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曜坐在餐桌旁,桌上摆了很多小菜,面前摆放了两婉翡翠虾粥。
王管事躬身道:“将军,要不要老奴差人去请江姑娘过来?”
司徒曜摆摆手,“不必了,把这菜再热一热。”
王管事应声,叫人再热一轮饭菜。他面上一直挂着欣慰的笑容,自家王爷果然是开窍了,顾念着江姑娘醉酒睡晚了,甘愿等她。
江心婉收拾好,战战兢兢地过去司徒曜居住的主院,见到的就是司徒曜守着一桌子菜,一脸冷冷地看着她。
她硬着头皮上前,低垂眉眼,躬身道:“民女昨晚喝多了,冒犯了将军,请将军责罚。”
哎,卑微的古代。
司徒曜看着她故作的乖巧,嘴角微凉一勾,“那你说说,我该怎么责罚你?”
江心婉一愣,让她自己说出打屁股到底是不雅吧。
她微微抬眸,见司徒曜冰着一张脸,眸色暗暗,特别有威压感。
她垂头丧气,死马当活马医地道:“不如就罚民女以后每日给将军做两次蛋糕?”
司徒曜嘴角一丝冷笑,她想得倒是轻巧。
续命的规则是,一日内一种方式仅可以使用一次,所以她不管做几次吃食,他都只能加时限一次。
他昨晚回来,那身衣物自然是扔了,哪怕是珍稀的织锦也不会再穿一次。他还在温泉池里用流水洗了许久,才确定将那污秽彻底净去。
只是心中那脏污染身的记忆怕是再也挥之不去了。
他从小就有洁癖。
皇宫中那么多皇子之中,他是长得最漂亮的一个,所有的宫妃见到他,都喜欢捏两下他圆嘟嘟的小脸,这是他厌恶的。而这厌恶,源于他的母妃。
想起他母妃,他清冷的眸子瞬时暗波浮动。
他的母妃,颠倒众生,美艳无双,让六宫粉黛尽失颜色。若论倾城之姿,江心婉比起他母亲还少了几分艳丽,多了小姑娘的娇憨,风情自是比不上。
她足以让皇帝专宠,足以获得所有女人都艳羡的尊崇地位,可是偏偏她是个清冷又刚烈的性子,更对皇帝和整个皇家恨之入骨。
她有严重洁癖,洁癖到仿若他这个儿子都是不洁之物。她每日要让宫女太监里里外外将寝宫都打扫三遍,为此几乎每日都会累死人。而他,必须要净身之后才能接近他母妃,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是被她嫌弃的。
这样的养育习惯,自然也养成了他的清冷洁癖,不喜秽物,更不喜女子,以至于后面在他母亲死后,亲眼见到曾经绝美无双的一张脸被火烧成焦黑溃烂的枯骨,从此成为他午夜梦回的噩梦,也成为他对女子过敏的起始。
美色不过是浮尘,再美艳的皮囊之下也是森森白骨,是他从小就悟出的真理。
于是他望着江心婉娇媚无双的脸,做小伏低的娇弱柔顺,无半分动容,只念着她昨日竟然吐到他身上两次,若是旁人,早已经死了两次了。
这种宽容,统统只看在她能替他续命的份上。
司徒曜轻呼了一口气,冷声道:“不必了,我伏案易肩颈酸痛,你以后每日给我揉捏一下。”
江心婉错愕:哈?
她抬眸看着司徒曜一脸认真地样子,不像开玩笑。
这就算是饶过她还是没有绕过她?所以以后她不仅要给他当厨子,还要给他当按摩师了?
哎,总比打屁股好吧。
江心婉认命地点点头,在司徒曜的期待中,起身走到他身后,给他按摩。
她也不知道怎么按,一双柔嫩的手在他脖颈和肩膀来来回回捏吧,反正她知道他也不是真的脖颈酸痛,这个变态只是每天找机会亲近她罢了。
可是,光亲近了,又没有进度条,真是让人脑壳疼。
这屋里有一个记时的沙漏,江心婉捏得无聊时正好看到,心中一惊,忽然记起今天是她要去技学坊的培训课的啊!
我去,要迟到了!
可是眼前这个煞神没有开口,她没办法走人啊!
江心婉心下着急,手上就不知不觉加了力道,体会到变化的司徒曜微微蹙眉。
“可以了。”他淡淡道,一炷香的时间,她主动为之,增加六个时辰。
江心婉退回到左前,袖中的手攥着衣摆,想着如何借口离开,正在此时,却又听他道,“给我布菜。”
江心婉抬眸看他,啥?没听错吧?洁癖让她帮忙夹菜?
像是看懂了她脸上的疑问,他道:“用公筷。”
“哦,好。”江心婉又认命地拿起公筷给他夹菜,“将军要吃哪些呢?”
“一样都来一点。”
“好嘞!”
江心婉每一样都夹一点放到他碗里,等着他吃完又赶紧再添几样,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那沙漏,心道祖宗哎,吃快点!
司徒曜吃了两口,见她只是站着布菜,道:“你也坐下一起吃。”毕竟有她吃得更香。
江心婉只得无奈坐下,没胃口地扒饭。
司徒曜看她焦急的神色,道:“可是赶时间?”
江心婉眨眨眼,心道干脆明说也成,于是道:“是,民女昨天报了技学坊的课程,本来说今日去上课,不料今日起晚了,恐是要迟到了。”
她小鹿眼巴巴地望着司徒曜,一张小脸楚楚可怜,几乎把“求求大人您快放小的走”写在脸上了。
不料司徒曜却冷冷道:“你知道醉酒误事就好。”说完还放下筷子,高冷地等着江心婉继续布菜。
江心婉:……
好吧,果然是大爷。
她只得小媳妇般地继续布菜,偏偏这位大人慢条斯理的,半天吃不完。
“你要学什么技艺?”一向高冷的大冰块竟然还唠起嗑。
“什么都想学一学,再看看哪个更合适。”她每天要去培训,这点是瞒不住的,不若坦白。
“你为什么要学这些技艺?”司徒曜又问道,这倒是他真的疑问,他知道她是乌绍容培养的谍者,按理说是不缺钱的,更不需要和那些平民一般靠手艺吃饭。
江心婉也早准备好了说辞,只道自己家道中落,本来是投奔这甘城亲戚的,结果现在人也没找到,她作为独女,以后都得靠自己养活家人,所以希望学一门技术,哪怕学得不精,以后回京城开店也不至于被人骗。
这算半个实话了,但是在司徒曜听来却只是胡扯。
他嘴角冷漠地勾起一个弧度。
什么甘州城的亲戚,不过是她胡诌接近他的借口罢了,所以他明面上答应帮她寻找,实际一点都不用做,反正是个莫须有的人。何况她真的知道她京城的家是哪个吗?一个侯府,虽然只是承袭闲爵了,但也不需要她这个嫡女做工或做生意来养活。
他的重生对事情的预知,让她一切的借口和谎言成了笑话。
大概唯一能解释的,是她攻略不成,转而想塑造一个自立自强的形象博取他的好感吧,到底还是为了勾引他。
他附和道:“江姑娘上进又有担当,非寻常女子可比。”
江心婉没想到冰块竟然夸她,不好意思道:“将军谬赞了,民女也是为生活所迫。”
她想了想,拍马屁道:“民女昨天去看了,那技学坊真是气派,让好多人能学到技术,靠手艺吃饭,真的是百姓的福祉,将军治理这甘州城功在千秋。”
“创立技学坊的是容王,在这容郡每个重要城池都有,我不过是维护罢了。”他说完看向她,看她对自己这个容王会有什么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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