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永远是素不相识的人,厮杀着,然后新仇旧恨叠加着,再次见面,杀得两眼充血。
血色染红了天际,熊熊燃烧的火燎到温氏的旗帜,迅速的燃烧着,倒下的温家修士有的死不瞑目,有的只剩下残肢断臂。这是润玉第一次直观看到战场的模样。
你死我活。
血肉模糊。
看着有几分眼熟的百家修士杀得面目狰狞,润玉心底腾起了一股凄凉。
这就是人性吗?因为仇恨就去破坏?这些人中,有多少的是和温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恨的呢?又有多少人是随波逐流的添柴加火,想后续分一杯羹呢?
魏无羡站在润玉身侧,右手拿着陈情,指节分明的手上青色的血管若影若线,这些天和润玉研究防御法宝有些废寝忘食,导致整个人瘦了一圈,若不是今日要上战场,被江澄从屋子里拎出来,他们不知还要缩在屋子多久。
虽然法宝的研究就快成功了,但一想到润玉回过神见到他瘦了,那眼底的自责让魏无羡既欣喜又无措。
欣喜于他的在乎,无措于怎么安慰他。
毕竟,两人都沉迷其中,这又不能怪一人。
手指敲打着暗色的竹节,发出了沉闷的声响,魏无羡看着那道道刀光剑影,暗地琢磨着何时加入战场才何时。思索之际,眼角余光瞥到润玉那几分苍白的面容,心底一声咯噔,大呼不妙,润玉是仙人,不沾尘露,定是没有见过凡人这样的腥风血雨。
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吓到润玉?仙人见血会不会不大好?
心下百转,魏无羡表面上扬起笑脸,“润玉,师姐第一次随军出征,我有些不放心,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
心思已经发散到千万年来的仙魔大战中的润玉骤然被打断思路,一时有些恍惚,好在两人此时站的地方不是交火区,偶尔走神也不会出什么事,“江姑娘是一女子,润玉前去,怕是有些不妥。”战场刀剑无眼,万一伤着无羡怎办。
“啊呀,又不是让你随时随地地跟着师姐,润玉~你就帮帮我吧,你去看看我才安心啊~“
润玉被魏无羡的那声叫唤叫得骨头像是一阵电流流过,这感觉很新颖,这电流酥酥麻麻的,不像雷公电母的雷霆那样只有遍体疼痛。
“无、无羡好好说话。”舌头有点打结,润玉有些狼狈的转过身,“润玉去去就回。”
见效果达到,魏无羡长舒一口气,说实在的,私底下撒娇他倒没什么,这次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有些让人害羞呢。
魏无羡伸手挠挠鼻尖,好了,现在润玉走了,他也该干活了。
活动了下脖颈,魏无羡执起陈情横在嘴边,陈情一曲,白骨生花。两方交战的人都吃惊的看着刚刚倒下的身着烈焰袍的修士又站起了身子,关节不是很灵活似得举起随手捡到的长剑,剑挥向的方向是曾经的队友,不听不看不管对面是不是自己活着的时候认识的友人,只机械地挥着刀剑。错手不及被砍到修士捂住伤口,震惊的看着眼前面目全非的友人,想唤回对方的神志,但回应他的是一道接一道的剑光……
随着一个温家修士的倒下,其他人像是终于按下了播放键一样,百家修士后撤,温家修士仓惶应对。
“这、这是怎么回事?”姚宗主躲在自家几个修士身后,拿剑的右手抖个不停。
“不知啊!”这是同样惶恐的一门宗主。
“好像从那笛声出来后就这样了……”一个比较冷静的修士分析了下前后的情景,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笛声?”这修士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却像传染病毒一样,在修士间传播开来,一个离魏无羡身处之地较近的修士立马寻着笛声找到了魏无羡,大声的叫喊了出来,吓得魏无羡吹错了一个音,发出了短促的一声刺耳的音,“在这儿!”
姚宗主早就趁着混乱往人群后方躲,在这修士发出声后,闻声一看,“魏无羡!怎么又是你!”
忙着补救因刚才错音而有些挣扎的鬼魂的魏无羡,眼角瞥了一眼那姚宗主,后又闭目专心的御尸,不再给眼神。
姚宗主因着那一眼,顿觉魏无羡看他不起,涨红了一张老脸,厉声指责道:“魏无羡你这又在用什么鬼魅术法。”
“你这突然的一来让我们毫无防备,险些命丧友军啊!”魏无羡不搭理,姚宗主说得更起劲儿,竟有些口不择言。
慌乱之下,竟还有人信了姚宗主的话语,纷纷开始指责魏无羡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些话听得都叫人火大。没有两张嘴的魏无羡自是百口莫辩,当下也不想管那些如夏日嗡嗡作响的蝇虫的声音,集中注意力,一鼓作气的加大御尸的范围。
肢体横飞,血溅白雪,打斗间,天地间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盈盈雪花从天际飘落,有的还未坠地,就被血色侵染,消融。
刚才还在指责的修士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雪冻得一个哆嗦,还是被眼前的残杀给吓得。
安静下来的场面让魏无羡心情愉悦了几分,可好心情没有持续多久,鼻尖萦绕的血气让他的眉头皱起,这么浓的味道,让他回想到莲花坞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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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润玉在估摸着魏无羡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恢复了有些凌乱的步伐。最近也不知怎的,总感觉自己怪怪的。
掌心下是自己跳动的心脏,润玉深吸几口气想要抚平慌乱的气息,却被江厌离给打的个措手不及。
“龙公子?你怎在此处?不是和阿羡他们去了前方吗?”江厌离之前在一个镇上看到了一卖莲藕的摊子,便随着采买食材的部队一起去采买些回来,打算给自己的弟弟们开个小灶。只是没想到还未到营地,就遇到了本该一起在战场的润玉,“是结束了吗?”
“啊,不,战事还要持续一会儿呢,”润玉放下抚在胸口的手,“是无羡有些不放心江姑娘,特意让润玉来看一看江姑娘可有受委屈。”
“阿羡也真是的,我在这儿怎么会受委屈呢,倒是劳累龙公子跑了一趟了。”江厌离低头看了下挎着的篮子,无奈笑道。
“不劳烦,区区小事而已。”润玉随着江厌离的步子慢慢地往营地走去,不过他可没忘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江姑娘手中拿的可需要润玉帮忙提着?”
“不用了,几节藕而已,不重的。”江厌离感叹着润玉的谦谦君子之风,若是对方直接伸手帮她提篮子,她倒是有些不安了,现下这样正好。
润玉点点头,沉默的走着。
时间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
直到能很清晰的见到那一顶顶帐篷的时候,润玉停下了步子,江厌离也随之停下,疑惑地看着润玉。
“其实,润玉还有一种想法。”
“无羡怕是看出润玉站在战场上身体不适,所以才作此提议让润玉远离。”
江厌离听此一句,这才注意到润玉的唇色有些苍白,脸上失去了几分血色,显得整个人都脆弱了,“阿羡果然心细,龙公子稍后还是去帐篷里歇息一会儿吧。”
听了江厌离这么一说,润玉确定了魏无羡真的是看出了他的脸色不好,才支开了他。因江厌离在,润玉也不好像之前那样伸手摸胸口,藏在袖子中的手指握拳,他感觉心跳的更快了,咚咚作响,震得耳膜都有些难受。
他这是怎么了呢?
为什么心底这么雀跃?无羡关心他就这么让他高兴吗?朋友之间关心是这样的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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