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许燃才把视线移回课桌。
什么叫把手机送人？
难道你还给我看手机了？
又觑了眼桌面。
嗯，应该是看了。
这么好心？
突然想起前晚表演结束时，站在走廊里，他语气迟疑地开口，“你的贝斯……”
早上上完课又刻意把自己叫住，显而易见是有话要说。
而且，男生那种充满探究的审视目光，仿佛在揣摩一个不知名生物……
明天早上就有本班的机械制图专业课，许燃下定决心，要跟他当面说开。
从此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光道。
彻底回归以前单纯的“力学”关系。
一夜好眠，第二天，许燃精神抖擞地走进制图教室。
人已经不少，但顾池还没到。
这门课的授课老师正是容颖容女王，因为要手工作图，用到的绘图工具很多。
许燃边伸手在书包里的检查东西，边搜寻林稚。
定位到第四排，见林稚坐在最左，右边刚好就有个空位。
绘图课桌是一人一桌，林稚的位置上却拉了张凳子过来，凑了两个人。
还是班里唯一的女生蓝雅君。
两人头挨着头，正在亲密说话。
许燃记得林稚之前还在自己面前夸过蓝雅君漂亮，想八卦一下哥们的感情生活，故意从教室最后面绕过去。
刚站到两人侧后方，就听到蓝雅君娇嗔：“林稚，你到底知不知道许燃跟顾池现在什么情况？”
许燃：……
你想八卦人，人还想八卦你呢。
林稚特为难，“燃哥跟顾池真的一刀两断了。”
“那许燃怎么会帮顾池弹琴？他以前就会么？”
“这……我也不知道啊。”林稚不想得罪女生，又不愿出卖哥们儿，支支吾吾地想遮掩过去。
“帮我打听打听。”
许燃自觉跟蓝雅君前无怨后无仇，很奇怪她为什么要打听自己。
林稚也一脸狐疑，“打听？”
蓝雅君声音里带着抹若有若无的撒娇，“问问你舍友，他跟顾池怎么回事嘛。”
“你要干嘛？”
“我就八卦呀，全校女生谁不关心顾池。”
林稚一听不就不太服气，“你看你们女生，都只看脸……”
两人还想聊，蓝雅君突然觑到身后的许燃。
讲人八卦，女生心虚得“啊”了一声，起身就往后面一排自己的座位跑，慌乱中，手臂勾到许燃挂在右侧肩膀的书包。
“哎，小心。”
他出声提醒，书包还是被女生带到地上。
刚正翻东西，恰好没拉拉链，哗啦一下，课本、直尺、圆规、2B铅笔、蛇尺，甚至纸巾、充电器……杂七杂八洒了一地。
蓝雅君想帮他捡，却觑见容女王踏进教室。
不敢多停留，低声道了个歉，跑回座位了。
上课铃还没响，许燃也没发现老师的到来，淡定地蹲下捡东西，刚拾起两支笔。
一双复古风的黑色帆布鞋在前面慕然停住。
他左脚往前，单膝蹲下，帮许燃把尺子、圆规，一样样收起。
许燃也不知道顾池从哪旮旯冒出来的，但很怀疑，按两人如此频繁的交集，估计很快他就要拥有顾池自动探测雷达了。
不但能感知对方的位置，还能自动捕获……
见顾池不慌不忙地替自己捡着东西，觉得是个机会，许燃开口问：“我知道你一直有话要对我说，你现在说吧。”
顾池手一顿，视线抬高，但直接越过许燃，往讲台方向瞅了一眼。
以为对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许燃又问：“你是不是想说贝斯的事？”
顾池没立刻开口，先替他把直尺、铅笔、充电宝，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一一捡起，堆在教材上递过来。
许燃接住，对方才不徐不疾地放手，继而翘起右侧唇角，露出一抹讥诮中还夹杂着无奈的浅淡笑意，眼神则像是在看一个逗比。
“你琴弹得是好，但你现在需要学习。”
许燃：？
什么意思？
教室里安安静静，无数视线小心翼翼地往这条过道里飘。
讲台上，容女王终于忍无可忍地清了清嗓子，出声提醒：“你们两有什么话能不能下去说！”
许燃一个激灵，迅速坐到旁边的空位上。
顾池则直起身，从容不迫地走到前面。
许燃一坐好就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准备继续跟顾池掰扯一下刚刚未完的话题。
先前没有看过原身的好友列表，许燃还担心找不到顾池，一看，差点窒息。
顾池可太好找了。
就在标星顶置上，原身把顾池备注成“亲爱的老公”。
校草的微信跟他本人一样，莫得感情，头像纯黑色块，朋友圈没有开启，昵称是“GC”。
点开对方的聊天窗口，见原身给他发过不少消息。
“顾池，今晚有live house，一起去看好不好嘛？”
“听说Monster新出了一款全球限量版的复古吉他，你喜不喜欢？”
顾池虽然没有拉黑他，但一定是开启了人工屏蔽。
不管炮灰多卑微，都没有回复过。
许燃也不跟他拐弯抹角。
XR：顾池，你不用激我，我知道，你想让我做你的贝斯手？
不等回复，他紧接着发了第二条。
XR：我实话告诉你，不可能。
发完就干脆利落地删备注取消星标，改回顾池原本的昵称“GC”。
做贝斯手是不可能的，玩乐队也是不可能的。就只能当当疯狂歌迷，才能过得了生活这样子。
从“莫比乌斯”的后摇旋律触动许燃心情的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当“莫比乌斯”的真爱歌迷。
按他季度发歌的规律，本月15号，“莫比乌斯”就会发新歌……
许燃非常期待。
想着，又点开茉莉云音乐上“莫比乌斯”的音乐专栏，竟然惊喜地看到今早刚刚发出的新歌预告。
简短的一句话，“6月15，《沉醉不知归路》，at rainbow。”
许燃的心脏瞬间砰砰跳了起来。
沉醉不知归路。
充满想象的一句诗，瞬间在许燃眼前铺开画面。
漫天星海下，江水在黑夜里蜿蜒，岸边的人满身酒气，跌跌撞撞前行，迎面吹来的凉风却舒服得让人想要无止境地走下去……
许燃正沉浸在星海下江水边，掌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顶端弹出消息。
GC：“C。”
十几分钟没回消息，许燃以为顾池真把自己屏蔽了，毕竟，他从来没有回过原身消息。
但“C”是个什么意思？
是生气的“艹”？
这人什么素质。
许燃正想回他个更狠的。
隔壁的林稚突然伸手过来，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
许燃回神，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讲台方向传来容女王严厉的声音，“许燃，你又在干什么？看投影！”
许燃哗一下站起来。
人背喝凉水都能塞牙。而且，他早该意识到，自己是全年级老师的重点盯梢对象。
果不其然，投影上又有道题……
“内螺纹的小径用（）符号表示。
A.D1 B.d C.D D.d1”
容女王眸光锐利，厉声问：“这题选什么？”
许燃觉得自己回答不出来。
刚在心里流下悔恨的泪水，并准备迎接老师的批评和同学的嘲笑，脑中突然闪过一道花火……
下一秒，他露出自信微笑，从容地开口：“这题选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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