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训：同学聚会中气氛总是有那么点尴尬的

    鬼兵队的猛攻让江户陷入了混乱。

    虽然攻击只是刚刚开始，而炮弹也集中攻击在歌舞伎町之上，可是光是这样已经足以让那群过惯了安逸生活，多年来只顾着吞食百姓税金的官员们吓得屁滚尿流，躲住小妾温香柔软的胸怀里索取点点的安慰——万一攻击范围扩大了该怎么办？万一被那群逆贼胁持了怎么办？万一我的钱都被抢光了怎么办？逃走的路线应该怎么部署？会死么？官员们现在心里能想到的也就这种程度的问题了。

    日本的安全？百姓的安全？哈，那都是什么东西？

    “切，这混账还真的开炮了……”土方把车窗打开，侧目看着弥漫在天空的点点星火，不屑地嗤笑。

    坐在后座本来正在打瞌睡的冲田听到他的话，用手指懒洋洋地把印有眼睛图案的红色眼罩挑起，露出了右边的眼睛，“当然开炮了——啊，难道土方先生觉得高杉一直都跟你开玩笑么？难怪你最近跟老板见面多了，原来是因为你最近也喜欢上吃甜的啊。”

    “叽叽喳喳的吵死人了！”土方恶狠狠地瞪了冲田一眼，甜食什么他才不喜欢呢，天真什么的也都只是他胡乱捏造的。他掏了烟出来并点燃，然后顺手把已经扣妥当的安全带解开下车，拿了剑什么都没说便想要走人，“我去抽根烟。”

    “啊，副长，你要到哪里去？我们打点完毕马上就要出发了！副长——抽烟用不着去那么远！你根本就不是那么为他人着想的人啊混蛋！”在车外负责打点装备以及粮食的原田用大嗓门对着土方越行越远的背影吼叫，但对方根本就懒得搭理他。原田见状又跑去把警车的门给开了，大声道，“喂！总悟！这时候你还睡什么觉，副长走了，快去帮我把他叫回来！”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便又伸出手来死命地拉扯着他的衣服。

    总悟不情不愿地翻了个身，无所谓地说，“走就走了，走了副长的位置就换我坐。原田，给副长我去买炒面面包，要95%是炒面的。”

    “95%是炒面是什么东西啊，你吃炒面不就好了么？不，直接吃面粉吧！你这没大没小的臭小子！”

    “别闹了，原田。”近藤站在他身后，抱着手沉声道，“十四他只是想在出发前去探望一个老朋友罢了。”

    “战争的日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命可以回来……昨天还在一起开玩笑的战友，也许明天回来就再也见不着了。”那是月见里想在回去万事屋前给他闲聊时所说的话。那时候近藤随口问了句以前攘夷战争的情况，说着说着就说起这件事来了，“不论是哪场战争，总会有人死的。所以如果真的决心要去的话，趁着这些许时间去看看那些重要的人吧！”

    “唉……我也想去看阿妙啊！”

    路才走到了一半，天空就落下了丝丝的细雨，连带着长满了青草的地都变得湿滑起来。土方最烦的就是这种天气，一会儿下雨一会儿晴，而且微冷的温度在被雨水浸润变得更加的彻骨，拂过脸颊的风也像是湿答答的，没有秋日的干爽。

    土方的脚步并不算太急，但走得也不算慢，反正万事屋那群家伙说要回老窝去拿武器，顺便换件衣服洗个澡，喝口草莓牛奶吃杯云呢嗱雪糕，然后再睡个美容觉再出来。至于桂那家伙则说既然要转移了，那么就不能给敌人留下一针一线，所以就借着空档带人回基地去把物资弹药干粮武器杂志美味棒盒带红白机统统卷走，而且他还说物资紧张，刚巧院子后面种好了的土豆还没收割，他要回去把土豆都给带走。按照他们那流程，他现在空余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那群懒散的混蛋，倒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他在心里默默地咒骂那三人几句。

    他停在一间寺庙的大门前面，来回踱步了一会儿，然后又转身走进刚刚走过的树林，过了差不多十分钟才又回到那寺庙。他在门口把皮鞋给脱了，天刚下过雨，本来擦得崭新光亮的鞋子上面还沾了些许湿润的泥土。土方弯腰把鞋子排整齐了，再慢慢地往内堂的方向走去——那也是他第一次来这里，说不准还是最后一次来。他低头看了眼手里那一小束还沾着露水的小雏菊，心想着这可不是自己的风格。

    ——要不是有那么多时间又没事做我才不要来呢。

    “所以，不要因为这种事而露出很高兴的笑容。我最讨厌了。”他看着被供奉在神龛里的照片，低声说。

    栗色的头发，因为长年生病所以格外瘦削苍白的脸，唇上荡漾着一抹温柔可人的笑意，总是让人忍不住看到失神。可是这张温柔的脸总会让人联想到那个从S星出来的小子，最大不同的大概是那双大眼睛，同样是红色，却比总悟那双更深更柔和，就如同甜枣一般清甜，让人难以忘怀。

    他把那把小雏菊轻轻地放到照片旁边，花瓣上面的小水珠随着他的动作而滑到深红色的木质平面上，清雅的小菊花映在她的脸上很是合适，跟她身上那件浅黄色的和服也是相映成趣。土方又接着从制服外套的口袋里面掏出了几小包激辣仙贝，那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啊，这个是因为买错了吃不了才给你的。我本来是想买蛋黄酱味的。”他看着那张笑脸，如此说道。

    “你在那里……幸福吗？大概会比在这里幸福吧！”

    “不用担心总悟那小子……那小子好得紧！还是像以前一样S，像以前一样懒散……”

    “你————”

    土方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他好像有着千言万语想对她说，从她生前就是，可是一直说不出口——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他的风格，所以许多话一直都藏在他的心里，很久很久，不曾让人知道过。他以为在她死后他就可以很轻松的说出来，结果却因为想说的太多，而时间太有限，他一时半刻竟然也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我马上就要走了，去抓拿一个攘夷浪士……他是万事屋以前的同窗，胆子很大，说要毁掉整个江户呢。”他努力地找着话说，但这反而更加不像本来的他了，“啧，我为什么要紧张啊混蛋！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地摸着口袋想要拿烟出来抽，却想到了寺庙里不许抽烟，于是又强忍下烟瘾，把手放下来。

    他深深地看了那张照片一眼，站了起来，“我要走了，如果活着回来的话，我会再来看你的。”

    ——如果我死了，咱们就在那个世界再见吧！那时候，才慢慢地把那些我一直想说的话说给你听。

    ——三叶。

    这句话，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现在播放的是紧急新闻报道！』

    电视机上主播急速而紧张的语调吸引了本正在吃饭的神乐和新八的注意。他们纷纷把目光转向电视机画面上，只见上面拍着的竟然是歌舞伎町，火舌吞噬着街道每一个角落，而人们都拿着水桶，不住地往火海上淋水希望可以把火焰扑灭。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因为不小心才会引起那么大的火灾吗？不是在这里附近真是大幸呢。”新八扶了扶眼镜，转而叮嘱正在努力扒饭的神乐，“不过最近天气有点干燥，小神乐，阿银不在家时你要多多注意一下火种啊！”

    “我才不会像那个还没戒奶的家伙一样胡涂呢阿鲁！”

    『根据有关人士透露，此次的火灾并不是偶然，而是有人故意造成的，而且此人极有可能相信乃是被称为“最过激的攘夷志士”高杉晋助所为。』

    『据悉，高杉晋助暗地里向幕府下了战书，打算于近日大举入侵江户……』

    “高杉？！那不就是那次红樱事件中那个……”新八微微一惊，想起那个人充满了阴霾的翠眸，他总是忍不住要打一个冷颤。他望向神乐，只见她也是同样的惊讶。电视机早就从现场采访换成了政治家及军事学家的讨论了，新八拿起一旁的遥控器把电视机的音量调高一点，一边喃喃自语，“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阿银还有想小姐他们……”

    『高杉一向都被称为“最过激的攘夷志士”，此番进入江户，用意绝不止是像以前那样搞一些小型的攘夷活动，而是有计划以及准备而来的！而且除了歌舞伎町外，类近的地方如涉谷、新宿等地皆有类似的意外发生，而且看当时情况看来，那并不像是火灾，反而应该是早在该处埋设的炸弹或者地雷……』

    “哼，还真是大胆呢，这个叫高杉的小子。难道真想毁了这江户不成？”

    “登势婆婆！”

    新八循着声音的来源回过头来，却发现登势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来二楼，并且连门都没敲就直接登堂入室的站在别人家的大厅上——好吧，这里其实是她的家，他们只是租客而已，而且还是长年拖欠房租的租客。

    “喂！银时呢？那混账难道到了这种时间还到处去鬼混么？”登势咬着烟，抱着手环视四周，却始终看不到那头乱七八糟的银发出现在她的眼里，使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那些攘夷志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杀进来，你们两个小鬼在家里可不怎么安全吶！”

    “阿银他昨天被真选组的人带走了……好像是查到阿银以前是攘夷志士这事了。”新八隐约感觉到银时的过去登势是知道的，可能并不是全部，但多多少少总会知道那么一点。再说，在这个歌舞伎町中，每个人都是抛弃了过去在这里生活的，过去是什么人，曾经做过些什么，根本就不会有人介意，所以新八也可以直言不讳地对登势说出真相，“都被带走了一整晚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而且姐姐之前也打电话来说，连想小姐都被抓走了。”

    登势吐了一口云雾，沉默了半晌，方又慢悠悠地说，“那家伙被带走其实也是迟早的事，发生了这种事，幕府能不紧张么？”她一派悠闲姿态，露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过不必担心，那家伙可命大得紧！货车辗过大概也死不了的……”

    “喂——货车辗过能不死么，就算是猫也得死啊！”

    “新八！”神乐忽地插嘴，眸里露出坚定的目光，“我也相信阿银跟小想会没事的阿鲁！因为真选组附近有教堂，只要到那里给点gold就可以无限复活了阿鲁！”

    “你是生活在虚拟世界的人吗！去教堂给我老实祈祷就好了啊混蛋！”

    神乐扁了扁嘴，正欲再说，大门却突然被人“刷啦”一声重重地打开了。三人愕然地转过头来，竟看到想就站在门前，有些气喘地看着他们三人，本来梳头整齐的发丝也因为刚才的奔跑速度太快而有些蓬乱。目光往下，只见她的手里竟然抓了一把刀，尚未开鞘，只是那么紧紧地抓在手里，身上也并没有一丝血迹。

    ——看来没出什么意外啊。

    新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对想微微一笑，“想小姐，你可终于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说完他又发现银时并不在她的身边，又开始有点紧张了，“阿银呢？阿银没跟你在一块儿吗？现在歌舞伎町也出事了，四周都乱透了！”

    “我知道……我刚刚回来时远远看见了爆炸。看来晋助已经开始行动了……啊，抱歉，神乐给我倒杯水可以么？”想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服走进来坐下，顺手接过了神乐给倒的水，“咕噜咕噜”的便喝了一大杯。她坐着调整了一下呼吸，才重新说话，“我本来跟阿银一块回来的，不过四处太乱了，阿银去帮忙了，我就回来看看你们有事不。不过太好了，看来你们这边还没什么事。”

    “不过，虽然现在是没什么事，但你们还是准备一下，先离开这里再说吧！晋助他似乎是想借歌舞伎町为据点，然后把势力给蔓延出去啊……而且我刚才回来时好像还看到几个天人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怕他是已经找到了同盟了。”想在这个时候也变得认真起来。三人互相对望了一会儿，而想则早就已经站了起来打开柜子翻找着东西，“神乐你借一双靴子给我行不？虽然可能有点少，不过穿着草鞋实在不方便。啊，还有裤子……”

    “小想你又要出去吗阿鲁？”

    “嗯……我、阿银还有假发已经答应了要跟真选组联盟了，所以要跟着他们一块去找晋助找可以。”想的眸子一黯，找东西的动作也慢了起来，“你们能躲一时是一时吧，要是今天塔可米亚还开放的话，就乘着今天赶快坐飞船到别处去躲一下。”

    神乐不住地摇着头，嚷着，“小想，我们不走阿鲁！我们不是同伴嘛，我也要帮你们阿鲁！”她拿起她那把紫色的伞，作出了应战的姿势，“那个什么鬼兵队、天人的统统都来吧！看我歌舞伎町女王怎么收拾他们阿鲁！喝呀！”

    新八笑着点头赞同，也认真地看着想，“想小姐，小神乐说得对！我们绝不会那么轻易走的……虽然我们未必可以帮上许多的忙，但是在这种时候，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啊！”

    “新八，神乐，就是因为是同伴，我们才不想你们去！这是战争，是免不了伤亡的！银时跟我实在是不想把你们卷进来……”想摇头拒绝。正因为是同伴，所以才想要这样子保护他们——

    在攘夷战争中，实在有太多的同伴因为战争离开他们了。有些时候就是在夜里睡到半醒时，也常常会看到一具具温热的尸体被人抬回来，然后一边有着谁在哭喊着，说他们都是被天人杀死的云云。

    “哼，你还是让他们两个去吧！就算你再不肯他们也会偷偷跟在你背后去的……跟在一起你还可以照应他们一下呢。”登势把香烟捏熄，随手拢了拢耳后的碎发，“虽然这两个家伙看起来不怎么管用，不过关键时候说不定也可以帮得上忙的。”

    “这————”想有些迟疑。

    “所谓的同伴，也就是在患难时可以互相扶持的好友！就好像你跟那个混蛋一样，过去不也是这样子在战场上扶持过来的么？真正的同伴不但是保护，在战斗的时候也应该留个位置给他们，与你一起肩并肩，背碰背的一块战争才是！”登势侧耳一听，听见了凯瑟琳在楼下叫唤着她，大概是跟阿蛋已经准备好了——她们要到另一个地方去，那里集中了歌舞伎町的人，她要去那里帮忙才行，“别把他们当孩子，那个时候的你大概也不过像他们现在那么大而已！好了，我也得走了，你们几个小鬼自己看着办吧！”

    她缓缓走到了玄关前穿好了鞋，忽地又像是想好了什么似的，回过头道，“对了！帮我转告那个混蛋，让他早点回来，不管他去卖血卖器官也好，去钓富婆也罢，总而言之一定要把那四个月的房租给我交出来！”

    想凝着登势渐渐走远的背影，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真是个口硬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