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越晟和沈纤纤从围场回来后,便有三日未见过面了,这三日里两人一个窝在凤景宫,一个待在承宣宫,而还有一日便是中秋节,厉越晟早早的就给那些朝臣们放了假,昨日开始就免了早朝。
承宣宫里,厉越晟坐在龙椅上,看着今日呈上来的奏折,颇有些烦躁。
近日叫他纳妃的奏章倒是不减反增,不过这些人总算有点眼色了,纳妃就纳妃,倒是没有拉踩沈纤纤了。
厉越晟看着上面又是一封纳妃的奏折,颇感头疼,他将手中的狼毫扔到一旁,一手捂着额头,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情。
李元福见此,忙上前奉茶,恭敬的道:“皇上,不如先歇一歇吧,明日中秋也不上朝,到时候再处理也不是不可。”
厉越晟揉着太阳穴,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茶,呼了口气,靠在龙椅上没说话。
李元福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厉越晟,又看了看站在一旁候着的宫婢,想到那位娘娘的嘱咐,心里一横,朝着那里使了个眼色。
接着,一名穿着碧色衣衫的宫婢朝着远处走了过来,她颇有些紧张的站在厉越晟身后,接着,听到李元福开口道:“皇上,不然奴婢给您按按肩吧?”
厉越晟松开手,闭目未吭声。
李元福在厉越晟身边伺候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于是忙向那宫婢使了眼色,一双纤手便按上了厉越晟的肩膀,慢慢的揉了起来。
厉越晟倒也没注意着,他闭着眼睛,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了,自打回宫后,他就没出过这承宣宫,每日在勤政殿上完朝后便来了承宣宫处理那些朝臣们上来的奏折,时不时还会叫一些臣子们过来商讨事情,可谓不忙。
肩上的力道适中,厉越晟渐渐泛起了乏意,微眯了一会,突然感受到那双手从肩膀缓缓朝着上方移动,缓慢的移到了自己的额上,轻柔的揉着。
那双手细嫩舒滑,绝不是李元福的手,厉越晟还以为是沈纤纤过来了,疑惑的开口道:“纤纤?”
周围无人吭声。
厉越晟想到这几日都未见过沈纤纤,估计是不想理会自己,这回自己又未与她道歉,又怎么会主动过来,想到这,厉越晟睁开了眼,余光看到一旁战战兢兢候着的李元福,顿时明白了过来,他猛地站起身,不悦的蹙眉,开口道:“李元福,你真是愈发的有本事了。”
李元福听着这话,忙跪了下来,身后的宫婢也颤抖的跪在地上。
厉越晟转身瞥了她一眼,冷漠的道:“谁准你进来的?”
那宫婢怯怯抬头,看了一眼厉越晟后,又忙垂了下去:“奴婢...奴婢...奴婢是娘娘叫过来伺候陛下的。”
厉越晟看清了她的脸,螓首蛾眉,唇红齿白,样貌在宫婢里头倒是出色的很。
那宫婢身子微微颤抖,生怕厉越晟处罚她,头近乎埋在了地面,厉越晟听着刚才她那话,脑子里第一个想法便是沈纤纤。
原本心中就有些烦躁,这回联想到沈纤纤竟然又这么没良心的给他过来送人后,心中的无名火蹭蹭的就往上冒,他冷冽的看了底下的婢子一眼,开口道:“扔出宫外。”
那婢子有些不敢相信,她抬头,眼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可厉越晟哪还有心情管她,说完立马甩袖离开,一旁的李元福摇了摇头,朝着一旁的内侍们摆了摆手,也赶紧跟着厉越晟走了出去。
厉越晟目的十分明确,从承宣宫出来后,便直直的往沈纤纤的凤景宫走去,他脚步十分的快,脸上明摆着不悦,经过的宫婢们看到后忙行礼,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了皇帝的不高兴,惹祸上身。
看着皇帝怒气冲冲的往凤景宫走去,一行的宫婢们互相对视了眼,都瞧出来彼此眼中的八卦。
皇后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惹了皇上的不快了。
原本还以为帝后二人从围猎回来后关系应当缓和了才是,没想到这回来以后不仅没见帝后二人有所交流,今日皇上还一脸怒意的朝着皇后的宫里去了,明显这两人又是要吵架的节奏。
李元福跟在厉越晟身后步入了凤景宫,在进入凤景宫时,李元福便忙让外头候着的宫婢先行出去了,只见他快步朝着里殿走去,正要开门时,又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声音,于是顿时顿住了脚步。
只听到里头有个人问道:“娘娘心中觉得皇上如何?”
那人声音落下后,屋内沉默了一会,而后响起了沈纤纤的声音:“他这人还行吧,抛开他那些破脾气不说,倒是个称职的皇帝。”
那人又继续问道:“嫔妾瞧着您这段时日与皇上和睦不少,娘娘可是渐渐的接受了皇上?”
沈纤纤笑了,开口道:“接受与否他都是我夫君,我不接受还能改变这个事实吗?”
“又不是其他人,过不下去了就和离。”
门外的厉越晟听到这句话以后,心中的怒火更盛,而身旁的李元福不由的捏了把汗。
屋里的人哪知道这门口还站着人,只听到另一个人又开口问道:“娘娘可别说这话,若让有心的听了去可会大做文章的。”
“难道娘娘对皇上就没有半点的喜欢吗?”
沈纤纤沉默了一会,颇有些不确定的道:“应当是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欢吧?”
不喜欢的话当初她为何会嫁给他?
厉越晟原本的盛怒在这句话出来后消了一些,里头的菊红正要出门拿东西,结果一打开门,就看到了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厉越晟。
菊红心中一惊,看着外头消失的一干宫婢,顿时明了,皇上一定是来了有段时间了。
她忙施了个礼,扬声提醒道:“皇上万福金安。”
屋里原本还在闲聊的两人顿时没了声,厉越晟瞥了一眼菊红,接着跨步进了殿内。
屋里只有三人,其中一个宫婢,还有沈纤纤和另一个宫嫔。
那个宫嫔厉越晟不认识,脑子里也没什么印象,看着忙行礼的两人,厉越晟哼了声,开口道:“朕有话与皇后商议,你们都先退下。”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无视了沈纤纤求救的眼神,走了出去。
待屋内只剩下两人后,沈纤纤也不管他有没有叫自己起身,自顾的站了起来,看着脸色不善的厉越晟,心里有些打鼓,但又想到这几日在凤景宫里听他们说了自己往日的事情,于是她抚了抚袖子,努力维持着面上的端庄得体,开口道:“皇上今日过来可是有事吩咐?”
厉越晟抿着唇,走到了她身前:“朕来看看皇后娘娘到底有没有心。”
沈纤纤心神一振,不由蹙眉。
沈纤纤抬头打量了他一眼,神情变幻,温顺的开口道:“臣妾若是没心,自然不会站在陛下面前听陛下教训了。”
她语气柔柔的,脸色淡漠,看不出其他的情绪。
但这话却实实在在的戳进了厉越晟的心里,真是伶牙俐齿。
厉越晟上下打量着她,她今日穿着一袭深红襦裙,肩上披着浅褐色锦薄氅,头上首饰不过几样简单的发簪,略施粉黛,明媚的脸上此时恭顺的不像话。
看着这副熟悉的模样,厉越晟心头一跳。
他看着身前的端庄得体的沈纤纤,仿佛又回到了这几年两人相处的模式,前段时日那个张牙舞爪朝着示威的女孩好像和面前这个人并无关系,厉越晟的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接着,在沈纤纤疑惑的目光下,厉越晟问道:“刚才那人可是你派过来的?”
沈纤纤以为他是在说仲香,于是颔首:“自是臣妾叫去的。”
脑子里的猜想得到确认,厉越晟一时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恼,他直直的盯着沈纤纤,只见沈纤纤一改前几日的毛躁,目光平和的对上了厉越晟的目光,“陛下可还有事情要吩咐臣妾的?”
他沉默的看着沈纤纤,脑子里刚才那个念头又再次闪过,上下打量了沈纤纤一眼,最后他神色复杂的问了一句:“你都记起来了是吗?”
他话里带着一些无力感,沈纤纤垂下眸,掩下眼中的诧异,保持着刚才的模样答道:“臣妾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厉越晟手渐渐收紧,他深深看了沈纤纤一眼,最后什么都没说,一甩袖子,大步离去。
看着怒气冲冲的来闷气走的厉越晟,菊红颇有些诧异,她进屋后见着沈纤纤正坐在椅子上嗑着瓜子,一副惬意的模样,不由问道:“小姐,刚刚陛下是怎么了?”
沈纤纤耸了耸肩,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怎么知道?莫名其妙的。”
想到刚才厉越晟那没发出的火气,突然觉得好笑:“诶,你们这几日教我的东西倒是有用,刚刚你是没瞧见,我照着你们教我的模样回着厉越晟的话,结果他气都说不出来。”
“那模样可笑死了。”
沈纤纤嗑着瓜子,仔细想着刚才他问自己的话,又有些疑惑道:“你说我不就给他送了盅汤吗?他不喜欢就不喜欢呗,至于那么大火气过来找我吗?”
她刚刚叫仲香去给厉越晟送汤,这才出去没多久呢,厉越晟就怒火冲冲的朝着自己这来了,也不知道吃的是汤还是火药。
沈纤纤自顾想着,丝毫没注意旁边两人表情的精彩,她拍了拍手,站起身道:“是用午膳了吧?我的烧鸭好了没有?”
菊红和身侧的翠柳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的无奈,望着身前那天真的沈纤纤,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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