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身后的玲儿连忙上前扶住温颜。
司徒曜起身过去, 见她真的晕厥过去, 忙道:“扶她回房,立传府医。”
小王管事和玲儿应下, 将人扶走了。
司徒曜怔在原地,看到手帕上刺目的红,没想到她身子骨竟已弱到这个程度。
江心婉也是诧异的,没有想到原书配给司徒曜的cp竟然这么弱, 大反派明明是气死人的性格, 这么娇弱的姑娘怕是快了,那最后他还是孤寡老人一个。
啧啧啧,她心里起了一丝诡异的同情。
司徒曜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来对着江心婉道:“要不, 你也过去看看,能不能用你的方法给她治一下?”
江心婉:???
她抬眸看着大反派一脸认真的样子:不是吧,真当她是谁都奶?
她摇摇头:“王爷您搞懂她为什么会咯血吗?你再让我过去,好她见了我再咯一次?”
司徒曜皱眉, “怎会?”
江心婉:……
她实在不明白明明这大反派这么强悍, 但是情感知觉为什么还比不上小学生。
行了, 注孤生人设不要太去计较。
她只得继续科普:“温县主对您一往情深, 相思成疾,十年未嫁苦苦等您, 一直等成了老姑娘才把您等回来,结果您却带了个妹妹回来,而这妹妹您竟然还不过敏!我要是她, 我也要吐血了。”
司徒曜:……
“依我看呀,您才是她的千年人参,壮阳补药,这会子只有您去才顶事。去哄一哄,关心关心,不比什么都强?”江心婉最后下了结论。
司徒曜听完,面色冰冷如霜,最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我明白了。”
说完,便转身阔步离开了。
江心婉:……他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随即摇摇头,明不明白都不关她的事,反正她只是工具人奶妈,在这里也无非是苟个大腿罢了。
可现在这三人行的感觉真是好让人不爽!
非常不爽!
她吧嗒一下把手中的筷子插进炖得软绵的东坡肘子,准备化郁闷为食欲,大快朵颐。
*
司徒曜一路上眉心微锁,没有想到自己某一天会为□□所困。
他回到自己的宅院,让王管事找来那木盒子,取出了里面未开封的几十封信,信封上是拈花小楷,清秀雅致。
记忆里他也是拆过一些的,但不过女子家的信里都是些有的没的,他渐渐也就没了兴致。何况对于温颜,他一直是责任大于情感,不只是她,对皇太后和仁宗皆是,他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而现在,竟然所有人都认为温颜对他一往情深以至于二十多岁未嫁。可在他看来,一生不嫁娶不过是平常,所以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尤其是她和他一样,曾经是经历了家族灭亡那般变故,应是早已看透生死才是。
他眉心微凛,把信放在袖中,心道那便去找她问问清楚。
他到了温颜的房间,见府医正在给温颜施针,过了半晌,温颜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近前的司徒曜,眼里闪过一丝欣然,干涸的嘴唇张了张,虚弱地唤了一声:“表哥。”
那一声微不可查,司徒曜也没有听清楚,便转身问大夫情况。
府医便答道:“王爷,县主只是刚刚急火攻心所以咯血,并无大碍,我再开点药调理调理。”
司徒曜点点头,有些疑惑道:“她这身子调养这么多年,怎会越来越弱?”
十几年前温家遭遇变故时,温颜小小年纪从千金小姐到了阶下囚,身心备受打击才伤了身子,也是后来让她留京休养的原因,没想到十年过去,人倒是长大了,但身体却好像更糟了。
府医叹了口气,“许是县主常年独居,性子又是内敛孤高的,容易郁结缠心,便不利于身子的调养。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下官一直劝县主要宽心,养心,但……效果并不太好,王爷您要多劝劝县主。”
司徒曜闻言转眸,看着床榻上温颜苍白的脸,半垂的眸子清冷而又楚楚可怜,仿若依然是当年他从阴暗潮湿的牢狱中救走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姑娘,登时心软了几分,对府医道:“知道了,下去吧。”
他让丫鬟倒了一杯温水,自己端着进去走到温颜的床榻前。
温颜抬眸,惊讶道:“表哥,你离我这么近会长疹子吧?”
司徒曜冷然道:“不妨事。”
他伸手绕过她的肩将她扶起来半靠在床头。
从来没有挨得如此之近的距离,让温颜的心怦怦直跳。
十几年了,他这是第一次接近她!
温颜不可谓不惊诧,转眸看到他在旁的凳子上坐下,又喂她喝水。
温颜红了眼圈,喝了两口水,却见到端着碗的修长手指上已经泛起了点点红疹。
她感动道:“表哥,你的手……”
司徒曜不在意地把碗拿开,“不妨事。”
温颜忽地心生希望,道:“表哥,这些年我到处打探名医,也积累了好些医术高明尤擅皮疹这块的,我让他们来试试。”
司徒曜打断道:“不用。”
温颜疑惑道:“你不想治好吗?”
司徒曜冷然道:“治好了又如何?”
温颜心怦怦直跳,垂眸道:“治好了……我们便不用总是保持距离。”她抬眸道:“表哥,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因此排斥我。”
司徒曜微微勾唇,抬手看了看越来越多的疹子,“我不会排斥你,这些疹子都不足为惧。”
温颜咬唇,摇摇头,终于鼓起勇气道:“表哥,你看了我的信吗?我……我想嫁给你,这样才可以名正言顺地永远和你在一起。”她早几年便不顾女子的矜持,向他吐露心意了,但却没得到任何回复。
司徒曜面色冷冽下来,沉声道:“ 你知我早便发誓此生不娶妻不生子。”他掏出那一沓信,放在床边,冷然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对我是这样的心意,抱歉。”
温颜看着一封封未开启的信,心碎成了渣渣,“这些……你竟然都没有看过?”
司徒曜冷然道:“儿女情长我从未考虑过,所以也看不懂你信上的心绪,便不再看了。”
温颜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眼泪无声划过脸颊,嘴唇抖抖着:“所以,永远不可能吗?”
司徒曜看着她的模样,有些心疼,却依然决绝,“如果你愿意,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是我的血脉亲人。”
“你若想成婚,我便为你择一良胥,为你准备最丰盛的嫁妆,让你风光出嫁。”
眼泪滑到嘴角,非常苦涩,温颜怆然一笑,“江心婉也是吗?”
司徒曜一顿,微微颔首:“是,你们都是我的妹妹。”
温颜摇摇头,“不,我是说你也会为她择一良胥是吗?”
司徒曜皱眉,顿了顿道:“她志不在此。”完了想起了什么,又道:“她想在京中开铺子,等你好些了,便把王府名下那些铺子都收回来,交给她吧。”
温颜心中一冷,寒意代替了心伤,冷笑道:“打理铺子便不会结婚吗?她愿吗?”
司徒曜眉心微蹙,忽地想起当日她说过她是要嫁人的,一时没了言语。
见他神色,温颜便懂了,她冷笑着一字一顿道:“如果她某一天有了想嫁的人,那人芝兰玉树,与她天造地设?表哥也会成全吗?也会为她准备一份风光的嫁妆,四百八十抬从门口一直延续两条街,看着她峨眉粉黛,大红嫁衣,披上红盖头,亲手牵着她走出这王府,扶她上另外男子的八抬花轿,与别人对拜天地,共入洞房……”
“闭嘴!”司徒曜低吼了一声。
对上温颜震惊的神色,半刻他恢复沉声道:“她会待在这王府,我护她一生荣华,哪里需要去嫁人。”
温颜被他吼得一愣,怔怔地半晌没有说话。
敏感如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或许比司徒曜本人还要更加明白。
可能唯一的幸好,便是他还不明白。
她勾了勾唇,冷然道:“好,既然表哥终身不娶,那我便继续安然这王府守着,反正也守了十年了。”
她目光中带着些许微不可查的恳求,定定地道:“只是希望表哥能再发一番誓言,真的此生不娶,谁也不会娶,包括江心婉。”
司徒曜眉心微蹙,很是心烦意乱地捏了捏手心,冷着面道:“誓无二言,既然你想通了,那便如此吧,早些休息。”
说完,便转身阔步离开了。
温颜没有得到想要的誓言,目光暗了暗,看向窗外朗朗清月。
也许是因为已然知道答案,反而在绝地之间吊起了一口心气。
她本就接受一生不嫁地守在他身旁,可绝不允许他会转身去娶别人。
绝不。
*
司徒曜出了东厢之后,穿过长廊和庭院。他走得很慢,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得不说,温颜的话对他触动了。
他一直以为把江心婉接到这王府,从今往后便可高枕无忧了,却没有想到温颜会如此大的反应。
他一直以为对她们两个,都是同样的亲情和责任感,但刚刚听温颜的一番话却让他恍然察觉他待她们根本就是不同的。
温颜更像是他的一份责任,所以如果能让温颜出嫁,他心中是觉得松快的,如此便不会为他再自怨自艾,伤了身子。
可是若是江心婉出嫁……他却是百般不愿的。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他要续命所以离不开她,但当温颜形容她一步步出嫁的情形时,他终于发现那不是。
他不想她嫁给别人,十分不想,这是从情绪上而不是理智上生出的心思。
不知不觉,烦躁的他已经走到了西厢,此时已夜深,屋内已经熄灯,只有守夜的小厮和丫鬟在外。
他一样没有让他们去传报,而是自己走进去,一直走到了内屋。
屋内只有一盏灯,照在江心婉熟睡的脸上,明明暗暗。
他走过去,见她依然把被子蹬掉一半掉在地上,便将它拾起来重新给她盖好。
江心婉虽然睡得熟,但天然的警惕性还是有的,察觉到什么人在近前,她便猛地睁开眼,见那人邪恶的手臂已经伸到了她面前,她下意识的自卫——吧唧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司徒曜手腕吃痛,下意识要用功却忽地想到是她,这一掌下去还不毙命?便生生地忍下了,等她抬眸看仔细了,才惊讶地松了口,“王……王爷?”
司徒曜抽回手,看着手腕处两排深深的压印,冷着脸等她道歉。
江心婉看他递过来的冷冷目光,挑眉理直气壮道:“看什么看,王爷又怎么样?半夜闯人闺房,咬你一口算轻的!”
司徒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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