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 脑袋完全不见了, 他便干脆果着起身,拿起旁边褪下的衣衫穿了起来。
等到穿好了, 见江心婉还裹在里面,他拍拍那被子球,“别憋死了,出来吧, 我转过身不会看你的。”
江心婉的确憋得快窒息了, 闻言悄悄探出一点点,见司徒曜果然背身而立,于是小心地出来穿好衣服。
刚刚发生的一出自然是尴尬至极的,但是她觉得大佬应该比她更尴尬, 毕竟一向高冷清贵的王爷竟然被属下看光了,成何体统。
她小心翼翼道:“王爷,刚刚是我的错,我也是太慌张才不小心的……”
“无妨。”司徒曜冷冷地打断她。
江心婉挑眉, 惊讶道:“真的没关系?”
司徒曜转身, 凉凉的目光扫过来, “不然呢?我把他们眼睛都挖下来?”
江心婉连连摆手, “不不不,那倒是没必要, 都是大老爷们嘛,的确没有关系。”
司徒曜上下打量她一眼,“但你不是。”
江心婉倒吸一口气, 结结巴巴道:“我……我可没看!我纯粹是为了救你,非要皮肤接触不得不为之,我眼睛闭得可好了。”
她理直气壮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看看,你现在全身上下还有红疹吗?都是我的功劳。”
司徒曜听到“全身上下”这四个字,白皙冰冷的面上微微一红。
“如果是让军医给你诊治,会留下一身麻子,您再也不是最英俊的王爷了。”
司徒曜当然明白,这次都是她,梦里那清凉温柔的感觉久久萦在心间不散,但一想到那梦对应的却是现实里他们赤.身相拥,脸就更红了。
他也有些结巴道:“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江心婉摆手道:“咱是兄妹之间,不讲究这些。何况王爷也是为了救我才冲进火海的,虽然我那时候不在里面了……”她说着说着忽地停顿了。
她才想起自己给他消疹忙活了这么久,竟然忘记了自己服药的事了!
我去,现在都过去这么久了,洗胃还来得及吗?
司徒曜微微皱眉,“可这次和以前不同……”赤诚相见,可不是曾经碍于任务的那些简单的肢体接触,男女到底授受不亲,他是男人倒无妨,可是她……真的没关系吗?
江心婉没时间和他这封建男人掰扯了,她再怎么也要试试,不想被这破毒药要了命,于是快速结尾道:“没啥不同的,咱两还是互惠互利的纯洁关系,以后您记得多罩着我就成,我也继续给您疗愈,现在就不打扰王爷休息了,先告辞了!”说完一溜烟跑出营帐了。
司徒曜:……
江心婉跑出来,端了水悄悄到一个僻静的角落,蹲下来深深呼吸一口,准备喝水催吐,用最原始的方法洗胃。
司徒曜在账中想了一会儿,毕竟这次非同小可,这时代女子没有不在乎名节的,还是应该摊开来说清楚,不能这么含糊而不明不白的。
在兵士的指引下,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她,见她正蹲在一棵树下,似是在咳嗽,能看到瘦削的肩膀微微颤动。
他眉心一拧,走上前帮着拍她的背,却听到她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司徒曜:……
他手上一顿,看着面前的秽物有些发僵,但见她痛苦的模样,还是忍着继续给她拍。
江心婉此刻无暇顾及身后之人,以为是哪个好心人,待吐完后,有些虚脱地朝身后伸手道,“给我些水。”
司徒曜反应过来,拿起旁边的杯子接了一杯水递给她。
她漱完口,终于清爽起来了,看着眼前也不知道到底吐出了多少药物,但好歹她尽力了,
起身回头,看到英俊而面露嫌弃的面容时,她怔住了:原来给自己拍背的竟是司徒曜!
他不是最怕脏吗?那自己这形象怕不是又跌落几分了……
她看着他眉心微拧,而后拿出帕子,以为他是要捂住口鼻,没想到却是伸手过来给她擦拭嘴角,动作轻柔。
她一怔:……大佬今天好像有点温柔?
见她脸色有些苍白,又吐了那么多,司徒曜锁着眉头,冷冷道:“怎么了?”
他本意是一句关心的话,奈何说出来跟威胁人似的,江心婉还误以为这是在嫌弃她。
对于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她思考了一瞬。
既然她没有打算拿司徒曜的人头去换解药,那么还不若告诉他。
于是她便把洞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
司徒曜听得面容越来越冷,马上招来军医替江心婉诊治,又命几个将士带人分几路去搜山寻找乌绍容的踪迹。
军医把脉过后,面上有些难色,“江姑娘这脉息倒是有中毒之色,且毒物很是罕见,好在她的催吐减少了毒物剂量,老夫可以尝试用普通的解毒汤药调理一下,但要除却根本,最好还是找到原毒物的解药最好。”
司徒曜面容阴冷,微微颔首,让大夫去煎药,而后坐到了江心婉床前。
“乌绍容,我会抓到他的,解药不必担心。”他冷冷道。
“他大势已去,翻不出什么浪花,他要到京城搅局最好,他即便出逃,我的人就算追到戎然也要把他找到。”语气冰冷但笃定。
江心婉点点头,这点她更信大反派的实力,也是选择告诉他的原因。
见她对他说到的对付乌绍容毫不在意,遥想之前,她在误以为他可能杀她的情况下,依然放走了乌绍容。而这短短一个月,乌绍容作茧自缚竟是把这份情谊全都败光了,真是大快人心。
而让他更高兴的是,她想也没有想就选择了把事实告诉他,而不是选择用他的命换取解药。毕竟在他们这般特殊又密切的关系里,她真的有心要暗杀他,也并不是不可能。何况,如今的他早就对她放下戒备了。
想到这里,他绷着的神情微松,唇角一抹浅浅的弧度。
他想起之前未结束的问题,想开口却不知道怎么说,或者有些忐忑她会给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未语脸微红,清冷深邃的眸子看向江心婉, “之前在账内,我们的事……”
江心婉瞬间疑惑,为什么又续上这个问题?
她看大佬表情似是又苦恼又娇羞,我去,他不会真的误会了吧。
她伸出四指对天:“我发誓,之前账内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你还是清白的。”虽然被看光了。
司徒曜:……
他眉心微拧,“你真不在意?女子名节可是最重要的事。”
江心婉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大哥,我要是在意的话,早抹脖子了。”
按照这个时代的标准,搂搂抱抱早就授受不清了,她不是很明白他忽然龟毛的点是在哪里。
司徒曜闻言一窘,淡然道:“对不起。”
江心婉觉得他今日很反常,竟然还道歉了,愕然道:“我真的不在意的。”
她可是新时代女性,多少现代谈很多恋爱休不成正果的比比皆是,看一眼抱一下又不会怀孕,是吧?
司徒曜显然不这样想,他很震惊,如此赤诚相待了,她作为女子,真的不在意?
江心婉看着一向杀伐果断的容王好似有些娇羞和失望,惊奇道:“难不成王爷想如何?想对我负责?娶我?”
司徒曜一怔,看向江心婉眼神有些茫然:是啊,他想干嘛呢?真的娶她吗?
这想法被她点名以后,他第一次开始思考这个可能性。
见他愣怔,江心婉笑着摇摇头,“行啦,我不会为难王爷的,您放心。”
司徒曜看着她毫不在意的神色,心叹也是,他只在考虑自己接受这个可能性,却没有想到她也无接受之意。
那便罢了,他又何必再纠结什么,只需要去警告那些个今日目睹的将士,万不可将此事传出去毁了她的名声便好。
如此想着,虽得到了好的结果,却偏偏心中好似不太得劲儿。
***
收尾之后,司徒曜带着吴道崖及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启程回京。
顾允安不想明显站在司徒曜的阵营,毕竟顾家一直的家训就是不站队,即便不能平步青云却也不至于被某方牵连而万劫不复,秉持的家规是做一个矜矜业业的中立派。
他便借口要临近郡县探亲,不与容王同行了。
司徒曜自是不勉强,巴不得这个碍眼的家伙离得远远的,唯一不完美的就是讨厌的家伙本人是走了,却偏偏留下他的猫给了江心婉,让她带回京照顾,美其名曰是和她有缘。
有缘个铲铲,看到江心婉抱着那脏兮兮又表情冷漠一点都不萌的猫就心烦。
一旁的吴道崖见到自己这得意门生眼神都集中在这女子身上,不禁微微锁眉,将司徒曜叫到一旁,开门见山道:“我观此女面向颇有些蹊跷,似有山河败落之相,若妲己玉环之流,与她过近,并非好事。”
司徒曜眼眸微动,心道师尊果然慧眼识人,她上辈子本就是祸国妖姬。
“师尊说的是,她本是戎然的谍者,但已与戎然背驰,如今既已在我身边,便不会让她兴风作浪,这点师尊可以放心。”
“我一向信你的决断,但你也须知道,如你性子这般清冷的,竟能让她留在身边并为她涉险,已是反常。”
“何况,她还能解你顽疾,如此便已不是寻常之人。”深邃清明的眼神盯着司徒曜,吴道崖沉声道:“你要警惕,这是否是天注定的,你的劫数?”
“勿要被蛊惑而不自知。”留下一句警言,吴道崖背手离去。
司徒曜则立在原地,久久想着刚刚师尊的话。
莫非他真的被蛊惑而不自知?
想起之前竟有动摇想娶她之心,心中一惊。
她是祸国妖姬的命数,哪怕脱离了乌绍容,怕也是很难脱离既定的命运,尤其在他大权在握之后,若真的被她蛊惑,一切便不受控制了。
他抬头望着青天白云,忽地想到为何会恰好在他重生后要绑定这么一个天道系统,非要依赖于她?是预测他会让乌绍容不成气候,大权在握,所以让便直接改变他的命运,与她绑定?所以哪怕重活一世,此女依然会变成他的劫数?
想到这里,他眼眸微寒,心里那些混沌之处再度冷却下来,骨节用力,暗暗捏了捏拳头:他须警惕,万万不可被她蛊惑了。
他一定要改写前世的命运,不管是他的还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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