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了?出了什么事儿?贺书渊伸手扶住, 跑得气喘吁吁的初一, 蹙着眉问到。
初一见他这幅模样, 才意思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忙开口解释到:“不…不是…出事了, 也…不对, 是出事了!”唉!解释了半天,也没说明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的初一,抬手挠了挠脑袋, 一跺脚, 直接说到:“就是应天府那边, 修葺夫子庙,巡抚大人把少爷你, 在秋闱经义策论里,写的那两句话, ‘一人而为万世师, 一言可为天下法’,刻在了夫子庙门前, 两侧的立柱上!”
“啊!”站在贺书渊身边的沈云初闻言,惊讶的低呼出声,就连贺书渊,也被这个消息, 惊得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那可是被天下读书人,称为圣人的孔夫子的庙啊!把贺书渊写的那两句话,刻在门柱上,就是他为孔圣人的庙,题字的意思,今后,只要提起孔圣人,就不会落下,贺书渊的这两句题词,实在是件荣耀至极的事情。
古往今来,能有这样待遇的人,寥寥无几,且俱是名满天下的当世大儒,文人骚客中的泰山北斗,他一个小小的解元,何德何能!这也就难怪,初一会被这个消息,吓得语无伦次了。
“所以,有人反对了?”贺书渊惊讶欣喜的同时,心中不由得也有些紧张,想了想,看着初一开口问到。
“那倒是没有,好像大家都说,那两句话,形容得极是贴切,少爷你是文昌星下凡,合该守护孔圣人的!”初一摇了摇头,语气肯定的回到。
然后,又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再次开口说到:“听说咱们淮安府,也要修葺夫子庙,也要把少爷你写的那两句话,刻在门柱上!”初一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贺书渊,兴奋的喊到:“难不成,以后所有地方修葺夫子庙,都要把少爷写的那两句话,刻在门柱上?!那少爷岂不是,跟孔圣人齐名了!”
“胡说什么!”贺书渊抬手,敲了一下初一的头,低声斥到:“小心祸从口出!”
初一被贺书渊这样一训,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抬手,轻拍了自己的嘴巴两下,赔着笑道:“是,是,少爷,我再也不说了,这不都是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吓傻了么,呵呵…”
被这个惊人的消息,给吓傻的,显然不止是初一一个人,清河书院的夫子们,此时,一个个也早已满头冷汗,后怕不已。
就在短短的一个月前,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会相信,松山书院的那个走后门进去的贺书渊,竟然会有如今这样显赫的名声!
又是文昌星下凡,又是把文章刻在夫子庙门前,这些传奇般的经历,人们最是爱四处传颂,现在不管是在老百姓中,还是在读书人中,一提起贺书渊,那就是以一己之力,带着整个淮安府,横扫本届秋闱,用一篇惊世之作,夺得解元的文昌星下凡。
如果当初,他们书院,没有在展山长的坚持下,力挺贺书渊,并与他合作办理校报,那么,此时,贺书渊的传奇里,他们就不是被文昌星下凡的贺书渊,所带领的横扫本届秋闱的淮安府学子,而是因为有眼不识泰山,被文昌星从淮安府第一书院,踩下去的大反派了,人们在传颂一个传奇时,可不会去考证,那些细枝末节的事实,反而是越离奇,才越精彩!
可以想见,如果真是那样,经过一段时间的口口传颂,他们清河书院,这个传奇里,唯一的反派,最后,会被扭曲成什么样子!
幸好,幸好!所有清河书院的夫子们,都不禁在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他们有个十分有远见的山长,如今才没有陷入那样可怕的境地!
“幸好,山长有远见,不然,真是不敢想,如今我们清河书院,会是个什么处境!”马教谕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十分庆幸的说到。
“唉…”展山长的脸上,却毫无喜色,反而重重的叹了气,神色黯然的低声说到:“我们清河书院,终究还是败落了!”
马教谕闻言,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黯然之色。
此次秋闱,他们清河书院,虽然也高中了十二名学子,与往届秋闱,整个淮安府中举的学子,数目相仿,原本也是一件值得欣喜雀跃之事,可惜,因为有了松山书院,高中的三十七名学子相比较,他们这还没有人家,三分之一多的人数,就实在是寒碜了点。
马教谕越想越不甘心,他们清河书院,明明以前,是毫无争议的淮安府第一书院,怎么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沦落到了这种地步了呢!
贺书渊!对,贺书渊!都是这个人,清河书院的败落,都是从这个人,去了松山书院开始的!
“山长,明明我们清河书院,才是淮安府第一书院,那个贺书渊,当初为何不来我们书院读书,反而要去,不如我们书院的松山书院?反正都是漕运总督沈大人推荐的,我们清河书院,也不会驳了沈大人的面子啊!”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不明白的马教谕,忍不住开口,问了这个,现在看来,并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其实,很久以前,展长空就已经很纳闷,这个问题了,所以上次,请了贺书渊,来他们清河书院,指导办理校报一事时,他曾经旁敲侧击的试探过,这个问题,谁知,结果,却得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无语的答案。
“他说松山书院,离家近!”展长空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力,好似重重一拳,却全都打到了棉花上。
“什么!”马教谕也万万没有想到,答案竟然会是这样,他们清河书院落败的理由,也太让人无语些了吧!
同一时间,无语的,还有展山长和马教谕两人口中,刚刚提及的漕运总督沈维明。
他看着并肩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贺书渊,和一身男装打扮的自家女儿沈云初,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热茶,全都喷了出来。
“侄儿沈世然,给叔父请安了!”偏偏沈云初还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一本正经的弯身给沈维明请安。
贺书渊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失态的沈维明,然后才弯身行了礼,要说科举高中,让他最开心的,还是见官,再也不用下跪了,要不然,沈世然只是弯个腰,他却要跪下磕头,想想就觉得难受。
“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沈维明单手握拳,抵在唇上,掩饰的轻咳了一声后,才开口问到。
沈维明公事繁忙,并不知道,他们两人,因为照顾孤儿的事情,而关系密切,而且在他心里,女儿沈云初,毕竟是个女孩子,到底还是该跟其他男人,保持些距离才对,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可是他的这句问话,落在贺书渊耳中,却听出了另一番滋味,沈世然这个远房表侄,在沈维明心中,看来是没什么地位的,不然,也不会对他与自己交好一事,毫无所知。
贺书渊不由得,有些同情的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沈世然,心中可怜他,寄人篱下,无人关心。
沈云初是何等聪明之人,见他这份样子,马上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哭笑不得的冲他,微微摇了摇头,暗示他,事实并不是像他想的那样,沈维明对自己,并没有漠不关心。
可是,她的摇头,看在贺书渊眼中,却是以为,他在告诉自己,他并不在乎这些,让他不要担心,为了安抚沈世然,贺书渊马上冲他,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
沈维明看着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两人,不由得有些气不顺,只是跟贺书渊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打发走了,倒是让贺书渊以为,他是在心虚,不由得更加心疼起,没人疼的沈世然来。
待到贺书渊离开后,屋里只剩下,沈维明和沈云初,父女二人时,沈维明马上板着脸问到:“你成天跟他厮混在一起,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喜欢上了他?!”沈维明的这句话,有如当头棒喝,让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沈云初,如梦初醒!漂亮的脸颊上,猛地生出两团红霞来,原来自己是喜欢上了他么!
沈维明看着女儿,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抬手捋了捋颌下的胡须,心中暗忖:“如果说以前的贺书渊,那是配不上自家女儿的,可是,现在的贺书渊,却十分的不错,将来等到他再高中了进士,指不定有多少人,会等在榜下捉婿,凭着贺书渊的能耐,就是个状元,恐怕也拿得,自己如果不早下手的话,没准就便宜了别人!只是,自家女儿这女扮男装的事情,如果将来真的结亲了,一定是瞒不住的,也不知道那贺书渊,会不会计较,还是要探探他的口风再说,不然,可就是害了自家女儿了!”
想到这里,沈维明看着眼前,难得一脸娇羞的女儿,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她不女扮男装,接近贺书渊,也不会喜欢上贺书渊,自然也就不会老老实实嫁给他,可是,她如今倒是喜欢上了人家,却也为他们两人的亲事,埋下了隐患,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啊!
只是沈维明这边,合计得倒是挺好,可是,等到过几日,他准备好了,想要派人请贺书渊过来,正式的谈谈这件事情的时候,等来的,却是贺书渊的辞行!
张德宝,张掌柜在京城,已经买好了宅子,做好了准备,派了常保,回来报信,贺书渊这几天,一直在准备着上京的事情。
贺夫人原本还有些不想去,毕竟故土难离,可是,这一阵子,也确实被没完没了,各种原因找上门来的人,闹得头疼,又想到之前,夫君贺廷卿,就是去京里赶考,住在客栈,才丢了性命的,这会儿,儿子可不能再有什么意外,这才答应一起去的。
贺书渊这回进京,是不打算再回来了,所以安排好了一切,才会正式的来找沈维明辞行,倒是让他原本想说的话,也没了说的机会。
很快就动身启程,去了京城的贺书渊,却不知道,此时,在京城的御书房中,吕尚贤正一边将他在秋闱上,写的那篇时务策论,在皇上面前的书案上摊开,一边笑着说到:“皇上,臣这回从南直隶回来,可是给皇上,带来了一份大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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