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小说:科举入官途 作者:澜桥映雪
    贺书渊闻言一愣,虽说两辆马车相撞,全是对方的责任,可是他已经赔了银钱,与自己倒是没什么相干,自己就是有什么不满,也应是与自己雇的马车车夫理论,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心肠倒是不错。

    既然人家盛情相请,贺书渊又实在是有这个需要,他又不是矫情的人,愣了一下后,便对那年轻公子拱了拱手,笑着回到:“那就有劳公子了!”

    贺书渊低声在初一耳边吩咐了两句,初一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上了车,分别坐到了车厢和车辕上。

    马车的外面虽没有镶金嵌银,毫不张扬,但是里面布置的,却是十分奢华,贺书渊眼神微微一扫,马车车厢里的情形,便尽入眼底。

    厚厚的软垫上,铺着用米粒大小的珍珠做线,穿成的玉席,玉席上的每一片翠玉,俱是碧绿通透,温润沁凉,打磨的一般大小,丝毫不差,不说这玉席的用料,光是手工,所需耗费的时间和人工,就已经让人咂舌。

    其他诸如固定在软塌上,做工精细的金丝楠木小几和摆在上面,俱有托架的铜胎掐丝珐琅茶具,就更不用说了。

    就在贺书渊打量马车的时候,沈云初也在趁机打量着贺书渊。

    坐在他对面的少年,长相十分的英俊,鼻若悬胆,薄唇微抿,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却有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只是他的眉宇间自带一股舒朗大气,倒是冲淡了些他那双桃花眼自带的多情,反而有一种矛盾的魅力,很…特别!

    是的,特别!容貌秀美英俊之人,沈云初在京城之时,就已经见得多了,可是像眼前的少年这样,气质比容貌更加突出的人,却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他只是出身于一个普通的人家,可是,在见到自己特意挑选的,内饰奢华的马车时,却即无谦卑拘谨,也无故作清高,目光中只是单纯的欣赏与享受,这份从容淡定的心性,也让沈云初暗暗的心惊。

    沈云初没有想到,贺书渊竟然会是这样出众的人,惊讶之余,便有些忘了遮掩自己打量的眼光,贺书渊感受到她那灼灼的目光,不由得转过头来,看向她。

    沈云初这才回过神来,偷看被人家逮了个正着,不由得微微红了脸,连忙抱拳说到:“在下沈世然,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模样俊俏的小公子突然红了脸,那有如白瓷般的脸上,浮出一团红晕,格外的好看,水汪汪的杏核眼,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小巧的鼻尖微微上翘,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说着话,有点可爱,如果不是面前的小公子,正是十三、四岁,还没张开,雌雄莫辨的时候,贺书渊简直要以为他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贺书渊的面上却一点不显,同样抱拳回到:“在下贺书渊,当不得沈公子如此客气!”

    “你我相遇就是有缘,更何况,贺兄还因为我,受了惊吓,差点耽误要事,我这实在是心有愧疚!”沈云初说完后,也不等贺书渊再跟她客套,又马上接口问到:“只是不知贺兄要去哪里?”

    “在下要去漕运码头那边,办点事情。”贺书渊不愿与他详说,有些含糊的回到。

    “漕运码头?”沈云初听到他的回答,突然眼神一亮,有些兴奋的开口说到:“贺兄有没有听说,最近在漕运码头上,发生的新鲜事儿?”

    “哦?什么新鲜事儿,闹得这样大,连沈公子都知道了?”贺是渊眼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笑眼弯弯,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开口问到。

    沈云初突然觉得他话里的意思有哪里不对,可是,既然她已经开了话头,骤然打住,更是不妥,只能硬着头皮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偶然间听别人说,最近漕运码头上,出了一个什么畅意报,竟然免费给人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财大气粗,要干这赔本的买卖!”

    她边说,边状若无意的观察着贺书渊的反应,却见贺书渊闻言,只是笑了笑,接着她的话说到:“也未必是什么财大气粗之人,也许另有所图也未必!”

    “他这样做,能图什么?”沈云初做出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托着腮问到。

    “图…吸引人注意呗,就像沈公子这样,不就被他吸引了注意力么?”贺书渊看着她,慢悠悠的答到。

    他的这句回答,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什么,可是沈云初看着他那副神态,却总觉得他是语带双关,意有所指,心中竟莫名的有些发慌。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沈云初低下头,抬手拿过小几上,放在炉火上烧煮的茶壶,拿过一个精致的茶杯,到了一杯茶后,微微欠身,伸手给贺书渊递了过去,嘴里同时说到:“贺兄,别开玩笑了,先喝杯茶吧!”

    贺书渊见她似乎有意叉开话题,便也十分识趣的住了嘴,同样欠过身去,伸手去接她递过来的茶杯。

    可是兴着这会儿是到了通往漕运码头的路上,因着经常运送货物,青石路被压得坑坑洼洼,时不时,马车就会微微颠簸一下,正赶上贺书渊欠身抬手,去接沈云初递过来的茶杯时,马车微微一震。

    贺书渊好似一下没有稳住身体,去接茶杯的手,竟然随着身体一起向前颠了一下,刚巧把沈云初递过来的茶杯,撞了一下,茶杯里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一下全都泼到了沈云初胸前的衣服上。

    翠绿色的茶水,在沈云初身上的月白色锦袍上,蓦地一下晕开,十分的扎眼。

    “哎呀!抱歉!抱歉!沈公子,你没事儿吧!”贺书渊好似被自己闯的祸吓到了,竟然手忙脚乱的抬手,向沈云初胸前的衣服上抹了过去,一副想要帮他把洒到衣服上的茶水,擦干净的模样,吓到沈云初花容失色,双手挡在自己胸前,惊呼了一声后,猛地向后躲了开去。

    坐在外面的小安听到马车里的动静,不由得紧张的高喊了一句:“少爷,您怎么了?”

    虽说她日常扮男装,在外面行走惯了,可是,他父亲给了派了武功高强的护卫和随从,她又没有到什么危险,或是不好的地方去,倒是从来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难免有些惊慌失措。

    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惊慌后,沈云初便找回了理智,在听到小安的喊声后,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忙满脸通红的高声回了一句:“我没事儿!”心里却忍不住暗骂,贺书渊这个登徒子!

    贺书渊脸上做出一副懊悔抱歉的神情,心里却在偷乐,“这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公子,也太爱害羞了点,动不动的就脸红,逗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是的,贺书渊是故意的,故意将茶水洒在他的胸前,倒不是他认出了沈云初是个姑娘家,想要占她的便宜,而是贺书渊看出了,他是为了畅意报的事情,来故意来试探自己的!

    如果说之前,他们两人的马车相撞,还有可能是意外,那么当沈云初主动问出畅意报时,贺书渊便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

    漕运码头是什么地方?全是苦力活动的地方,又脏又乱,他沈公子又是什么身份?怎么可能知道漕运码头上事情,况且,就算他要感兴趣,感的也应该是在山阳县内流行的舒意报的事情,而不是那个与他身份不符,打打杀杀的畅意报。

    巧合一个,是巧合,巧合多了,就是刻意了,贺书渊可不想,等会儿自己下了他的马车后,他再在身后偷偷摸摸的跟着自己,这才故意泼了他一身茶水。

    沈云初被他在胸前泼了一杯茶,真是万分难受,直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扔下马车去,自己赶紧换身衣服。

    “都是在下的错,让沈公子遭罪了,不知沈公子车上,有没有带备用的衣物?要不要赶紧换上一套?”正在这时,贺书渊也十分“体贴”的开口提议到。

    马车上是带了备用衣物的,可是沈云初能当着他的面,换衣服吗?

    那自然是不能啊!

    沈云初只恨得牙根只痒痒,真想上去咬他一口,可是却只能不动声色的咬着牙回到:“是马车颠簸所致,倒怪不得贺兄,只可惜今早出来的匆忙,倒忘了带备用的衣物了。”

    没带备用的衣物?很好,很好!贺书渊闻言,不禁在心中偷乐,没带换洗的衣物,自然要赶紧回去换,那当然是不能再跟着自己了。

    他心里高兴,面上倒是做出一副愧疚抱歉的模样,说到:“那在下就在这里下车了,沈公子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吧!”

    沈云初今天穿的,是一件月白色锦袍,此时被茶水洒在胸前,弄湿了一大片,因着衣服颜色太浅,那被她裹着的胸部轮廓,已经若隐若现,要不是她一直抬着双臂,护在胸前,弄不好已经被贺书渊看了去。

    因此,这会儿哪还有心思跟他闲扯,见他主动要求下车,正是求之不得,忙点了点头道:“这里离漕运码头已是不远,我就不跟贺兄客气了,等来日有机会,我再跟贺兄好好聚聚!”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在下不小心,唐突了沈公子,等到下次再见之时,在下定当好好给沈公子赔罪!”贺书渊嘴里说着客套话,身子却已经向车外挪去。

    等到贺书渊和初一两人下来马车,心情颇为不错的向漕运总督府走去时,小安已经进了车厢,一边给沈云初拿出换洗的衣物,一边气呼呼的说到:“那个唤作初一的小厮,整个人傻乎乎的,问什么都不知道,只会傻笑,想来他的主子,也聪明不到哪里去,这不,连杯茶都拿不稳,笨死了!”

    “笨死了?可是未必!”此时离开了贺书渊,独处的沈云初,却渐渐恢复了清明,听着自己丫鬟的抱怨,嘴角微微挑起,“那个人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而那边刚刚欺负完人家女儿,十分得意的贺书渊,此时却是被人家父亲的一句话,给问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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