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脑袋本来还隐隐发晕, 听到这话顿时就清醒了。
益州军营一共有四个将军, 除却马柏毕, 与归顺白志坤的郑天业, 剩下两个一个是老将军,一个是朝廷派下来的。
如今马柏毕就在刺史府里,所以等于原本中立的两个将军都来了。
问清楚来的就是潘清跟龚冠林, 芙蓉倒吸了一口凉气, 云栖要看马柏毕的底牌,这底牌拿出来还真吓人。
若是马柏毕背后有龚冠林跟潘清,芙蓉不信白志坤愿意与他们为难。
但要是白志坤撤手,那云栖不就孤立无援了
“郡守呢”
“大人在刺史的书房,他走之前说夫人醒来不必担忧。”
之前太紧张,云栖交代的事, 甘棠现在才想起来要说。
听到云栖让她不要担忧,芙蓉慌张的心绪倒是少了不少, 只是想不到什么法子能解这个死局。
魏王太龌龊, 芙家没与他算钟家的事, 但他却不干休, 潘清恐怕就是他跟马家合作的条件。
那么一想, 芙蓉又担心起芙家, 钟家消失只是拖慢了魏王的脚步, 芙家就是魏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他怕是忍不了多久了。
“没想到龚老将军也会出手。”
龚冠林已经不管事许久了, 白志坤本以为这次龚冠林依然会中立, 没想到他竟然随潘清一起来了。
“习惯了安逸,总是不愿意重新洗牌的。”
龚冠林会维护马家,云栖倒是早有预感。
龚冠林不一定满意马家,但是他熟悉马家,知道马家就是那样,对他来说马家的存在是一个熟悉不过的存在,他知道马家的野心也可以嘲笑马家的野心。
但是云栖不一样。
要是马家垮了,益州势力重新洗牌,谁知道他守不守得那一亩三分地。
“现在打算如何”
白志坤看向云栖,现在两大将军施压,他们不可能不放人。
“刺手大人应该早有打算,又何必问我。”
白志坤扬唇一笑“我问你我自然是觉着你有本事,说不定能给我一个改变我想法的方案。”
云栖低眸没有接话。
看到他这个样子,白志坤就知道他是无法了。
白志坤在这次的合作中,抱着的想法就是进入局中,付出最少,收获最多。
此次云栖要是有本事解决马家,他自然会尽力协助云栖,但要是马家势大,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底子全压在云栖的身上。
如今这样也算是个好结果,两家各打五十大板。
马永利的官职给罢了,至于云栖就看其他三人怎么说了,这些人势力都削弱一层对刺史府只好不坏。
白志坤拍了拍云栖的肩“少年英雄,我像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不如你强。”
他年轻的时候再莽撞也没有云栖那么大的胆子,想着白志坤又觉得可惜,若是白松能像是云栖这样,再莽撞再大胆,他都愿意赔上刺史府让他登顶。
刺史府外灯火通明。
白志坤亲自打开大门,笑道“潘将军与龚老大驾光临,真是让鄙府蓬荜生辉。”
“刺史大人这府邸大门我入的可是胆颤心惊,听闻马大将军与马郡守中午进的大门,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出来。”
潘清年纪与白志坤差不多,长相也偏斯文,不像是武官倒像是文臣。
实际上他本就是文臣,只是被朝廷派到了这做了将军,益州四个将军中他打过的仗最少,他心知自己的弱项,平日只固守他那块地方,少于益州本地势力打交道。
白志坤早就猜到魏王跟马家合作,说不定会说动潘清相助,如今听他维护马家人不觉奇怪,朗笑道“潘将军误会,是马大将军跟马郡守不胜酒力,宴席上喝多了,所以如今还在刺史府中的屋子里小歇。”
“原来是这样,老朽还以为是有人有意设计,让刺史大人误会了马家,针对起了咱们益州的百年大家。”
龚冠林一头白发,老当益壮,不拄拐杖,也不许人扶。
只是他早年受过伤,走路两只脚不齐,稍稍留意就能看得出来。
“龚老多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误会。”
“有没有这误会端看有没有挑拨离间了。”
白志坤笑而不语把两人请到了厅中,而云栖早已坐在了厅内。
知道这两人是冲着他来,他躲着也无用,不若在这里早早等他们。
“云郡守这手伸得可真长。”
龚冠林见到云栖,脸上的褶皱便深深的皱起,“竟然还派了自己的人到军营捣乱。”
“龚老误会,程羽尚虽是我的人,但是刺史大人愿用他,给了他监察使的头衔,派他去监察军务。”
“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子,能懂什么军务”
龚冠林这句抱怨,云栖就没理了。
“马将军人呢就是再不胜酒力,这会也该醒了吧”潘清看着周围,“要是人不在,有些话倒是不好说了。”
“潘将军莫急,我已经派人去请了。”
马柏毕跟马永利是中了药,解药一入嘴人就醒了。
死里逃生,两人后怕不已,马柏毕破口大骂,拿了刀就要去跟白志坤跟云栖算账,听到仆人说龚冠林与潘清来了,马柏毕咧嘴一笑,倒是不急着去砍人。
“看那云栖还怎么嚣张。”
用了刺史府下人端的清水洗了脸,马柏毕急着去看云栖的脸色,“那小子恐怕吓得都尿裤子了。”
“刺史既然把两人放进了府邸,又让我们过去,应该是不打算继续与云栖合作,既是这样你到席上注意说话。”
马永利特意提醒道。
马柏毕皱了皱眉“若是没有白志坤,云栖想下药也下不到我们杯子里,难不成就那么算了。”
“不然还能如何,他始终是刺史,而我们只是他手下的官员。”
潘清和龚冠林来只是不愿他们马家就那么被云栖坑了,不会助他们取得刺史之位。
想着,马永利还没到席上就叹了口气,就算是这两人来了,他这郡守之位也保不住了,恐怕白志坤早有预料,如此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这个。
马永利与马柏毕说了厉害关系,马柏毕虽然不愿听,但也知道如今怎么对局面好,白志坤不必深究,但是云栖可以死磕到底。
“马家脱一层皮,云栖就该少一层血肉。”
马柏毕到了厅内看到云栖就是冷冷一哼“云栖,你真是好大胆子”
“有话坐下再说,莫伤了和气。”潘清充当起了和事佬,站起请马家二人入坐,坐的就是云栖的正对面。
“既然人来了,有些话我也可以说了。”
马柏毕坐定本想再说,没想到被潘清打断。马柏毕皱了皱眉,他与潘清不算熟悉,这次是魏王开口两人才打了交道。
“潘将军有什么话要说”
“这种场面要说自然是说大事。”把怀中的纸张往桌上一扔,“云郡守你是不是该解释你怎么养了那么多的私兵,你要造反不成”
屋内几人一惊,云栖抬手要拿起桌上纸张却被马柏毕抢过。
马柏毕一张张的看过,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找云军被云栖藏到了哪里,人怎么可能都凭空消失了,他没查到的东西潘清却查到了。
这些纸张记载的就是云军藏匿的证据,怪不得他找不到踪迹,云栖既然利用自己的权利,在管辖范围内划了无数个村庄,让那些士兵假装村民。
马柏毕连叫了几声好“在证据面前,云栖我看你怎么辩白。”
云栖面如沉水,看着无话可说。
“云郡守不说话是想认了谋反”
云栖抬头瞧向得意的马柏毕“是百姓就是百姓,哪来的兵将,倒是马大将军别忘了秋坡”
秋坡这个词被云栖拖得很长,颇有些意犹未尽之感,“这些都是明日开堂,我打算状告刺史大人的。”
听到这个词,马家人就黑了脸。
“你别拿捕风捉影的事糊弄我”
云栖轻笑“是不是捕风捉影,马将军需要我在这说与你听”
马柏毕瞧着云栖的脸色,也不知他是真知道还是假知道,那事明明已经掩盖的完全干净,云栖怎么可能知道消息。
但他却不敢尝试,见龚冠林几人都看着他们,像是期待云栖说出马家把柄,马柏毕咳了声“不必。”
“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明日不开堂了不成”潘清好笑道,“那我可是白费功夫了。”
“怎么可能不开堂。”
坐在主位的白志坤老神在在,谁都不愿白费了功夫,他们拿着彼此的把柄一个威胁一个,倒是把他当做了无物,忘了谁才是益州的天。
拿起了桌上的证据,白志坤递给了潘清“潘将军收好了,明日这还用得着。”
潘清笑眯眯地收了“潘某自然听刺史大人吩咐。”
从厅中出来,马柏毕脚步急促,到了没人的地方才拉住了马永利“你说云栖是知道了秋坡的事,还是有了我们杀人的证据”
马永利捂住了他的嘴巴,觉得这事提都不该提出口。
秋坡是越郡的一个地名,在越郡不算有名,直到马家人发现了那里有一处金矿。
秋坡的百姓知藏富,挖出金子也不上报官员,只是偷偷挖着用,只是有百姓觉得这般迟早要闹出事便报了官。
报官的百姓是怕村民为了金矿互相残杀,却没想到因为报官,给秋坡带来了更大的灾难。
金矿一经发现该归国库所有,而马家人生了贪念想要霸占这这些金子,以防金矿的事情传出去,便把当地的村民全都聚集杀光。
这事也靠了马柏毕的兵多,所以猎杀起来无比简单。
马柏毕许下了猎人头十个赏银五两的奖励,只用了一晚便灭了当地的所有村民。
这事马家光善后就善后了半年,就怕留下痕迹,如今金矿也挖完了,秋坡这事怎么都不可能再留下证据。
叔侄俩眉头紧皱,两人在屋中都坐不住,一人去找了白志坤,一人去找了潘清。
相比马家人,云栖一回住处就躺在了床上,芙蓉一直等着他,见他回来不说话,看面色也看不出到底怎么一回事,又怕打扰他,就在他旁边坐着。
坐了半晌,云栖侧眼看向芙蓉,挑眉道“不睡觉你守着我做什么之前睡多了”
芙蓉推了推他“我还以为你在沉思才不打扰你,你还有心情调侃我,如今该怎么办你不打算与我说吗”
“我会送你回芙家。”
云栖开口,芙蓉就是一愣,果真已经是死局了
“我不回去。”
云栖面上闪过不解“你不必逞能,我们都知你嫁给我是为了什么,如今我自身难保,恐怕护不住芙家。”
说着,云栖觉得芙蓉现在该感谢他不碰她了,到时候回去她依然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
“你光说我把你当做了什么人,那你又把我当做了什么人。”芙蓉气不过俯身在云栖脖颈狠狠咬了一口,就咬在他的青涅上。
幸好上面花花绿绿但却没什么怪味道。
咬了一口,芙蓉泄了气“早就跟你说了之前是误会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不会扔下你不管,有什么风浪我们一起渡过。”
“那芙家”
“三叔他们又不是摆设,我们先顾好自己然后再去帮忙。”
芙蓉说完想要坐起,云栖却抬手把她压在了他的怀里。
两人的距离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刚刚自己主动靠近不觉,现在被云栖压着,芙蓉只觉得他硬邦邦的难受。
相比起来她可真软。
“你不会要咬我一口报仇吧”
云栖在芙蓉耳畔低笑,笑声微哑带着种特殊韵律。
云栖突然有些想唱歌,只是瞧着芙蓉如玉的小耳朵,怕自己现在太过高兴,唱出的歌跑调吓坏了她。
“别怕,我们都会无事,小花儿我护的住你。”
芙蓉趴在云栖怀里,听着他的话心安了下来,云栖对她那么真诚,她自然也要真诚的陪他乘风破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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