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训：方寸之地已足以盛载少年人无数个梦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玉米浓汤口味的美味棒放在哪？这里只有玄米口味……”

    “哦哦，最近草莓牛奶在做速销呢！这么便宜，机会难得啊……看看我的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呢？啊哈，对了，上星期玩小钢珠连开了十五次赚了不少呢！草莓牛奶草莓牛奶草莓牛奶……”

    “阿银，也给我买醋昆布吧，都吃光了阿鲁。”

    “厉害……即食香肠都堆成山了！乡下里都没有呢，难道这里便是传说中的香肠王国吗？！”

    “喂──！刚才不还义愤填膺的说要把高杉怎样怎样，还要拯救国家什么的吗！为什么说完就跑去超市扫货啊混蛋！”新八站在超市中央的厕纸之墙旁边怒吼，明明刚才大家一边杀敌一边跑着说要直奔御所救将军什么的，结果途经超市门口时大家的脚就像踩到口香糖一样死黏在原地，再也前进不了，“我说，你们也适可而止吧！平时也就算了，现在世界都要毁灭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买零食吗！”

    银时兴致勃勃的打开雪柜，一抱手便把里面冰涷的草莓牛奶尽数抱在怀里，然后扔进刚才拿的购物篮里面，“新八，这你就不懂了。战争嘛，就是得填饱肚子嘛！”他说完又转过头去指着正在拼命捡香肠的想骂道，“混账！我们是正义之师，物资拿够了就好，多了就成抢劫了！还有，战争时只可以带最多三百元的零食，带多了就会涣散军心了你这半桶水的家伙！”

    “你还好意思称自己作正义之师，你以为你现在的行为就不是抢劫吗！”新八踢了踢他放在地上的购物篮，草莓牛奶都堆得满泻了，“还有，什么三百元的零食，你以为是学校去郊游么？别的不说，光你这里三万元都有了！”

    银时不屑地抽了抽鼻子，用怪异的腔调回答，“草莓牛奶才不是什么零食呢，只是饮料啦饮料！打仗这么激烈的活动不补充充足的水份可不行哟！”他打开了其中一盒牛奶，重重地灌了一大口，一脸满足地道，“白夜叉如果不带足够甜食上战场的话，就会变成白野次哦，什么都做不到光去凑热闹。我这是为大局着想啦！”

    此时终于找到了玉米浓汤口味的桂如梦初醒般叫道，“糟了，竟然忘了重要的东西！”众人微微一惊，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着他，只见桂脸色苍白的扶着货架，悲切地说，“我忘了把收藏在秘密基地中北39.10东139.44的UNO带过来了！啧……真是太失策了！因为维多利亚的死，我大意了……”

    “大意你个头啦！你到底要把维多利亚的话题延续多久！再说你那UNO牌到底是哪来的，为什么收藏位置为什么要准确到经纬度，你到底有多无聊！国宝也没你那么慎重啊混蛋！”

    “哼……我只是习惯让将情报掌握得准确而精密！举个例子，据我所知──”桂顿了顿，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将军习惯穿白色的三角内裤！”

    “你到底是多在意这种无聊的事情，多放点心在革命上吧桂先生！”

    想瞪大了眼睛，怪叫，“呃，假发，你的数据真准确……那么我们现在只要把他的白色内裤偷过来就可以了吧？”说完她又摆出一副被恶心到的模样，“白色三角裤什么的真讨厌！真正的男人只要穿兜裆布，一边大声的吼着‘喝哟’一边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对方扳倒在地！在那个时候，我一定会坐在旁边，一边为他的勇猛而吶喊欢呼，一边默默地擦着右边眼角流下的泪水吧……”

    “等下，话题好像转移到了很奇怪的地方啊！那不是相扑手吗？右边眼角流下的泪水又是什么东西？”新八越发觉得这群人的思维难以理解，虽然别人总把他跟这些人说成是一国的，但事实上他真的完全无法融入啊！他就像是团体活动中被排挤，只能别在旁边默默看着大家快乐地玩耍的小学生。这里可不是治愈系漫画，不是《水果篮子》哦，不是什么玩一个游戏大家都是水果惟独我的饭团，别人永远都不叫我我还得笑着坐在旁边哦，“够了！拜托你们了！要买什么就赶快吧，不要再拖延时间了！再这样下去不要说拯救世界，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啊！”

    “轰────”

    话音刚落，远方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就算声音停止下来后，众人仍然觉得耳边时不时传来“嗡嗡”脑鸣。地面的颤抖使得便利店内货架上的物品接二连三的掉落在地上，现场顿时变得越发混乱起来。想身旁的书架上的杂志漫画纷纷掉落在地，厚实的书本一本接着一本的或砸在她的脑袋上或“啪嗒啪嗒”的掉在地板上。她下意识地低下头，色彩缤纷的书页像在地面上开了花似的，摊开了满地，然后在这一片斑斓中，她只独独看到那披着玄黑色披风，束着白色短发的冷淡少年。

    想惊得眼瞳微微一缩，微颤的身子慢慢俯下，从那片色彩中把那本书拾起。她轻抚着那少年清冷的轮廓，一瞬间无数珍贵的回忆都涌上了心头──那个血色的时代里，发生过多少令人痛心令人悲恸的故事，又有多少往事被人们所记住？然而不管往事再怎样被牢牢尘封，也不代表它不曾发生过……

    ──是的，就算所有人都忘记了，我还记得的。

    “一起生活吧。”多少年前，在斜阳下有一个少年朝她伸出了手，那是一只满布了剑茧的手，但并不丑陋，反而很温柔，“在这次动乱中你所失去的幸福……这次让我来补偿……”

    “你曾经问过我如果有剑在手我会不会杀你，答案是‘不会’。”

    “在任何情况下，我也决不会杀你的……只有你……绝对不会……”

    是的，你的承诺，我还一直牢牢记着。你曾经说过，只有我，你永远都不会杀我，即使有剑在手，可你却永远都不会对我拔刀相向……我相信你，可是我却不能相信自己。我曾经……是多么痛恨啊，你我竟然是这样相遇……如果我们像普通人一般相见相知，我们一定会好好的……永远……

    “你很痛苦吧？你憎恨我吧？但是，你保护了我，宽恕了罪孽深重的我。”少年握住那面色苍白的少女的手，她的手又瘦又小，好像用力一点便会被握碎似的。他悲痛地低下头，眼睫中似乎泛着摇摇欲堕的泪光。

    ──这一辈子，我的伤口都不会变淡，因为对你的执念……

    “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够赎罪！”想泪流满面地把书举起，激动地大喊，“告诉我！缘！”

    “所以你刚才这副世界都要末日的悲伤样子只是因为看了浪客剑心吗！”

    桂慢慢走近正哭得悲戚的想，忽然弯下身也捡起了一本书，那封面上是如茵的青青绿草，干净又舒服的环境下，那双熟悉的眼睛正怔怔地看着远方的青山……那是一双让他着迷不已的眼睛，那柔软的手脚曾令他疯狂不已，恨不得抱着那双手日夜温存。

    “喵……喵……喵……”

    ──别这样，你怎么能够这样淘气……这样子在我耳边，用这种声音叫……是犯规哟……

    “喵……喵喵……”

    ──啊～我知道了……你、你先放开我……不不……应该是我先放开你……不不，我们都别放开了，你摸起来软绵绵的，我都不舍得放开了……

    “喵喵……”

    ──嗯啊～软绵绵的～

    “维多利亚，我一辈子都不要放开你哟～”桂着迷地蹭着那本猫咪写真集，虚空不住的捏着空气，好像这样就可以摸到维多利亚软软的肉球。只见他红着脸道，“你的肉球软绵绵的，嘻嘻！”

    “够了！你到底想要把这话题延续到什么时候！还有你这模样真的好恶心，这里还有未成年少女呢！”新八扶了扶眼睛，过分冷静地吐了句槽，然后一把捂住正蹲在一角吃醋昆布的神乐的双眼，“快点醒来吧，变态。”然后在神乐的咋呼中把她拖出了门，朝御所方向走去。

    银时瞪着一双死鱼眼看着昔日同窗堕落的样子，心里默念一句“老师快点安息”，然后去收款机旁扯了一个胶袋把草莓牛奶都塞到里面，并将几个胶袋栓在一起悬于脖子上，然后又塞了几盒在腰间皮带上。他走前去拍了拍还沉醉在肉球风暴中的桂的肩膀，见对方没什么反应，于是低低的叹息一声，“高杉，我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要毁灭这世界了……对，先灭了这家伙吧，反正这家伙的脑子早就回归侏罗纪了。”之后又拖了手抱着浪客剑心，嘴里仍然吼着要补偿雪代缘的想也离开了。

    “轰─────”

    又是一声炮响，便利店终于倒榻。

    在这方寸之地，埋藏了多少梦。

    “你们这群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不知道这边战况紧急吗！”土方远远见到正施施然走来的万事屋一行人，忍不住破口就骂──来得慢也就算了，被人中途围截要杀出重围的确需要时间，但问题是派出去帮他们的部队都回来了，回来时还流着热泪说着什么“维多利亚这善良的小家伙死得太惨了”之类莫名其妙的话，害得连一贯眼浅的局长也不知底细的跟着哭起来，让他更是烦上加烦！最烦是看着这几个家伙明明一早脱身却到现在才慢吞吞的来。

    新八急着连连道歉，不住的抓住神乐的头弯腰鞠躬。而终于得以松了口气的土方这才从制服里拿出了烟咬着，点火时不期然看到了银时腰间插着、脖子上挂着的草莓牛奶，已经隐约明白他们为什么来得晚了，不过为了大局着想，决定还是忍了！

    “现在高杉已经正式对幕府宣战了……那可真是个疯子，一来就先开了几炮，趁我们不备炸了御所顶层。幸好之前已经知会了松平老爹一声，及时做了疏散，虽然还是死了几个侍官，但也已经叫万幸了。”土方吐了口烟雾，然后扬手让人把地图找了出来，摊开了让大家围着一起看，“高杉已经开始行动了……有消息带回来说他似乎跟宇宙海盗春雨合作了，但具体对方主事人是谁还没查出来，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了。刚刚在歌舞伎町截住你们的人马正是春雨的，不过那些大概都只是些杂兵，大概只是为了拦住你们，拖慢我们的行动罢了……”

    他用指尖敲着桌面，想要听听银时等人的想法，可是他敲到指头都疼了，却依然听不到任何声音。土方抬眸一看，却看见他们面容呆滞，双目放空，姿态放松，也不知道刚才听没听得到，土方顿时有一种老妈子看儿子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下意识想要找一下桂，在战略上他似乎比银时要靠谱一点，可是在这一群人连续扫了好几次，却始终看不到那长发飘飘的身影。

    “喂……等下，你们是不是少了人？”

    银时闻言转头逐个扫了圈，摇头，“没少啊，都到齐了。”

    “不是……是少了一个吧？”

    “没有……一、二、三、四……齐人了。”

    土方几乎崩溃地拍桌而起，“齐人你个头啊，少了桂小太郎啊！他人呢？！”

    “哦，战死了。”银时的语气简直就是“今天的天气真好”般风清云淡，然后像没腰骨的蛇一般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随意地瞄了眼那张地图，“这种东西阿银不懂啦，我以前只负责做前锋而已，战略什么我可是完全不懂哟，玩UNO时的三百三十三种秘技倒可以考虑教你啦！只要你能够给点好处……不不，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吃冰激凌，一点都不喜欢吃红豆饭，也不点都不喜欢喝草莓牛奶哦！”

    ──是很喜欢吧笨蛋！谁要你教我那种没用的东西！

    土方腹诽着，一边将目光移向一旁呆站着的想。

    想连忙摇头摆手，土方皱了下眉头，但终究还是耐着性子好言劝说，“这家伙说是做前锋也就算了，你以前可是什么副督吧？都到这时候了，就别想着藏私了……军情告急，我们早点决定策略，早点出动，这样才可以先发制人！”

    “什么东西……以前我只是负责当肉弹的，出谋划策什么的都是晋助做的。”

    事实上以前她之所以加入鬼兵队只是因为高杉欠缺支持自己的人，西式军备的开发在当时并不是易事，要寻得支持更是难上加难！后来高杉决心创立鬼兵队，希望“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但困难重重，就连寻到擅长用这类型武器的人都困难，其中更有不少加入了坂本辰马的快援队，后来无意中发现想的眼界十分准，开枪几乎百发百中，是毫无水分的“神枪手”，更重要是这人还无条件的支持她，于是当时便哄说她加入，更曾言她不懂得的谋略由他来，她只需要拿着剑，永远的站在他身边支持他便可。

    当年二人亦曾经尾指相扣，曾经约定过在战场上不离不弃，患难相扶！他们几个，幼时曾经约定过永不对彼此说谎，只要约定过了，便不会食言……但是在长大以后，他们却分道扬镳，走上了敌对的道路，昔日曾经约定的永不离弃，再也没有机会实现，甚至随着他们长大成为了一个大大的笑话。

    想在怔忡间想起，不久前她曾经以枪指向以前与她并肩作战的同伴，那时候她说：“晋助，跟你刀刃相向，是我最不愿意的。”

    ──不愿，不愿，还需愿……松阳老师，请相信我从来没有背弃过诺言。

    今日的刀刃相向，是为了他朝的并肩而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