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傻是怕我报复你？”
云栖目光在芙蓉脸上滑过，她之前笑的时候像是盛放的芙蓉花朵，而现在则像是紧紧收苞的花骨朵。
旧事云栖本不打算提，接芙蓉之前看她忘了，也没提醒她想起的意思，谁知道她又无端想起。
“为何要报复我，说起来算是我救了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芙蓉也不跟云栖装了，直面这件事，“你不会把他们做错的事，也迁怒到我身上的吧？”
他要是迁怒，雅城怎么会只有那几家倒霉。
“想的明白那你还怕什么？”
云栖知道那些人要拿他身上的肌肤玩乐，是因为听了芙蓉的话，若是芙蓉没有那一救，他说不定要在她身上算一笔，但她既然拦下了那些人，又给了他钱财放他走，他们早就扯平了，甚至他还差了她一点恩情。
云栖话里似有嘲弄，像是嘲笑她的胆小，芙蓉听着不舒服。
“那你还等什么，去追击钟家，若是钟家无事，就算你救了我和我五哥，这门婚我是不会认的。”
芙蓉带了气，脸颊泛上了微粉，看着又像是盛放的大芙蓉花了。
“行，若是我处理不了钟家，芙女郎可再去找强大靠山，与他们结亲保护芙家安危。”
芙蓉本想开口辩解，但瞧到云栖的神情，他都认定的事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她本来也真有点这样的意思。
又是理亏又是恼怒，芙蓉干脆掀了帘子不与他争辩再说。
出了云栖的营帐，直到芙蓉再上回程的马车，芙蓉都没见着云栖。
倒是中了一箭的程羽尚还有她的五哥与她一同。
“程校尉身体可好？既然受伤为何不在军营修养，还又跑这趟。”
程羽尚身穿盔甲，坐在马上虎虎生威，神情不见丝毫病态，可能对他而言，中的那一箭还没之前让他剃胡子难受。
“谢女郎关心，那一箭没伤筋骨，我中了箭就吃了解毒丸，回了军营又包扎敷药，睡了一觉已经没事。”
程羽尚拍了拍胸口示意自己的强壮。
“程校尉没事就好……军中配的药的确神奇。”
芙蓉听到他说解毒丸，才反应过来那箭上还抹了毒，马柏岩下作成这样，活该他大半夜死了百人。
“我们云军的药是最好的，伤员不是身体分节，带回军里都有再救的可能！”
若是没用那瓶外伤药，芙蓉一定觉得程羽尚是夸大其词，但现在看来云军在伤药上的确是废了功夫。
“云郡守是个好首领，别的军队不一定愿意把财政比重倾于伤药上。”
不是不一定，而是根本不会，药比米贵，军队打仗军饷最重要，饭都吃不上了，谁还管人会不会受伤病死。
那么一看，云栖虽然树敌众多，但至少财库充盈。使军队勇猛的因素很多，但银子一定是其中重要一项。
芙蓉刚想完，就听到程羽尚感叹道：“要是药能当饭吃就好了。”
听他的意思，芙钊侧目：“为何？药都买得起，难不成还买不起米？”
芙钊的语气比之前平和许多，对着程羽尚也没了仇恨之意，不知他有没有拜师成功，但至少现在看来两人是没仇了。
“当然是因为那药不是买的。”程羽尚皱眉道，也幸好药不是买的，不然他们又得多支出一笔银子。
“不是买的难不成还有人送你们不成？”
“也不算是送……”程羽尚思虑着要怎么跟他们说明白，“郡守算是我们族中的少主，我们族里有不少人擅长制药，所以这些药草不费什么银子，药草漫山遍野都是，只要派人摘了制作，不需要多少工费。”
芙蓉跟芙钊对视了眼，程羽尚这话透露了不少信息。
比如少主是什么意思？
关于蛮族，芙蓉只知道曾经被沦为奴隶，这一族人多居于益州与交州，至于还有什么族中的少主她就不懂了。
之前她想着云军的外伤药有奇效，能大范围使用，药材的成本一定很低，但没想到低成这样。
“我本以为名贵药材才能配出好药，没想到竟然漫山遍野都能找到的药材也能配出奇药。”
“那药不会有什么隐患吧？”芙钊蹙眉，重病要用好药治，这事早在他脑海里形成了固定思维。
程羽尚哈哈一笑：“按着五公子的意思，穷人就不配得病了，他们没银子买好药，便宜药又会留下隐患，所以只能病死。”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五公子不是这个意思，与你说笑罢了，你只需知道云军的外伤药没甚毛病。”
“药不能当饭吃，为何不拿来换银子，再换成米。”
“卖是有卖，不过益州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好东西卖给敌人可惜了，而且虽然药草在山上到处都是，但总有挖光的一天，好东西还是得主供给自己人用。”
芙蓉点头明白程羽尚的意思。
若是她家能产出那么好的东西，自然不会想买给其他军队，别的军队损伤严重才好，怎么能帮他们的伤员治病。
但依然还是可以用这东西赚钱就是了，不能卖给敌对军队，那可以铺路卖到其他无威胁的地方去。
琢磨着芙蓉没继续跟程羽尚说药的事，云栖不是蠢人，更有能给他出主意的幕僚，有些事他们恐怕已经琢磨出了章程，她什么都不知道，问来问去反而让人觉得话多无脑。
不过程羽尚的话也透出来云栖没多少钱财。
芙蓉靠在车窗边，这就让人头疼了，云栖树敌多，根基不稳，还没银子，所以梦里头他到底是靠什么成了那么厉害的云侯。
*
云栖跟芙蓉走得不是同一条路，芙蓉他们走了一会，云栖才集结了人选了另一条相近的路去追钟轩钰。
钟轩钰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云栖打倒在地，还被他用长矛像是戏耍畜生一样戏耍，对钟轩钰已经是这一生从未受过的巨大屈辱。
他满脑憎恨，逃走之后只想家中援兵快到，狠狠教训云栖一顿，把自己收的屈辱加倍还给云栖。
还有芙钊，他竟然帮着云栖耍他，还对他动了鞭子，就算芙钊是芙家人，他要让他跪下与他认错！
钟轩钰满脑子想着如何报复，却没想到云栖竟然还有胆子追上来。
听到家将汇报，说云栖卷土重来，气势汹汹，钟轩钰吓得瑟瑟发抖。
“他还来做什么！”
钟轩钰虽然换上了干净的衣裳，但休息一夜没让他精神放松，他眼下发青，脸上还有未愈合的伤痕。
“云栖恐怕是为了芙家女郎而来。”
“潘师你疯了不成，你不会与他们一样，觉得我私藏表妹？！”
钟轩钰咬牙切齿，他要是手上有芙蓉还到这个地方做什么，早就跟芙蓉双宿双飞。
“公子冷静，潘某自然不是这般认为，潘某是想云栖是以芙家女郎为借口来追击我等。”
钟轩钰一愣：“他这样是为何？”
“恐怕芙家是真有意跟云栖联姻，把小娘子下嫁，云栖现在的意思恐怕就是芙家的意思。”
潘师眉头紧蹙，若是钟轩钰真藏了芙蓉，云栖是一时意气还好，但就怕这一切是芙家的意思。
“看芙家五郎的态度，公子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恐怕芙家已经知道了。”
钟轩钰一惊，越想越觉得潘师的猜测说的通。
芙钊明显要把他带到云栖的地方，刻意跟云栖的兵将打闹引他入局。
他明明见都没见到芙蓉，却给他扣上了掳走芙蓉的罪名。
“这可怎么办！”
在钟轩钰眼里，云栖不足为惧，芙家才是庞然大物。
他父亲投靠了魏王的事，他自然清楚，不止清楚他还想过，等到芙家分崩离析，他要如何搜刮好处。
他曾经为了讨好芙家人受的气一定要一点点的全讨回来。
谁想到芙家人竟然会已经知道钟家人有外心……
钟轩钰的焦躁不安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云栖追上来了。
云栖能不动气的跟芙蓉说话，是知道脾气不好发在女人身上，她嫌他不够强，你他总不能拿着刀子跟她比试一场，告诉她，她脑子不够清楚。
所以这股闷气，云栖自然发在了钟轩钰的身上。
对上云栖，钟轩钰才知道上次云栖把他打下马还手下留情了。
这次云栖不止让他在地上翻滚，还用长矛挑光了他身上的遮挡，让他地上裹了一层层的泥巴，成了只灰泥鳅。
“云栖，你欺人太甚！”
“老子的女人你都敢觊觎，不欺你，老子欺谁！”云栖下颌微扬，睨向地上的钟轩钰。今日没女人在，云栖讲话也没了忌讳。
“长脚了就往快了跑，我休息半日再继续追你，若是跑慢了，我看是这双腿也不必要了，人绑在马上跑的还能快些。”
云栖说完打马就走，钟轩钰摸着自己的腿，心中一阵发寒，他丝毫不怀疑那野人说的是真的。
他要是慢了一步惹了野人不高兴，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砍下他的腿。
“快走！等我爹派来的援军到了，定要那贱贼的狗命！”
钟轩钰神色惊恐，嘴里说着狠话，却废了几次功夫才勉强上马坐稳，便是坐上了马也浑身颤抖，不知道该怎么催动马匹。
芙家太狠，设套让他入瓮，还找来了云栖这个疯子欺辱他，这仇便是往后芙蓉跪在他面前也无用，等到他爹派人助他，就是云栖的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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