后的人问她, 那双眸子无奈地注视着她，感受着她身体每一次轻微至极的颤抖。
蒋妍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说出“小丑”, 但脖颈上那冰冷的温度却再一次提醒了她要冷静思考。
妍妍。
他说……妍妍。
这个称呼除了那个人,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更何况, 如果是一般NPC是不知道参与者的“档案”, 甚至很多NPC她也只见过一次, 并不是全部世界都相同的。
冰冷的手, 熟悉的称谓。
四号、四号。
她的门票位置也是四号。
会是他吗？
那个人说过，不会对她下手，现在不会, 以后也不会了。
“你是四号。”她的语气不是试探，而是肯定。
那只手倏地松开了她的脖颈，蒋妍的手摸了摸脖颈，轻咳了两声。
果然是他么？蒋妍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衬着清冷的月光，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油彩，但她只能看到一部分，剩余的面容埋没在深夜的阴影中。
“跟我来。”小丑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到了后面的帐篷里。
帐篷里的灯全都熄着，门帘偶尔被夜风拂起时，会从隔壁的帐篷映过来一点橘红的灯光。隔壁帐篷的人似乎在打牌，嘻嘻哈哈的声音从未间断过。
男人已经脱下了小丑那身服装，身上穿着一件圆领深灰色长袍，下面穿着一条黑色的裤子。他有些手忙脚乱地将桌子上的东西推到一边，用一只白色的瓷杯倒了一杯水。
“能开灯吗？”她有些看不清帐篷里的东西，虽然从门帘的地方能映过来隔壁帐篷里的灯光。
“不行。”男人快速地否决了她的请求，而后又慢吞吞地补充道：“我怕吓到你。”
好吧，之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小丑的帐篷要比其他帐篷都大一些，毕竟是马戏团最核心的表演者，而且按照马戏团的进入时间，“小丑”的工龄算是最长的。
“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我一直都在。”
蒋妍的声音顿了下，微微蹙眉：“所以给我送玫瑰花，你是故意的？”
故意给她送玫瑰，当时不过是希望她不要误会吃醋，因为他在此之前给另一位女人送了一朵黄玫瑰。
想到这里，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嗯……”
“刚才又是什么回事？”蒋妍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水，总觉得这一切出现的有些莫名其妙。
“系统提示今晚会来马戏团一个人，无论是谁，我都要问她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
“如果回答错了就死了？”
“嗯。”
蒋妍在黑暗中注视着他的眼眸，虽然不大能看清，她还是认真地问道：“如果我刚才回答错了，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回答错了，他忤逆系统的命令不过是再进入惩罚轮而已，他只是没想到今晚来的人会是蒋妍。
系统要求他问对方一个难以解答的问题，不限制范围。而他的本质工作就是要清理这些“参与者”，仅让他们通过回答问题丧失性命，算是最容易得手的方法了。
“你知道这次的游戏规则吗？”
“嗯。”
他在黑暗中将那杯水递过去，期待着她能接过去：“先喝点水吧。”
蒋妍说了一声“谢谢”，把水杯捧在手里，却没有马上喝掉里面的水。
她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但她又没有为对方做什么，她难以开口。
两个人静默了有一阵子，他忽然把鞋子脱掉，往帐篷里铺着被褥的地方爬过去。
“天黑了，要睡觉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喑哑，即便蒋妍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也没办法在游戏内改变自己。以至于他不敢开灯，让她看自己脸上没有油彩的可怖样子。
天不是早就黑了吗……蒋妍放下手中的水杯：“啊，那我回去了。”
“……不打算留下来吗？”
“不了，我……”蒋妍的话还没说完，被他打断了。
“这是一个生存类游戏，参与者只剩下一个人的时候，游戏才会结束，”他掀开被子铺好，今天特意叫安娜为她买了一床新被褥，“而你们必须每天都来马戏团，不来马戏团的人，会被系统直接判定死亡。”
最重要的是，他们住的旅店、马车、饮食都需要花钱，但他们的钱都在大量消耗，很快就花光了。
想要更多的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把别人的钱转移到自己的口袋里。这种方式是系统提供的“自相残杀”模式，想活下去就只能让其他人来当炮灰。
“妍妍。”他从后面抱住她的腰肢，声音很轻：“陪陪我。”
……
马戏团里洗澡的装置不太方便，这里肯定没有旅店的设施齐全。但旅店翻倍的涨价实在让人承担不起，这里毕竟是免费的，蒋妍也没有挑剔。
马戏团里有备用的衣服，小丑进让安娜女士买另一套女式的衣服，但是安娜不知道小丑要把这衣服给谁，以为小丑要穿着上台表演，所以就按照他的尺码买的。
蒋妍用腰带勉强固定住衣服，穿上身像是披了一件从头到脚全部遮住的长袍。
原本的衣服被小丑洗干净挂在了帐篷外面的晾衣杆上，夏夜的温度也比较高，明天蒋妍起床之前应该也能晾干了。
两个人一直在安置蒋妍睡觉的地方，等隔壁帐篷的灯也熄灭了，外面的蝉也不叫了，蒋妍才把自己的“床”搭建好。
帐篷里有休息的沙发，小丑把沙发后面的靠背拆掉了，沙发要比原本大了不少。
“你、你睡地面？”直到蒋妍躺在沙发上盖着薄被，才发现小丑还躺在地面的那套被褥上。
“马戏团的大家都是这么睡的。”他用手臂撑着脸，侧卧着看向握住被角的蒋妍，忍不住笑了一下。
当主人睡地面，客人在沙发上，这多失礼啊。蒋妍把两个人好不容易改造的“床”挪到旁边，抱着被褥放到了小丑旁边的地面上。
被褥也并不是直接接触地面的，被褥下面铺着厚厚的一层垫子，也能隔绝一部分来自地面的冷气。
“沙发软，你不要睡在这里。”
“没事就这里吧。”
“嗯……妍妍，睡在地面如果感冒了，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蒋妍：“……”
蒋妍睡觉从来不认床，但在马戏团里竟然有些睡不着。原因之一自然是身侧躺着一个男人，另外一个原因确实是，地面有点冷。
蒋妍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心想再过几个小时天就亮了。身后的男人忽然把她的被子拉开，拍了拍她的后背。
“妍妍，要不……你来我怀里？”
刚才触摸她的那只手是温热的，不是冰冷的。难不成他还能自己控制体温？蒋妍还没回答，他就自作主张把背对着自己的蒋妍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有没有暖和一点？”再盖上被子的时候，蒋妍有些冰冷的手被他握住，放在掌心里摩挲了两下。
他的温度传递给了她，不是冰冷的，确确实实是温热的。
“我只有在忘记了的时候，体温才会是冰冷的。”尤其一着急的时候，他就忘记自己的身份是扮演一个“参与者”，体温是37度。
而正常“清理者”的体温要低于37度，大概在20度左右，所以让人碰到会觉得有些冰冷。
“谢谢。”蒋妍感觉不只是自己的身体暖和了起来，脸好像也热了起来。
蒋妍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这个小丑给她送绿玫瑰、但又紧紧掐住她脖子的场景。以及现在，他这样拥着她，她还是会有些不安。
“还不睡？”小丑能够感受到她短促的呼吸，不是人类入睡后那种平稳安详的。
蒋妍被他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心想自己刚才拉了一下被子惊扰他了吗：“是打扰到你了吗？我不动了，抱歉。”
“不是，”小丑压低了声音，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她的耳边：“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
蒋妍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但这事情她又偏偏难以启齿。尤其是因为，担忧的起源都来自于他。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在他是蔺秋的时候蒋妍就感受到了，蔺秋像是一个爱情片演员，对她的爱意表达太过明显。
甚至是毫无理由的。
“苏文蕴骗取了你的信任，蔺秋想知道有没有机会挽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想了很久，决定这个故事写完就全文完结吧~第四个故事就不写啦，第一次尝试这种类型，以后可能也不会尝试这种类型（感觉还是都市甜文适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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